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皆是算計

作者︰三兩憂愁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太後被劫?」

林芒面露驚色,驚訝道︰「究竟怎麼回事?」

袁長青示意林芒落坐,繼續道︰「太後前往智化寺祈福,但在離寺後,遭遇一伙神秘人襲擊,所有護衛身死,太後更是不知所蹤。」

「陛下震怒,命令務必在兩日內找到太後。」

「此事陛下本意是交由東廠負責,但曹督主力薦你來負責。」

林芒微微顰眉,問道︰「還有什麼線索嗎?」

「這家伙還真是會甩鍋啊!」

袁長青搖了搖頭,嘆道︰「出手之人相當不簡單,目前毫無蹤跡。」

「而且此事應當有京中之人在其中掩護。」

林芒起身道︰「我這就去安排。」

袁長青叮囑道︰「太後失蹤一事隱秘,不應讓太多民間之人知曉。」

一國太後被劫,傳出去豈不是影響皇家聲譽。

「我明白了!」

……

從袁長青院中離開,林芒匆匆回到了議事堂。

很快,嚴覺與唐琦二人相繼而來。

「大人!」兩人拱手行禮。

林芒看了二人一眼,沉聲道︰「剛得到消息,太後被劫,聖上責令兩日內找回。」

「什麼?!」

二人童孔 的一縮,面露驚駭。

太後失蹤這可是大事啊!

若是太後落入奸人手中,以此為要挾,將是一場驚天大禍。

「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嚴覺滿臉的驚疑不定。

林芒升任鎮撫使後,他成為了新的西院千戶。

林芒搖頭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消息剛剛傳來。」

「太後去智化寺祈福,離開後遭遇了劫殺。」

「唐琦。」林芒冷聲道︰「給北直隸清風劍派他們傳信,告訴他們,最近留意所有陌生的江湖人,另外,將太後的畫像送一份。」

「告訴他們,務必留意此人!」

消息剛剛傳來,即便他們行動迅速,這麼短的時間內也無法離開順天府。

林芒眯眼看著窗外,幽幽道︰「告訴京城所有的幫派,讓他們調查清楚,最近都有哪些特殊人物離京。」

「是!」唐琦躬身應下,轉身離開。

林芒又將目光投向嚴覺,吩咐道︰「嚴覺,你去一趟智化寺,了解事情的詳細經過。」

「是!」嚴覺轉身離開。

望著兩人離開,林芒端起桌上的茶緩緩品著,沉默不語。

按理來說,太後雖是低調離京,但其身邊的護衛必然不少。

除了錦衣衛外,定然還有東西二廠中的廠衛高手陪同。

而且太後的行蹤,絕非一般人能夠知曉的。

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神不知鬼不覺的劫走太後,還不留下任何蹤跡,此人必然是極其有身份地位之人。

很大可能性,就是京中之人!

只是……

此人劫太後想做什麼?

……

時間悄然流逝。

京中一些官員已經得到了一些風聲。

紙終究包不住火。

有些消息即便不從錦衣衛這泄露,也會從其它地方泄露出去。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北鎮撫司。

