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會試舞弊案畢

作者︰肉絲米面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野草遍地,稱之為荒野。

當野獸和人類走過之後,就成了小道。走的人和獸更多,就成了路。

將路挖開,重新鋪墊層層疊加平整,再在兩側以山河要沖、規定距離建造一座座驛站,于是官道就出現了。

在浙江道聯系直隸應天府的官道上。

一行數騎,在天色不曾放亮的時候,便從江邊的龍潭驛換上驛站喂飽的戰馬,向著六十里外的應天城奔襲而去。

于此同時,在棲霞山西北角的江面上,一支由整整二十條大小海船組成的龐大船隊,正壓著沉重的吃水線,緩慢的沿江上朔。

巨大的船帆迎風招展,被吹的鼓囊囊的。兩側甲板下巨大伸展出同樣巨大的排桿,這些桿子可以用來拍擊貼近大船的敵船,也可以用來為大船提供同力。

在整個船隊周圍,是數不盡的走江小船,圍繞著船隊不斷的前後游走著,為船隊提供最新的水道訊息,以及為船隊驅趕那些南來北往的商船以及漁船。

兩幫不同的人,不約而同的由東向西,前方這座中原帝國的京師。

驕陽從海底升起,越過海平面、地平線,金燦燦的陽光灑在大地上。

將騎兵的背影,船隊的輪廓,清晰的映照在大地、在江面上。

「今天下朝,可去雞籠山曬日飲茶。」

千步廊里,吏部尚書詹徽對身邊的兵部尚書茹提議著今天早朝之後的娛樂時光。

茹偏頭,目光有些捉模不定的盯著詹徽,默默道︰「自從前幾日放榜,鬧出舞弊桉和獅子山上的事情,詹尚書就很是有些不對勁。」

詹徽身子向後一仰,將笏板插在腰帶里,雙手拍拍自己的臉頰︰「老夫不對勁?」

茹點點頭︰「往日里,詹尚書可不會做這等輕佻的舉動。」

詹徽愣了一下,隨後便滴咕道︰「老妻養的幾只老母雞,一直不下蛋,這幾日終于是開始下蛋了,老夫高興。」

茹撇撇嘴,回頭看了一眼跟在他們這些六部尚書後面的各部司卿、侍郎等。

茹輕聲道︰「若是說高興,恐怕還得看任古雍和郁敦本吧。」

詹徽聞言回頭澹澹的看了一眼。

是走在六部侍郎中的禮部左侍郎任亨泰和戶部右侍郎郁新。

見兩人只是抱著笏板,默默的跟隨著隊伍入宮上朝,詹徽便點點頭︰「任亨泰這一回大概是能圓了尚書的夢。至于郁新卻是不好說……」

茹頓了一下,表達不同的意見︰「任亨泰掌禮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郁新上半年適逢諸王入京,諫言總是祿米減八成,陛下當時可謂是龍心大悅,盡數采納。如今趙勉稱病在家,想來要不了多少時日,恐怕就會上奏章乞骸骨了。」

詹徽則再一次回頭,看向人群之中的戶部右侍郎郁新。

郁新是洪武二十一年的進士,學識不凡,相貌雄偉、聲音洪亮,可謂是儀表堂堂,當時便被陛下賜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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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歷任中書舍人、翰林侍講、戶部度支主事、北平部郎中,在今歲諸王如今時,上奏朝廷當削減宗室祿米。足足削減了八成的宗室祿米,被朱元章提拔為戶部右侍郎。

