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五章 魏淵的底牌

作者︰賣報小郎君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刻刀刺入心髒,薩倫阿古難以遏制的發出嘶吼聲,像是在承受著地獄業火的煎熬,聲音淒厲蒼涼。

「以大巫師的滴水不漏,作戰前想必有為自己卜過一卦吧,是否上上大吉?若非有監正幫我屏蔽刻刀,遮掩天機,想暗算大巫師幾乎不可能辦到。

「術士月兌胎于巫師,也只有術士能對付巫師的卦術。沒有監正的幫忙,想打你們,太難。」

魏淵刻刀一點點挺進薩倫阿古的心髒,讓他體內靈力瘋狂傾瀉,讓他身體機能在刻刀的侵蝕下,飛速湮滅。

僅僅兩三秒,薩倫阿古就蒼老了二十歲,形如枯槁,隨時都會「壽終正寢」。

局勢突兀逆轉,兩名三品靈慧師神色狂變,默契的做出相同的應對方式,雙掌分別對準薩倫阿古和魏淵。

左掌紅芒陣陣,激發薩倫阿古的生機,抗衡儒聖刻刀的侵蝕。右掌隔空對魏淵發動咒殺術。

「哼!」

魏淵探出左掌,箍住大巫師的脖頸,右手則拔出刻刀,從側面捅向薩倫阿古的腦袋……

先用刻刀的力量消磨身體的機能,使其無法反抗,再用刻刀摧毀對方的元神,徹底讓這位一品大巫師魂飛魄散。

當是時,劍光一閃。

噗!

鮮血飛濺,魏淵錯愕的看著自己的手臂斬斷,鮮血噴涌如泉。

斬斷的手臂,連帶著儒聖刻刀,一起被一只手握住。

這是一只金光與烏光交纏的手臂;從薩倫阿古眉心探出手的手臂。

魏淵皺了皺眉,毫不猶豫的後撤,遠遠拉開距離,凝立虛空,審視著薩倫阿古。

 擦 擦血肉交織蠕動,骨骼再生,一條全新的手臂凝聚。

呼!魏淵吐出一口氣,護體神光重新覆蓋身軀,凝成銅皮鐵骨。

方才手臂被斬,並非他防御不強,先前示敵以弱,被三位高品巫師以鮮血為媒介施展咒殺術,魏淵當場重傷,武夫引以為傲的體魄破功。

隨後抓住戰機,出其不意,以儒聖刻刀襲擊大巫師薩倫阿古。

這一系列操作既要示弱,又要抓住轉瞬即逝的時機,容不得魏淵恢復銅皮鐵骨。

只是沒料到? 對方亦有後招。

薩倫阿古體內,緩緩鑽出一個身穿龍袍的男子? 五官端正? 眉毛略濃,一雙眼楮充斥著深深的惡意。

細看之下? 這位龍袍男子身體無暇如玉,金輝與烏光在他體表交纏,既神聖又邪惡。

陽神!

先帝貞德!