其中不乏擔憂太後者,但也有幸災樂禍者。

若是找不到太後,林芒必然難辭其咎。

許多人已經在巴不得太後倒台。

時間過去了半日,並無任何有用的消息傳來。

嚴覺在智化寺也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直到深夜。

唐琦冒雨而來,手中拿著一份密報,恭敬道︰「大人,這是目前統計出的這幾日的離京之人。」

林芒亦是一夜未睡,接過唐琦遞來的密報,認認真真的一一看過。

「嗯?」他的目光忽然頓住,驚訝道︰「會同館中有人離京?」

密報中記載,會同館中今日有人乘馬車悄然離京,之後又秘密返回。

林芒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迅速道︰「派人查查,這會同館中住的都是何人!」

這會同館向來都是大明接待外賓的地方,若說離開會同館尚能理解,但在這個敏感時間離京卻顯得有些詭異。

唐琦迅速離開。

一個時辰後,唐琦抱著一摞密報匆匆返回。

「大人,都在這里了。」

林芒一一打開,在其中看見了兩個極其熟悉的名字。

「烏丸!」

「利秀公主!」

見林芒盯著密報,唐琦試探性的問道︰「大人,有什麼問題嗎?」

林芒指了指密報上的名字,問道︰「知道這兩人嗎?」

唐琦了一眼,回道︰「他們似乎從入京時,就一直待在會同館,因為陛下一直未曾召見過他們。」

林芒面露驚訝。

從外地來的番邦外臣不少,不過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接到皇帝的召見。

許多外國番邦可能在會同館待上數月才能得皇帝召見。

其實有可能皇帝都不知道有這麼個人,至于皇帝是否會召見,完全取決于禮部官員以及宮中太監。

但算算時間,這二人來京都快有八個月了。

「這禮秀公主不是要入宮的嗎?」

唐琦遲疑道︰「听說是太後不喜,說是番邦之人,不應入宮為妃,所以這位公主入宮的行程一再被拖延。」

林芒扔下密報,取過桌上繡春刀,冒雨向外走去,冰冷的聲音伴隨著雨聲傳出︰「讓所有人集合!」

「秘密包圍會同館!」

唐琦雖然有所不解,但還是急忙前去吩咐。

……

寒風刺骨。

雨聲磅礡。

街道上,隱約有無數密集的腳步聲接連響起。

一道道裹著黑袍,腰挎繡春刀的身影悄然接近。

會同館內,

一道身影自屋頂悄然飄落,身影猶如鬼魅般躲過四周巡邏守衛。

潛入之人正是林芒。

一路潛行,很快來到一座獨立的院中。

看著前面亮著燭光的房間,林芒緩緩靠近。

走了數步,四周忽有兵器踫撞之聲傳來,緊接著,數十人從暗處闖了出來,手持兵刃。

房間的大門緩緩打開,烏丸從中走出,面帶笑意。

「林大人!」

烏丸笑著拱手道︰「當日一別,未曾想林大人如今已成鎮撫使了,倒是要恭喜林大人了。」

居于京城,京中消息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听著那一樁樁事跡,實在很難將其與當初那個籍籍無名的錦衣衛總旗聯系在一起。

他心中不禁感慨,這大明果真是人才輩出啊。

林芒了眼四周,冷笑道︰「看來是早有準備啊。」

烏丸一臉詫異道︰「林大人這是何意?」

「鏘!」

林芒驟然拔刀,雨幕之下,一道明亮的刀光迅速亮起。

絲絲雨珠仿佛被斬碎。

一刀直指烏丸!

烏丸臉色微變,喝道︰「林大人你想做什麼!」

「這里是會同館,公主在此!」

「林大人夜闖我等院中,莫非是妄圖對公主不軌!」

這一聲暴喝瞬間吸引了會同館內許多人。

先聲奪人!

甚至許多人從床上驚起。

院外闖來大批巡邏士兵,其中還包括許多番邦外臣。

林芒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夜闖會同館,欲圖對出雲國公主不軌,若是真的傳出消息,即便如今出雲國公主未曾入宮,但那也是進獻給皇帝的女人。

此事不說是否真的會惡了皇帝,必然給那群御史留下把柄。

那群文人一直自詡天朝上國,以禮邦交,若真發生此事,必然要逼的皇帝給出一個交代。

與此同時,在遠處的屋檐上,三人面面相覷。

「大哥,現在應當如何?」

段天涯抱著刀,看著下方的景象,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

事情發生太過,以致于讓他都有些猝不及防。

「靜觀其變!」段天涯丟下一語,望向下方。

上官海棠神色復雜,嘆道︰「沒想到當初那個小小的錦衣衛,今日竟能有如此成就。」

錦衣衛鎮撫使!

權傾一方。

就連義父對于此人都是多加贊賞。

此時,會同館的一眾官員闖了進來。

看見眼前景象,臉色微變,驚怒道︰「林大人,您這是做什麼。」

來人是會同館主事,沉宴,正七品的官。

官品雖小,但卻是一個十足的肥差,權利亦是不小。

沉宴連忙上前,勸道︰「林大人,此事是否有誤會?」

林芒了他一眼,冷聲道︰「滾!」

沉宴臉色一僵,很快溫怒道︰「林大人,這里是會同館。」

「此地有許多我國邦交,你莫非要動刀兵之事!」

文人嘛,大多如此。

何況如今林芒聲名在外,也不乏有人想借著他漲漲名聲的人。

朝堂上,那群文人清流,即便明知是死,還是梗著脖子大罵皇帝昏君。

偏偏有時候連皇帝也得捏著鼻子認下。

此地又是會同館,有一眾番邦外臣,沉宴自然有恃無恐。

「彭!」

林芒 然一腳踹在沉宴身上,將其踢飛出去,語氣森然︰「再多說一句,休怪本官刀下無情!」

林芒胸月復中真氣沸騰,暴喝道︰「出雲國使者烏丸私藏白蓮教之人,圖謀不軌,妄圖謀害陛下,殺無赦!」

扣帽子,錦衣衛是你祖宗!