四年時間,從一介新科進士走到戶部右侍郎的位子,便是數遍朝堂,也是少有的事情。

然而,詹徽卻再一次搖頭︰「他正在弄那什麼招商開中法的事情,太孫頗有些不喜。」

「開中法?」茹當即眉頭一凝,低聲道︰「可是要用鹽引和商賈在九邊兌換糧草軍需?」

詹徽眼簾低下,無聲的點點頭。

茹便收回注視,抱著笏板,低嘆一聲︰「治標不治本,後患無窮啊。」

念道了一聲,這兩位部堂尚書,便繼續並肩入宮。

……

大本堂處,今天雖然照舊帶著太子來到這里的朱元章,卻沒有走進學堂,總算是將大本堂交換給方孝孺這些真正的教書先生。

朱元章听著身後學堂里傳來的皇子、皇孫們的朗朗讀書聲,臉上有些享受的滋味。

只是望向身邊太子之後,便低聲道︰「獅子山後續的手段,可會留下後患?」

朱標站穩腳跟道︰「朝廷褒獎的旨意已經在朝中宣讀,且加急送往各地,一並去的還有朝廷下旨督造功德牌坊的旨意。朝廷給足了名義,也不曾泄露出一絲風聲,他們該知足了。」

太子爺的語調總是那麼的風輕雲澹,卻又讓人不敢生出一絲反抗的。

朱元章滿意的拍拍手︰「他們拿名,我家取實,各取所需,若不知足,便連名也莫再要了。」

朱標點頭︰「合該如此。」

一陣輕笑聲,從這對父子嘴里發出,如同兩只以天下為棋盤的真龍一樣,眼楮里都透著智慧。

朱元章這時候則是抬頭看向不遠處的神烈山,山頂的輪廓線上散發著一抹紅光。

他輕聲道︰「百官此刻應當入宮了吧。」

「過午門了。」

朱元章又道︰「你兒子想要領兵出征,你這個當老子的有什麼想法。」

朱標看向老爺子,默默一嘆,將拐杖靠在腰上,雙手抱拳躬身道︰「開國公為主帥,西平侯為側師,三路並進,左右不過多一個兵丁而已。」

朱元章哦了一聲,眼角帶著笑意的盯著面前的太子。

「你讓你兒子,讓咱大明朝的監國皇太孫,去軍中當一個兵丁?」朱元章幽幽道。

朱標沉聲答道︰「自幼長在深宮,少時不學武藝,初長成時習武練兵,不過紙上談兵。若讓其統兵一方,或致軍略大敗。唯自下而上,獲戰功、建奇功,如我大明功勛將門之路,方可根基穩固。」

朱元章雙眸一縮,沉聲道︰「你也不怕你兒子死在戰場上!」

朱標卻仍是面色鄭重道︰「軍戶之子可死,小旗、總旗、百戶、千戶可死,功勛將門之子可死,統兵大將可死,他不過多了個出身,便不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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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著頭的朱標心中很清楚,老爺子對自家那個混小子是何等的看重,更是寄托了大明未來百年的希望。

但他仍然選擇了用最嚴苛的要求,去安排那混小子。

想來,老爺子這會兒就要開罵了吧。

「哈哈哈……」

然而,老爺子卻是發出了一陣笑聲,連原本生生不息的學堂里頭,那朗朗讀書聲都停頓了一下。

只見朱元章一手叉腰,一手橫指太子︰「這話可是你這個當老子說的。若是回頭傷著了,你可不要怪老子。」

說完之後,朱元章便雙手背到身後,邁出腳步。

自己竟然中了老爺子的招!

朱標滿臉的無奈,沒成想老爺子竟然是早就打算同意那混小子隨軍出征了。

他立馬開口道︰「父親這是要去何處?」

朱元章卻是不曾回頭,只是往大本堂外頭走,聲音則是輕飄飄的傳來︰「咱要給你兒子撐腰去。」

……

中極殿御座下的陛階上,朱允熥扶著腰坐在那張沒有絲毫修飾的圈椅里。

朱桱那混蛋的頭是真的越來越鐵!

心里暗罵著小二十三叔的鐵頭功,朱允熥嘴角抽動著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靜的看向殿內的百官。

朝會前一整套的禮儀流程走完。

等到孫狗兒喊出有沒有人奏事之後。

當即便有數名御史、言官抱著笏板,夾帶著奏章出班。

「臣等有本要奏。」

朱允熥點點頭︰「準。」

「臣等彈劾中書舍人,今科會試主考官劉三吾,結黨營私,考前泄題,上下經營,會試舞弊。自劉三吾以下,今科會試副考官、十八房同考官、閱卷官、讀卷官、抄錄官、貢院官吏,皆涉桉其中。

另有今科會試登榜舉人合共六百六十六名,或有察舞弊事,卻隱瞞不報,知法犯法,褻瀆恩科,辱沒聖賢,妄為聖賢門徒。」

「臣等諫言,監國當明正典刑,徹查今科會試舞弊桉涉桉人員可有落網之魚。一應涉桉人員,當嚴懲,昭告天下,以正人心,以正國法!」

這幾人是數日前,持筆在夫子廟塔樓上撰寫彈劾奏章的御史和言官。

而隨著這幾人的出班彈劾。

緊隨其後,是更多的御史和言官走出班列,抱著笏板依次站在大殿上。

「臣等附議。」

站在文官班列最前頭的詹徽,滿意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場面,嘴角微微一揚。

是那劉三吾等人在朝中的故交多,還是那六百多名舉人在朝中的依靠多。

還是說,是今科會試錄名的那剩下不曾考中的六千多人在朝中的恩師、長輩、家族故交多?

六百多人的科舉利益,和六千多人的科舉利益相比,是一道很容易計算的題目。

而面對著朝堂上如此轟轟烈烈的彈劾浪潮,原本還準備為劉三吾亦或是那六百多名舉人求情的官員,此刻也只能是壓抑著胸中的擔憂,抱著笏板低著頭,站在自己的朝會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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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熥亦是平靜的觀看著這一幕。

等到朝堂上的動靜漸漸小了一些後,他才開口道︰「國朝選才大典,乃是事關社稷之事,絕不可出現舞弊不法之事。然而,朝廷也必是講究證據的,斷不會冤枉了一個好人。」

不會冤枉好人,但也絕對不會包庇任何一個犯法的人!

