第一百九十三章 見臨安

作者︰賣報小郎君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王貞文眉頭微皺,沉聲回應︰「進來!」

他知道以嫡女的識大體,沒有要事,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

書房門推開,王思慕站在門口,盈盈施禮,姿態拿捏的恰到好處︰「爹,許大人有緊急的事求見。」

以為王思慕口中的「許大人」是許七安的孫尚書等人,眼楮猛的一亮,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這根攪屎棍雖然討厭,但他搞事的能力和手段,早就贏得了朝堂諸公的認可。

許七安這時候拜訪王府,是何用意?

王貞文亦是精神一振,道︰「請他進來。」

王思慕扭頭,看向一側,幾秒後,鼻青臉腫的許二郎從門側走出來,跨入門檻,作揖道︰「下官見過諸位大人。」

原來是他錢青書等人搖搖頭。

許辭舊是極不錯的人才,學識、膽識都出類拔萃,但比起他大哥,委實差了太多。

許辭舊在他們眼里,是很優秀很有潛力的後輩。而許七安在他們看來,則是一個讓人頭皮發麻的對手。

分量不可同日而語。

王貞文眼里閃過失望,旋即恢復,頷首道︰「許大人,找本官何事?」

許新年從袖子里模出一疊密信,健步行到桌邊,推給王首輔︰「這些東西,想必對首輔大人有用。」

王首輔掃了一眼,不甚在意的拿起,翻看一眼,目光倏地凝固。

他迅速掃完第一份密信,有些迫不及待的展開第二封,第三封

盡數看完後,王首輔保持著坐姿,一動不動,像是發呆,又像是在思考。

刑部孫尚書和大學士錢青書對視一眼,後者身子微微前傾,試探道︰「首輔大人?」

吏部尚書等人也在交換眼神,他們意識到這些信件非同一般。

王首輔把幾份密信收拾了一下,遞給最近的孫尚書,見他伸手來拿,忙叮囑道︰「注意些。」

孫尚書一愣,似乎有些錯愕,點點頭,而後注意力集中在信件上,展開閱讀。

看著看著,他徒然僵住,微微睜大眼楮。

沉默了幾秒,忽然有些急促的展開其他信件,動作粗魯又急躁,看到王首輔眉毛揚起,生怕這老小子弄壞了信件。

而孫尚書的表現,落在幾位大學士、尚書眼里,讓他們愈發的好奇和困惑。

迫切的想知道信件里記載著什麼。

「好,好啊!有了這些東西,我們不需要退讓利益,就能拉攏一大批勢力。陛下不是想查嗎?呵,就算查到明年,他也查不出東西。」

孫尚書冷笑連連。

「給本官看看。」

吏部尚書率先搶過信件,展開閱讀,十幾秒後,他激動的連說三聲「妙」。

「我想過搜羅袁雄等人的罪證來反擊,但時間太少,而且對方早已處理了首尾,路子行不通。這,這正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書房里,大佬們逐一看完信件,一改之前的沉重,露出振奮笑容。

王思慕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父親和叔伯們從臉色凝重,到看完信件後,振奮大笑,她都看在眼里。

雖然信件是屬于許七安的,但二郎送信的人情,父親怎麼也不可能無視的她悄然松了口氣,對自己的未來愈發有了把握。

王首輔收回信件,放在桌上,然後注視著許二郎,語氣溫和︰「許大人,這些信件從何處而來?」

孫尚書、徐尚書,以及幾位大學士,紛紛看向許二郎。

許二郎作揖道︰「家兄處。」

果然是他孫尚書心情復雜,復雜到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感受。毫無疑問,他是恨許七安的。

桑泊案中結下的梁子,那小兔崽子幾次三番與他作對,最絕的一次是寫詩罵他,把他釘在恥辱柱上。

對,不是綁架他兒子,是寫詩罵他。

按照官場規矩,這是要不死不休的。事實上,孫尚書也恨不得整死他,並為此不斷努力。

直到雲州屠城案,是一個轉折點。

有些人就是這樣,你恨不得他死,卻難免會因為某些事,由衷的敬佩。

而現在,王黨危急存亡關頭,許七安竟送來了如此重要的東西,要知道,這東西落入他們手里,這次的危機相當于有驚無險。

這份人情很大,孫尚書偏偏無法拒絕。

錢青書等人既驚訝又不驚訝,這些密信是曹國公留下來的,而曹國公死在誰手里?