話音一落,整個會同館外迅速闖入許多錦衣衛,滿臉的肅殺之氣。

唐琦率領一眾錦衣衛,直接驅趕四周的番邦外臣。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道澹澹的輕笑聲。

「林大人且慢。」

隨著聲音傳來,院外闖來數十個東廠番子,領頭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太監。

「林大人,此地是出雲國公主的下榻之地,你等錦衣衛在此,怕是多有不便吧?」

看見東廠的人,林芒臉色驟然一冷。

今夜行動之事隱秘,知者甚少,東廠出現在此,未免太過巧合。

那位太監笑呵呵道︰「林大人,若是真有什麼事,不妨就由我等代勞吧,也方便許多。」

「公主明日就要入宮覲見了,諸位在此不好吧。」

「噗!」

就在他說完的一瞬間,林芒手中的繡春刀直接捅入太監的口中,一片血肉模湖。

林芒神色漠然的俯瞰著他,語氣冰冷︰「再多嘴,本官連你一起砍!」

「狗一般的東西,也配在本官面前指手畫腳。」

林芒向前跨出一步,四周的番子迅速後退。

「轟!」

腳下的青石地板轟然爆碎,四周的雨水頃刻間倒卷。

熾熱的純陽真元蒸騰出無數白霧。

刀身一轉,極其蠻橫的斬向烏丸,空氣中響起尖銳的嘶鳴聲。

烏丸臉色一沉。

瘋子!

雖然早就听說此人是個瘋子,但他也沒想到竟然真敢在會同館內動手。

烏丸一掌拍來,掌中燃起熊熊烈火。

「彭!」

就在踫撞的瞬間,烏丸整個人被恐怖的勁力震的倒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拖行的痕跡,面露驚駭。

他的手臂在瘋狂顫抖。

一股如太陽真火般的炙熱真氣迅速侵入體內,全身筋脈仿佛火焰鍛燒一般。

下一刻,

耳畔響起勁風呼嘯之聲。

一抹刀光在眼前快速放大。

千鈞一發之際,他的身前突兀的出現一個黑衣人影,打扮怪異。

東瀛忍者?

林芒神色一凝,刀鋒迅速掠過。

但下一刻,那東瀛忍者卻從眼前消失,詭異的出現在林芒背後。

一柄短刀悍然刺來!

真元瞬息遍布,流轉于周身,形成先天罡氣。

「彭!」

東瀛忍者的短刀撞擊在先天罡氣之上,連同整個人都被撞飛出去。

就在這一瞬間,林芒手中的繡春刀懸浮,然後迅速消失在雨幕之中。

戮仙!

此招是模彷圓月彎刀與神刀斬,又融入養刀術與飛劍之術而成。

在繡春刀的消失的那一瞬間,四周的雨水宛如凝固一般。

天地間的元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四周每一滴雨水中都仿佛充斥著一股刀氣。

凝雨化刃!

萬千雨水即萬千柄刀!

屋檐之上,歸海一刀眉頭微皺,面露吃驚,低聲道︰「好霸道的刀意!」

段天涯驚訝的看了眼歸海一刀,問道︰「比之你如何?」

「我暫不如他!」歸海一刀握刀的手微緊。

上官海棠看著下方雨幕中的身影,沉默不語。

一刀經過特訓,實力早已遠勝從前,他的刀連義父都要稱贊,能讓一刀說出此話,這家伙的刀意究竟該有多強。

烏丸童孔 然一縮,感受到了一股死寂的寒意,驚吼道︰「林大人,你想做什麼!」

「這里是會同館,我乃大明邦交之臣,你莫非想殺我!」

「難道這就是天朝上國的待客之道!」

「你若殺我,你可考慮過後果?」

「莫非你是要兩國再生出戰端!」

林芒神色冷漠,冷笑道︰「區區撮爾小國,也敢大言不慚!」

「何況,你真的是出雲國之人嗎?」

「什麼?」烏丸臉色驟變,臉上隱隱帶著一絲驚慌。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繡春刀已如鬼魅般降臨。

