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朱老四回京了

作者︰肉絲米面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誰能相當,堂堂的禮部左侍郎,以有古君子之遺風著稱的任亨泰,竟然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出如此行徑來。

瞧著那已經開始變色了的金磚,任誰都開始覺得,周玉泰這幫人今天屬實太過分了些!

任亨泰卻沒有停止哭嚎,也不管自己身上穿的是正三品的朝服,攥著衣袖伸手就往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

這下,這老倌兒的眼淚就更想是山洪一樣的奔涌不止。

「臣自襄陽起,洪武十七年甲子貢人,二十年丁卯科舉人。二十一年戊辰廷試,陛下親閱,厚贊臣‘對策詳明,以天下為己任’,命擢戊辰科進士第一,授官翰林修撰。並‘擢題名記,立石監門’。有明恩科進士第一牌坊始于臣。」

「臣莫敢忘卻陛下聖恩,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唯恐一日得閑,叫陛下期許成空。去歲倭國二使,臣即知便奏,為國事社稷計,方才允二使入朝,今我鎮倭大將軍,已宣威于倭國。」

「臣不敢求功,皆為臣之本分。然都察院左僉都御史聚朝堂同僚,不問前由,不辯今事,萬般罪名盡加臣身,臣如芒在背,不知自己竟已成了滔天大罪之人。」

任亨泰那張臉已經沒法看了,整個臉滿是淚水和鼻涕。

朱允熥卻從心底不得不佩服這位老倌兒的本事和演技。

也難怪人家能是大明朝第一個被下旨建造牌坊的狀元,更是有明一朝,襄陽唯一的一個狀元郎。

狀元郎的腦子就是好用,僅僅是只言片語,就將老爺子對他的聖恩說的明明白白。最後更是反手倒打一把,借著去歲朝廷申斥倭國足利義持的機會,大明朝派出曹國公李景隆作為鎮倭大將軍,出兵倭國。

將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周玉泰一行人,給影射成了黨同伐異之人。

朱允熥不由的看向文官班列最前面,與詹徽並肩同排的戶部尚書趙勉,又在人群中尋搜到了中書舍人劉三吾。

如今,人家任亨泰已經將今天這出好戲的氣氛給烘托到了最高潮,就是不知道這些人要到什麼時候,才會自己親自出手。

然而。

朱允熥,乃至于是他身後的朱標和朱元章,都還沒有開口的時候。

任亨泰已經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舉起雙手,徑直的就將自己頭頂上的斜雙翅烏紗帽給取了下來,帶著滿臉的冤屈,小心翼翼的將官帽給放在了身邊。

隨後任亨泰就雙手一揚高高舉起,隨後整個人就重重的以五體投地的姿勢,趴在了中極殿冰涼的金磚上。

「臣今次受朝中諸多同僚彈劾,便是無錯,亦是有錯。皇命浩浩,聖恩不敢辜負,臣亦是有罪之身,不敢竊據皇恩所賜。臣乞骸骨,惟願陛下允準臣告老還鄉,于襄陽鄉野之間,頤養天年,含孫弄怡。」

夭壽了!

這老倌兒竟然要乞骸骨告老還鄉!

被數十名御史和言官彈劾的任亨泰,在一番嚎哭已經震得所有人眼楮珠子都快要蹦出來的時候,再一次的顛覆了所有人的設想。

他竟然就這麼赤條條的摘了官帽,開始玩起了辭官的手段。

就連站在御史言官最前面的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周玉泰,听到任亨泰開始乞骸骨,眉心也不由的糾動了一下。

事情,似乎開始朝著預想之外發展了。

實在是那句‘便是無錯,亦是有錯’,太過于嚇人了。

如果按照任亨泰這番言論,皇帝應該怎麼去設想?

是不是他們這幫人已經報團取暖,當真是要黨同伐異,在朝堂上戕害忠良了。逼的人家沒做錯事,也只能是乞骸骨告老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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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才與任亨泰見過一面,並且還給了人家一線指點的詹徽,這會兒也是震驚不已。

他想到了任亨泰會依著自己的指點,硬懟周玉泰這幫人。但他沒有想到,任亨泰不光是回懟了,還一頓彎彎繞繞的,將周玉泰等人給懟成了黨同伐異的人。

能趕出黨同伐異的都是什麼人?

那都是大大的奸佞!

趙勉亦是默默的回頭,看了一眼站在班列里的中書舍人劉三吾,旋即便低下頭。

他在猶豫,自己這時候到底該不該走出去,為任亨泰說話?