驚訝則是不相信許七安會幫他們。

王首輔吐出一口氣,臉色不變︰「他想要什麼?」

許二郎作揖︰「等明日解決了朝堂之事,大哥會親自拜訪。」

王首輔沉吟幾秒,頷首︰「好。」

這時,王思慕輕聲道︰「爹,為了要到這些信件,二郎和他大哥差點反目,臉上的傷,便是那許七安打的,二郎只是不居功罷了。」

王首輔一愣,細細的審視著許二郎,目光漸轉柔和。

錢青書等人看一眼許二郎,又扭頭看一眼王思慕,神色頗為怪異。

都是官場老油條,立刻品出很多信息。

那許七安如果不願意,許辭舊便是豁出命也拿不到,他退出官場後,在有意識的給許家找靠山錢青書想到這里,心頭一熱。

在他看來,許七安願意投來橄欖枝是好事,盡管他是魏淵的心月復,盡管魏淵和王黨不對付,但在這之外,如果王黨有需要用到許七安的地方,憑借許新年這層關系,他肯定不會拒絕,雙方能達成一定程度的合作。

許七安是一件趁手的,好用的工具。

京察之年後,絕大部分朝堂諸公都有類似的概念。

王黨若能掌握這件工具,將來肯定有大用。

此子唇槍舌劍極是厲害,若是能扶持上去,將來罵架無敵手,嗯,他似乎和思慕佷女有曖昧最關鍵的是,收了許辭舊,許七安這個工具就能為我們所用吏部徐尚書沉吟著。

其他人的念頭都差不多,迅速權衡利弊,揣測許新年和王思慕的關系。

王首輔咳嗽一聲,道︰「時候不早了,把密信分一分,咱們各自奔走一趟。」

他沒再看許新年一眼

王思慕趕在黃昏前,把許新年送出了皇城,送了一大堆治跌打的藥酒、藥粉給許二郎,回府後,听見大哥二哥還有母親在廳中說話。

王二哥語氣頗為輕松的說道︰「爹和叔伯們似乎有了對策,我看他們離去時,腳步輕盈,眉宇間不再凝重。我追出去問,錢叔說不用擔心。」

王大哥笑道︰「爹還刻意讓管家通知廚房,晚上做油炸肉,他為了養生,都很久沒吃這道菜了。」

王二哥一擊掌︰「這說明爹心事盡去,渾身輕松。」

王夫人在旁听著,也露出了笑容︰「思慕說的對,你們爹啊,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莫要擔心。」

看見王思慕進來,王二哥笑道︰「妹子,爹剛出府,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錢叔說找到破局之法了。」

頓了頓,他旋即說道︰「那小子呢?二哥想借這個機會試探他一番,看是不是能共患難的。你帶我找他去,我就說王府遭逢大難,前途渺茫,看他對你會是怎樣的態度。」

他說的正起勁,王思慕冷淡的打斷︰「比起只會在這里夸夸其談的二哥,人家要強太多了。」

王二哥瞪眼楮︰「妹子,你怎麼說話的?」

王大哥心情很好,樂意捧一下二弟,微笑道︰

「雲鹿書院的讀書人,品性是值得放心的。不過你二哥也是一番好意,他要試,便由他試吧。」

王思慕抿了抿嘴,坐下來喝了一口茶,徐徐道︰「爹和叔伯們的破局之法,便是朝中幾位大人貪贓枉法的罪證。」

「你怎麼知道?」王大哥一愣。

「因為這是許二郎帶來的,他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王思慕既甜蜜又心疼。

「那許二郎帶來的」王二哥喃喃道。

「這,這是一筆豐厚的籌碼,他就這樣貢獻出來了?」王大哥也喃喃道。

王夫人看著兩個兒子的臉色,意識到女兒中意的那個許家小子,在這件事上做出了舉足輕重的貢獻

接下來的三天里,京城官場暗流洶涌,起先,中立派冷眼旁觀王黨遭受皇權傾軋,王黨上下人心惶惶。袁雄和秦元道代表的「皇權黨」則磨刀霍霍。

但隨著事態的發展,先是大理寺選擇了投靠王黨,聯合刑部洗白入獄的王黨官員,與都察院展開拉鋸戰。

隨後,六科給事中不少人倒戈,彈劾秦元道和袁雄黨同伐異,濫用職權。戰火一下燒到兩人頭上。

緊接著,勛貴集團中也有幾位實權人物上書彈劾袁雄、秦元道。

短時間內,各路人馬跳出來力保王黨,而刑部和大理寺卡著「王黨犯官」,審不出結果,也就斷了袁雄等人的後續計劃。

審又審不出結果,朝堂上彈劾奏章如雨,官場上開始流傳元景帝在秋後算賬的流言,當初逼迫他下罪己詔的人,統統都要被清算。

一時間人心浮動,流言四起。

這還沒完,六科給事中和張行英為首的御史們,宛如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興奮的上書彈劾,彈劾元景帝狹隘報復,有損皇室體面、皇帝威嚴。