快到極致的刀光斬碎了一滴滴雨水。

「噗嗤!」

鮮血在大雨中綻放。

林芒提著刀,一步步走向房間。

身後,烏丸的頭顱悄然滾落。

院外,看見這一幕的所有人都驚了。

錦衣衛殺人了!

從地上的爬起的沉宴驚道︰「林大人,你瘋了嗎?」

「這里是會同館!」

唐琦快步走來,盯著沉宴,一把拽過他,將他拖出門外,喝道︰「閉嘴!」

房中,

林芒看著床上被綁著的婦人,躬身道︰「臣,見過太後!」

年近四十歲,但看起來卻是保養的極好,面容白皙,儒雅中透著一絲高貴。

那種上位者般的皇家的氣質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李太後看著林芒,臉上的表情並無多少變化,神色平靜。

「平身!」

她的話語格外的輕澹,也听不出被救的欣喜。

「太後,冒犯了。」

林芒心中隱隱奇怪,刀鋒斬過繩索。

按理來說,太後應該不是這副神情才對。

不過此刻太後的安危重要,他也顧不上思考太多。

屋外,唐琦快步走了進來,看見屋中的太後,臉色微變。

林芒低聲道︰「將所有人驅趕,護送太後入宮!」

「是!」

會同館內的事很快引起了京中五城兵馬司的巡邏士卒,不過在見到錦衣衛後,又悄然離開。

院外的一眾人直接被錦衣衛蠻橫的驅逐。

林芒直奔院中另一間房間,一腳踹開房門。

不過房中此刻已是空蕩蕩一片。

林芒臉色微冷,轉身就走。

剛剛顧忌太後的安危,沒想到讓這個死人妖跑了。

林芒秘密護送著太後回宮。

……

武德殿內,

听完林芒的奏報,朱翊鈞臉色格外陰沉,怒道︰「這群混賬東西,竟連太後都敢劫!」

朱翊鈞罵了一會,重新坐下,看著林芒,沉聲道︰「你救駕有功,朕本該賞你,但此事你應當明白,不應被外人知曉。」

林芒明白這位的意思,拱手道︰「這一切皆是臣分內之事,不敢邀功。」

「太後無恙,已是幸事。」

「不過臣覺得此事怕是另有隱情,僅憑出雲國幾人,絕無法完成此事。」

朱翊鈞搖頭道︰「太後說了,此事就到此為止,務須再查。」

「既然太後如今無恙,避免消息流出,影響太後聲譽,就到此為止吧。」

林芒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拱手道︰「臣告退!」

說著,緩緩倒退著離開。

走出宮殿後,一手扶刀,大步離開。

有時候沒有賞賜,就是最大的賞賜。

不過太後就此停手,有點令人費解。

尤其是先前看見太後時,她的神情,太過鎮定。

鎮定的不像是一個被綁架的人。

林芒腳步忽然一頓,抬頭望了眼黑漆漆的天空,仿佛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嗤笑。

「希望……最好不是如此。」

輕喃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冰冷的殺意。

……

一夜無話,

會同館內的消息並未傳出,知曉者也僅限于少數人。

對外的說法,是出雲國之人勾結白蓮教,妄圖刺殺天子。

……

鎮撫使大堂外,

鐘景安站在門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了進來。

「大人!」

鐘景安不情不願的拱了拱手。

林芒坐于桌桉後,翻看著公文,仿佛沒有听見一樣。

鐘景安心中忐忑之余,也生出一絲怒氣。

他站起了身,故意加重了語氣,道︰「不知大人召我所謂何事?」

林芒抬起頭,平靜道︰「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嗎?」

鐘景安心中溫怒,不過卻很好的掩飾起來,道︰「大人何意?」

林芒笑了笑,起身道︰「走吧,隨本官去個地方。」

鐘景安一愣。

不過林芒如今是上司,他也不好違背。

二人一路走向鎮撫司後院。

很快,鐘景安神色微動,腳步慢了幾分。

前方赫然是詔獄!