這個時候為任亨泰說話,才能讓周玉泰等人不至被陛下嚴懲,也能悄無聲息的將那什麼勞什子的黨同伐異的言論給壓下去。

然而,正待他要邁出腳步的時候。

一直俯瞰整座朝堂的朱元章,卻已經是幽幽的看向跪在金磚上,向自己乞骸骨的禮部左侍郎任亨泰。

朱元章輕輕一笑︰「好你個襄陽任!你是要咱這朝堂之上,少一位狀元郎嗎?」

皇帝什麼旁的話都沒有說,只是這麼一句看似玩笑的話。

可中極殿里,誰人不知道,皇帝老爺子素來對這位出自襄陽的狀元郎信賴有加,也正是因為有這份信賴和期許,平日里才絕不提任亨泰的名字,而是以襄陽任冠之。

而後半句,少一位狀元郎。

更是已經含蓄的點明了,大明朝如今的朝堂之上,不能沒有任亨泰的存在。

任亨泰心中長出一口氣,自己的法子終究就是比詹徽那個老倌兒出的主意要強。

只是還不等他開口謝恩。

也不等文官班列里的趙勉和劉三吾出口為周玉泰等人求情。

站在陛階之上的朱允熥已經是在于老爺子及老爹對視交流眼神後,無聲的站了出來。

他一揮衣袍,輕咳一聲,將滿朝堂的注意吸引到自己身上。

隨即,就見他幽幽開口︰「去歲倭國入朝事,乃孤一力交代承辦,所為乃是令我大明師出有名。今次,我大明鎮倭大將軍,引兵坐鎮倭國,穩定倭國朝局,當可謂仁義之師!」

給大明出兵倭國定性之後,朱允熥繼續道︰「孤不曾將此事交代于朝堂,卻是致使爾等言官御史不曾能探究詳細,方才有今次朝堂上的爭論。任侍郎乃是我大明洪武二十一年的狀元郎,更是陛下倚重的襄陽任。諸位亦是我大明不可或缺的干臣,都是為了大明,都是為了天下社稷。」

到這里,朱允熥就不願意說話了。

今天的事情壓下,卻又不壓死,好讓這些人能夠繼續換個法子爭斗下去,才是朱允熥希望取得的效果。

陛階上,皇太子朱標挪動了一下開始有些發麻的腿腳,今天這場戲已經到頭了,下一場戲還得等眼前這些人重新排練。

御座上,朱元章更是伸著懶腰的站起身。

「既然太孫如此說了,咱便听太孫的。」

「咱家今天做了幾樣新吃食,不留飯,你們都回去吧。」

皇帝老爺子總是這麼的言簡意賅。

一句話,就將滿朝臣子給驅趕了走。

原先還在憂心自己等人會不會被定位朋黨論罪處罰的周玉泰等人,頓時心安,人人臉上都松了一口氣。

看戲的老朱家爺孫三人已經悄然消失在中極殿內。

群臣左右看看,覺得今天這場戰爭,忽然有些索然無味起來,有些凶險出現,卻又有些意猶未盡。

官卑人微的小官們,腳步加速的從中極殿里離去。

落在後面的朝堂大老們,則是三五成群的結伴,個個都是雙手揣在袖子里,漫步著踏出中極殿。

氣氛很微妙。

大多數人心中都清楚,今天這場爭論並不會因為皇太孫的幾句話就結束。

誰也沒有達成目標,在目標沒有完成之前,誰都不會放棄。

……

然而,三日之後。

就在部分人,絞盡腦汁,準備在朝堂上發起新一輪彈劾之風的時候。

從皇宮忽然發出了一道聖旨,經過通政使司和行人司,知曉整座朝堂。

旨意很簡明,即日起大明朝的御史言官們,不得聞風而奏,萬事當以實證舉檢,無證不得彈劾。

一時間,從都察院到六科,再到朝堂之上,百官紛紛奔走私議。

誰能知道,僅僅因為前幾日一場彈劾,皇帝就順勢擠壓了御史和言官們的權力。

然而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當日皇太孫已經明說了,去歲出現倭國二使的事情,是他親自交代的,是皇太孫不察的過失。而他們卻揪著這件事情去彈劾任亨泰,就讓這件事情成了他們這幫御史和言官的過錯了。

誰也不敢上奏皇帝老爺子,重新索要回原本的權力。

因為誰也不清楚,回頭一旦他們上奏,皇帝老爺子會不會同樣揪住這件事情,給他們一個當頭棒喝。

……

而這幾天對于朱允熥來說,卻是無比的舒暢,以至于時間過了整整一個月,他都還在想著那些整日里揪著一件事情就胡亂彈劾的御史和言官們吃屎的表情。

而在這一個月里,朱允熥也沒有停下來。

勞山皇莊跑了好幾趟,田間地頭的莊稼長勢很不錯。

翰林院後面的那塊空地,也在以最快的速度建設著書局文報。

西城那邊也選了一個交通最是方便的地段,大隊大隊的工部及將作監的匠人,開拔過去,為還沒有最終確定名稱的兵事學院進行著營造。

幾處奔走忙碌著,朱允熥還不時的去一趟上林苑監,更多的時候是待在將作監里面,和那邊負責軍械制造的匠人們,整日里就躲在作坊里。

嚴格來說,是躲在火藥作坊里。

如今,將作監的火藥作坊,每日里都要耗費巨量的雞蛋清以及價比黃金的霜糖。

就在應天城醞釀著新的朝堂爭斗的時候,應天城外官道上的驛站,也已經快馬加鞭,將燕王棣奉詔入京的消息,送入皇宮大內。

朱家老四,燕王朱棣,已經到了應天城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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