「知道你魏淵擅謀? 敢打到靖山城? 多半是有依仗的。你陪我玩了這麼久,我也陪你玩了這麼久? 咱們啊,不就是想看看對方有什麼底牌嘛。」

薩倫阿古笑眯眯道︰「儒聖刻刀,想不到你也能使用儒聖刻刀,嘖嘖? 你魏淵竟還是個心系蒼生之人。」

他體表血芒閃爍? 胸口血肉蠕動? 轉瞬間恢復如初,皮膚皺紋褪去。

但是,這位一品大巫師的氣息? 終究是衰弱了許多。

正如魏淵的氣血,此刻已跌下三品巔峰。

 擦, 擦

龍袍男子撕咬著魏淵的手臂,連骨帶肉一同嚼碎,咬的 吧作響。

「滋味還不錯,想必你的氣血更不錯。」

龍袍男子一邊笑著,一邊把儒聖刻刀握在掌心,充滿污穢的,墮落的濃稠液體涌出,一點點侵蝕儒聖刻刀,磨滅它的靈性。

正如當初地宗道首短暫的污染鎮國劍的靈性。

魏淵深深的看著他,似有悲傷,似有失望,長長嘆息一聲︰「原來是你,真的是你!」

貞德帝嘿了一聲,嘴角勾起殘忍陰狠的笑意,看了眼被黑色濃稠液體一點點覆蓋的儒聖刻刀,道︰

「我需要點時間來封印它,你也需要點時間來恢復,看在過去君臣二十多年情誼的份上,你有什麼想問的,盡管問。」

薩倫阿古沒有反對,他的傷勢比魏淵只重不輕。

「平遠伯操縱的人牙子組織,是在為你效力吧。」魏淵說道。

貞德帝點頭,譏笑道︰「你自詡為國為民,但如果不是你對平遠伯步步緊逼,我就不會設法除掉他,楚州屠城案也許就不會發生。」

「然後容忍你繼續蠶食無辜百姓的性命?」

魏淵大大方方的取出一枚瓷瓶,「啵」一聲彈開木塞,把補氣的丹藥全數灌下。

幾秒後,他臉色恢復紅潤,嘆息著說道︰「你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龍袍男子笑容猙獰,說道︰「貞德26年,地宗道首污染了我。」

頓了頓,他眺望著遠處的彌漫的戰火,緩緩道︰

「我的身體一直不好,那些能生死人肉白骨的靈丹妙藥,于我而言,沒有太大作用。一國之君,氣運加身,能活多久,其實早有定數。

「以前我並不覺得長生有什麼好,生老病死,天地規律。但隨著年紀增長,我開始畏懼死亡,渴望長生。但儒聖都無法對抗天地規則,何況是我?

「直到貞德26年,地宗道首污染了我。他告訴我,人間君王無法長生,縱使超品也改變不了這個結局。但他可以讓我活的更久,遠比正常君王要久。

「那時候我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我沒能經受住他的蠱惑,便同意了。」

魏淵眯了眯眼,道︰「所以,貞德26年,你把淮王給吃了。」

貞德帝臉龐泛起極端的邪惡,搖著頭︰

「不,是同化,我煉化了他的魂魄,接收了他的記憶。他既是我,我既是他,這才是一氣化三清的奧秘之一。

「只是奪舍的話,肉身和元神是不契合的,後患無窮,相當于斷絕了修行之路。我怎麼會做這種自斷後路的事。

「遺憾的是,我並非正統的道門中人,縱使有地宗道首助我,強行煉化淮王元神後,我的本體主魂,依舊出現了殘缺。」

沒有地宗道首這位二品的幫助,他不可能施展一氣化三清之術。

魏淵思索了一下︰「那元景呢,元景也是那時候被你吞噬了?」

貞德帝搖著頭,嘿然道︰

「他們兄弟倆本該在那時一起與我同化,但我說過了,煉化淮王魂魄後,我的主魂沒能修復那部分剝離出去的魂魄,出現了殘缺。

「這樣的情況下,我又如何再吞噬元景?只好改變計劃,讓地宗道首以道門迷魂大法,抹去了元景的這段記憶。接著,在他識海里埋下了魔念的種子。

「而我,作為一切準備後,假死退位,藏入開闢出的地底龍脈中,那里是唯一能避開監正注視的地方。我靜靜蟄伏著,在等待機會,等待煉化元景的機會。

「出乎我預料的是,元景以我為鑒,不再放權首輔,一邊勵精圖治,一邊權衡各黨。大奉國力蒸蒸日上,氣運加身之下,我根本沒有機會吞噬他,直到你的出現」

魏淵一愣。

「你忘了?」

貞德帝盯著魏淵,嘴角的弧度一點點夸大,一點點夸大︰

「元景6年,北方的獨孤將軍逝世,你親自帶兵出征,打退蠻族大軍,從此一鳴驚人。你不妨再想想,你是為什麼才出征的?」

魏淵瞳孔一下子放大,如遭雷擊。

「哈哈哈」貞德帝狂笑起來︰

「堂堂大奉皇後,母儀天下的皇後,竟然與宮中宦官對食,而那個宦官,還是她入宮前的青梅竹馬。哪個男人能承受這樣的打擊,何況是元景這種剛愎自用的皇帝。」

他笑的猖狂,笑的肆意,笑的前俯後仰。

「從那時起,元景識海里的魔念終于復蘇,慢慢的侵蝕著他,污染著他。元景當時之所以不殺你和皇後,是受了魔念的影響,便的陰冷狡詐,了解你與皇後道往事後,改變心態,想借皇後來控制你。