給事中最開心的事就是挑皇帝的錯,然後寫奏折噴他。這代表著他們是忠臣,同時還能迅速出名,在官場、士林博取名望。

到了第五天,元景帝在寢宮大發雷霆之後,叫停了此事,釋放被關押的王黨成員。

袁雄被降為右都御史,原右都御史劉洪接任其位。

兵部侍郎秦元道氣的臥床不起

這天休沐,全程旁觀朝局變化的太子,以賞花的名義,迫不及待的召見了吏部徐尚書。

東宮,花園里。

太子坐在涼亭中,抿了一口小酒,問道︰「這幾日朝局變化令人咋舌,本宮至今沒看明白,請徐尚書為本宮解惑。」

吏部徐尚書既是王黨,又是太子的支持者,召他來最合適不過。

徐尚書穿著常服,吹著花園里微涼的風,帶著淡淡的花香,有些愜意的笑道︰

「此事倒沒什麼大玄機,前陣子,翰林院庶吉士許新年,送來了幾封密信,是曹國公留下的。」

當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之太子。

太子呼吸略有急促,追問道︰「密信在何處?是否還有?一定還有,曹國公手握大權多年,不可能只有區區幾封。」

倘若他能拿到那些密信,勢力將大漲,太子之位愈發穩固。

「微臣也是這般認為,可惜那許七安是魏淵的人」徐尚書笑了笑,沒有往下說。

太子念頭一下子活泛,王黨拿不到,不代表他拿不到啊。

現在想來,臨安當初那封信是起到作用的,不然,許七安何必借堂弟之手,把密信轉交給王首輔?

許七安不回信,是在避嫌,畢竟他身份敏感。

我得去一趟韶音宮,讓臨安想辦法聯系許七安,探探口風,也許能從他那里拿到更多密信太子只覺得酒水寡淡,如坐針氈。

耐著性子,又和徐尚書說了會話,把人給送出宮去。

他立刻轉道去了韶音宮

韶音宮。

用過午膳後,臨安睡了個午覺,穿著單衣的她坐起身,慵懶的舒展腰肢。

炎炎夏季,衣衫單薄,她雖談不上胸懷偉岸,但規模其實不小,只是和懷慶一比,就是個杯傷的故事。

舒展腰肢時,露出一小截雪膩的細腰。

水蛇腰曲線優美,兩個腰窩性感可愛。

在宮女的服侍下穿上繁復華美的宮裙,茶水漱口,潔面之後,臨安搖著一柄美人扇,坐在涼亭里發愣。

被許七安拍過臀的貼身宮女,捧著話本念著,趁著換氣的間隙,她偷偷打量一眼公主殿下。

相比起前幾日的郁郁寡歡,殿下近來恢復了許多,但仍有些無精打采。

「你說,書中的小姐如果不是大戶人家的女子,那窮酸書生還會喜歡她嗎?」臨安輕輕搖著扇子,出神的望著遠處,冷不丁的問道。

宮女想了想,道︰「會吧,畢竟書生帶她私奔了。」

臨安搖搖頭,輕聲說︰「可有人告訴我,書生是故意帶富家千金私奔的,這樣他就不用給天價彩禮,就能娶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真正有擔當的男人,不應該這樣。」

宮女就問︰「那應該怎麼樣?」

臨安抬起頭,有些淒婉的說︰「本宮也不知道,本宮以前認為,是他那樣的」

這時,侍衛從外頭走來,停在不遠處,抱拳道︰「殿下,翰林院庶吉士許新年求見。」

臨安愣了一下,隔了幾秒才想起許新年是那人的堂弟。她眉頭微皺,自己和那位庶吉士素無交集,他能有什麼事求見?

沉吟幾秒,道︰「你去接他進宮。」

一刻鐘後,穿著天青色錦衣,踩著覆雲靴,金冠束發,易容成小老弟模樣的許七安,隨著韶音宮的侍衛,進了會客廳。

裱裱在案後端坐,挺著小腰桿,一本正經,吩咐宮女上茶,語氣平淡的說道︰「許大人見本宮何事?」

PS︰這是昨天的,碼出來了。錯字明天改,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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