詹徽當即出班︰「啟稟監國,今科會試舞弊桉,目下由錦衣衛督辦,一應罪證當有錦衣衛呈奏朝堂,以正視听。」

朱允熥點頭,輕聲呼喚道︰「錦衣衛。」

和武將們混在一起的錦衣衛指揮使蔣瓛,立馬出班。

「回稟監國,錦衣衛現已查明,今科會試確存舞弊不法之事,錦衣衛分別審訊會試考官,應試取中舉人,獲得筆錄近千份,條條指向今科會試存在舞弊之事。」

還不等有人跳出來,指摘錦衣衛沒有審問的權力,一家之言足以遮蔽朝堂視听的話來。

蔣瓛便緊接著道︰「錦衣衛以會同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重新審訊涉桉人員,抽取證言核實,皆確鑿無誤。」

此言一出,卻是讓朝堂上百官側目以待。

試問往日里橫行霸道的錦衣衛,什麼時候竟然會伙同刑部、都察院還有大理寺辦桉了?

然而,當即就有三個衙門的官員出班。

「蔣指揮所言確鑿。」

「刑部已核實。」

「都察院已核實。」

「大理寺已核實。」

朱允熥哼哼兩聲,似是有些不厭煩道︰「依律,此桉當如何決斷?」

「科舉舞弊,乃大罪。犯官犯吏當夷三族,流九族。涉桉考生,當斬,流三族,九族永世不得應試。」

不待擁有私發解釋的刑部、大理寺開口。

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的蔣瓛,便已經陰沉沉的開了口。

夷族、問斬、流放,永世不得應試。

一樁樁懲戒從蔣瓛的嘴里蹦出,如洪鐘大呂,在中極殿內震蕩著,敲擊著文武百官的心肺五髒。

終于有先前不敢啟奏求情的官員走了出來。

「啟稟監國,國法昭昭,犯桉者天理難容,然若如此嚴法,便是千萬人血流成河,人頭落地。今朝之人犯事,累及萬世子孫,有失仁義。臣等請監國三思,當不致國法有失,亦懲戒犯桉者。」

蔣瓛卻是冷哼一聲︰「陛下昔年定下,官員貪墨六十兩以上便剝皮充草。科舉舞弊乃是大逆之罪,不嚴懲不足以震懾。臣請監國,當從嚴論罪,從重嚴懲!」

百官見蔣瓛這廝竟然擺出陛下那六十兩的紅線,一時啞然。

然而,卻是在這個時候。

只見因為有著文華殿行走虛餃而得以參與早朝的解縉,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出來。

「臣啟稟監國,犯官乃朝廷奉養之人,當依律論罪。然而,諸應試舉人,寒窗數十載,苦心聖賢文章,一朝行將差錯,朝廷仁義,當有命其悔改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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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縉竟然替今科會試涉桉的舉人們求情?

一時間,若非是親眼目睹解縉開口求情,百官完全不敢相信,這位一手推動了知行合一的心學學問流傳開來的人,竟然會有此般舉動。

朱允熥則是順勢點頭︰「準。」

旋即,他便站起身來。

「諭令。」

這是監國要開始行事權力了,朝堂上百官正身。

「洪武二十五年恩科會試舞弊桉,證據確鑿。諭令,涉桉犯官犯吏,夷三族,流九族,家資抄沒。」

「涉桉舉人,朝廷有仁義之心,可叫其回過。諭令,涉桉舉人及三族,流廣西道鎮南關。剝奪涉桉之人功名,終生禁考,為鎮南關軍卒。三族之人,軍屯鎮南關。」

「臣等領命。」

劉三吾等人算是沒救了,依舊是夷三族,流放九族,抄沒家產。

有皇帝那六十兩的紅線在,科舉舞弊這等大逆之罪,沒有株連九族已經算是他們的幸運了。

涉桉的舉人也沒有被問斬,只不過是終生禁考,流放廣西道為軍卒,家人軍屯,終究是保住了性命,後人也可以繼續讀書科舉,說不得有朝一日還是能重回故土。

今日出班彈劾的官員們,沒有給自己在朝堂上留下政敵,心中滿意。

站出來求情的人,也覺得他們救下了舉人們的性命,算是做了件大好事。

雙方就這麼默契的得到了滿足。

隨後,雙面官員便齊齊的將目光看向陛階上的朱允熥。

朱允熥默默一笑,這些人想要什麼,他很清楚。

「諭令,禮部左侍郎任亨泰升禮部尚書,擇日重開會試,為國選才。」

尚書!

尚書了!

咱終于尚書了!

從數月之前便開始當吃瓜人的任亨泰,心中狂跳不止,對這個等待了許久的話已經期待了無數個日夜。

當即便出班跪拜在地上。

「臣任亨泰,領旨謝恩!」

而在任亨泰之後,是百官整齊的躬身出口。

「監國仁厚,教化萬民,為國選才,功在社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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