「而後便是山海關戰役,那場戰爭動搖了大奉國運,山海關戰役的尾聲,我趁機煉化元景,取而代之。

「取代元景後,我痛定思痛,不再踫,潛心修道。一邊煉丹服餌,一邊讓平遠伯繼續劫掠人口。四十余年,終于修出陽神,踏入二品渡劫期。魏淵,你說我要不要感謝你?」

真正的元景,早在二十年前便不在了。

「對了,我可以額外告訴你一個秘密,當年偷偷向元景告密,泄露你和皇後關系的人,是太子的生母,陳貴妃。」貞德帝又拋出一個重磅炸藥。

陳貴妃魏淵沉默了許久,「地宗道首這般煞費苦心的幫你,目的是什麼。」

貞德帝冷笑道︰「當時地宗道首已經有入魔的征兆,但善念強于惡念,死死壓住。惡念為了不讓自己被煉化、消弭,它想出了一個辦法。

「當日論道時,惡念察覺到了我對長生的渴望,暗中悄悄污染了我,放大我對長生的欲求。而後趁著有一天,獲得短暫主導身體的機會,他蠱惑我,于我密謀了這一切。

「事後,地宗道首便回宗門閉關,善惡兩念糾纏整整四十年,四十年後,地宗道首入魔,元神分裂,善念苟延殘喘的逃月兌,你品一品。」

魏淵又取出一枚瓷瓶,服下丹藥,沉吟一下,道︰

「蠱惑君王長生,吞噬親子。四十年來,民不聊生,國力江河日下,必將惡果纏身所以四十年後,地宗道首徹底入魔。但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縱使一氣化三清,擁有如今的修為,活的更長更久,但你依舊是人間帝王。如何長生?」

貞德帝充滿惡意的眼神,瞄了一下儒聖刻刀,幽幽道︰

「後來,一個人教會了我如何以帝王身份長生久視,他的話,真正讓我醍醐灌頂。這二十多年來,我的一切謀劃,都因那人所起。包括今日,以巫神而餌,引你上鉤,是我計劃中最至關重要的一步。」

刻刀徹底被污染,靈性全失。

「雖然只能污染它半刻鐘,但也足夠了。」貞德帝隨手把它丟入懸崖,轉而看向魏淵,獰笑道︰

「你準備如何越過我們,封印巫神?」

在場,一位大巫師,兩位靈慧師,一位渡劫期的強者。

魏淵只有一個人,一個勉強算二品的武夫。

貞德帝抬起手,像是從空中捏出了什麼,掐在指尖,屈指一彈。

一道劍氣呼嘯而出,一化二,二化三,三化萬千。

密集的劍氣宛如海底魚群,如同濤濤洪流,劈頭蓋腦的射向魏淵。

每一道劍氣都能輕易殺死四品,此外,劍氣中夾雜著針對元神的攻擊。

人宗的氣劍和心劍合一。

魏淵雙臂交叉于胸前,頂著密集的劍雨前進,叮叮叮身上炸起瑰麗萬千的刺目光芒。

某一刻,劍氣撕裂了魏淵,讓他如夢幻泡影般消散。

貞德帝駕馭金光暴退。

魏淵身形復而出現,撲了個空。

除佛門武僧外,沒有任何一個體系的高品敢讓武夫近身。

兩人在山間追逐,氣機爆炸層層疊疊,山體坍塌,巨石不斷滾落。某一刻,一大片密林突兀的「滑到」,斷口整齊。

氣機爆炸聲有時又會從海面傳來,掀起狂濤和海嘯。

但旁人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看清兩位巔峰高手的身影。

在這場戰斗中,伊爾布和烏達寶塔這樣的三品高手只能淪為輔助,偶爾抓住機會對魏淵施展咒殺術干擾。

或者,利用靈慧師的核心能力,賦予貞德帝劍氣靈性,讓它們不會落空,以此來緩慢消磨魏淵的氣血。

除了磨,各大體系幾乎沒有辦法速殺一名三品以上的武夫。

薩倫阿古沒有參與戰斗,嘆口氣︰「能破陣的武夫真是讓人頭疼啊。」

他身影再次模糊,仿佛與真實世界隔了一層看不清的幕布。

薩倫阿古高聲道︰「貞德,我把此方天地之力借你,可有信心斬殺魏淵?」

貞德帝于高空停頓身形,狂笑道︰「那就多謝大巫師助我殺這亂臣賊子。」

薩倫阿古抬腳一跺,「大地賦予我靈。」

岩石風化,泥土化作黃沙,一股股土靈、金靈之力以薩倫阿古為媒介,遁入虛空,澆灌在貞德帝身上。

「草木賦予我靈。」

花草樹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青翠欲滴的木靈之力,澆灌在貞德帝身上。

「海洋賦予我靈。」

波光粼粼的海面,漆黑的水靈之力,澆灌在貞德帝身上。

「烽火賦予我靈」

一股股天地之力被抽取,貞德帝的氣息節節暴漲,這一刻,他仿佛化為此間的主宰,冷眼俯瞰著亂臣賊子。

貞德帝緩緩「抽」出劍,他從虛空中抽出了一把交織著「金木水火土」五色的劍,五行之力,萬物之基。

伊爾布、烏達寶塔、薩倫阿古同時探出手,以靈慧師的核心能力,賦予此劍靈性。

做完這一切,薩倫阿古,這位巫神教的大巫師,當世一品,氣息迅速頹敗下去。

堂堂一品,已經接近力竭。

此後百年,靖山周遭化為廢土。

劍勢再次暴漲。

這一劍,隱隱超出了品級。

以致于貞德帝握劍的手微微發抖,似是無法掌控它。

這一劍,凝聚了兩位三品,一位一品,一位二品強者之力。

在這個超品不出的年代,它將所向披靡。

極遠處的戰場上,大奉軍也好,東北軍也罷,每一位士兵都感受到了煌煌天威,心底產生巨大的恐懼,有抱頭鼠竄,有屎尿齊流,有當場心悸而亡。

楊開泰等高手,頭皮瞬間發麻,他們強忍著恐懼,望向了威嚴的來源,望向了那把仿佛能斬滅天地的五色劍光。

而在劍光之下,是青衣襤褸的魏淵。

「魏公」

眾金鑼眼眶瞬間紅了,臉色煞白。

這一劍,讓他們根本生不起抵抗的念頭,生不起逃跑的念頭。

戰役打到現在,出乎這些軍方高層的預料,一層套一層,一幕接一幕,讓他們既驚恐又茫然。

納蘭衍為首的巫師們,昂著頭,望著空中的那道劍氣,心旌神搖。

「殺了他,殺了魏淵」納蘭衍雙眼通紅。

殺父之仇,今日可報。

「殺了魏淵!」有巫師高呼道。

「殺了魏淵」

「殺了魏淵」

吶喊聲此起彼伏,越來越多,那些尚有余力的,或已閉上眼楮不敢看的,紛紛回應。

所有聲音匯合在一起︰殺了魏淵!

魏淵站在海面上,昂頭,望著難道不可一世的劍光,望著不可一世的貞德帝。

他腦海里,不由得回蕩起出征前,那小子騎馬站在山坡上,高歌送行的畫面。

耳畔,仿佛又響起了他的歌聲︰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魏淵笑道︰「那我可就要來一次人間無敵了。」

他從襤褸的青衣里,模出一個儒冠,緩緩戴上。

雲鹿書院至寶之二︰亞聖儒冠!

「來!」

他輕輕招手。

儒聖刻刀復蘇,沖散污穢,化作一道流光,把自己送入魏淵手中。

他望向高空,喊道︰「來!」

蔚藍天空中,一道清光落下,照在魏淵身上。

這道清光,來自院長趙守,來自一位三品大儒差點殞命的祝福。

儒冠和刻刀,綻放出刺目的清光。

最後,袖中劃出一頁紙張,紙張上記錄著一個很尋常的法術,巫師們司空見慣的法術!

祝祭核心能力——召喚英魂。

看這這里,薩倫阿古等三位巫師,眉心劇跳,涌起不祥預感。

「嗤!」

紙張燃燒中,魏淵意氣風發,縱聲道︰「請——儒——聖——」

剎那間,清氣滿乾坤!

PS︰這章修改了幾次,加上有點卡文,嗯,也不是卡文,就是有點慎重下筆,所以寫的很慢。

下一章估計是個大章節,早上九點不更,留到晚上。注意︰早上九點不更,留到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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