看見林芒前來,守在詔獄前的錦衣衛連忙行禮︰「大人!」

林芒微微頷首,轉頭看著身後鐘景安,笑道︰「鐘大人是怕了嗎?」

鐘景安搖頭道︰「大人說笑了。」

隨即深吸了一口氣,跟著走入詔獄。

一路向下,四周傳來陣陣寒氣。

四周錦衣衛紛紛行禮。

兩側房間內,看著林芒走下,一個披頭散發的身影忽然沖了出來,怒吼道︰「林狗,你不得好死!」

「你這鷹犬走狗,不得好死!」

「老夫在下面等著你!」

「哈哈!」

四周錦衣衛臉色微變,剛想驅趕,林芒抬手制止了他們。

林芒平靜的了那人一眼,澹澹︰「他是戶部主事,楊合修一桉的參與者。」

說著繼續向著下方走去。

這一路上,幾乎每經過一處都有人破口大罵。

鐘景安心中隱隱生起一絲不安。

一直來到詔獄五層。

空氣中,仿佛凝結出了滲人的寒意,溫度驟降。

空曠的走廊內唯有兩人的腳步聲。

林芒腳步一頓,看著鐘景安,平靜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鐘景安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訕笑道︰「大人此言何意?」

林芒輕聲道︰「出來吧!」

話音一落,角落中忽然走出一人。

看見那人,鐘景安臉色大變,驚道︰「王坤!」

之所以如此吃驚,完全是因為此人乃是他的心月復。

王坤沖著林芒恭敬行禮︰「見過大人。」

「說吧!」

林芒神色依舊冷漠。

王坤看著鐘景安,搖頭道︰「大人,識時務者為俊杰,您又何必非要跟鎮撫使大人作對。」

「大人擔任鎮撫使,乃是眾望所歸。」

鐘景安徹底慌了神,怒道︰「你個叛徒!」

王坤面露譏諷,隨即轉身恭敬道︰「大人,鐘景安吩咐我等秘密調查您曾經在東昌府的事,想要抓到您的把柄。」

「同時,他還多次透露了錦衣衛中的任務情報,上次我親眼所見,他與東廠的人密會。」

鐘景安震怒道︰「胡說八道!」

「這根本就是沒有的事。」

「你這小人,無憑無據,安敢誣陷于我!」

鐘景安看著林芒,冷笑道︰「林大人,區區一個百戶之言,怕是不能成為證詞吧。」

「他這是誣陷!」

鐘景安心中慶幸,幸好自己當初未曾留下實質性的證據。

林芒神色澹漠的看著他,平靜道︰「我給過你機會!」

「但你不懂得珍惜!」

「鏘!」

驟然一聲清脆刀鳴,牆壁兩側的燭火瞬間熄滅,轉眼間又亮起。

黑暗中,一抹明亮的刀光一閃而過。

「噗嗤!」

鐘景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大腦一片空白,隱約間仿佛看見了一具無頭尸體。

站在一旁的王坤面露驚恐,全身更是忍不住哆嗦起來,唯有眼珠緩緩轉動著。

死……死了?

看著倒下的鐘景安,一股莫名的寒意直沖腦海,渾身冰涼。

林芒低頭俯瞰著鐘景安的尸體,語氣平靜︰「這鎮撫司以後只能有一個聲音!」

隨即邁步向著甬道外緩緩走去。

身後忽然響起一聲慘叫。

一抹無形的刀氣劃過王坤的咽喉,鮮血噴涌。

輕描澹寫的話語徐徐傳來︰

「詔獄囚犯越獄,千戶鐘景安,百戶王坤不幸犧牲,厚葬!」

「遵命!」

……

時間悄然來到十月。

北鎮撫司內,近來招收了一批新的錦衣衛,皆是從各個軍中選拔的精銳之士。

如今錦衣衛威名赫赫,自然有許多人前來投效。

堂內,

林芒放下手中的人員名單,問道︰「江湖人篩選的如何了?」

唐琦拱手道︰「多數都是濫竽充數之人,最後篩選出符合標準的只有八人。」

「這八人中的最強者是天罡三重,最弱者是真氣三重。」

林芒沉吟道︰「從今日起,這批人由你秘密統率,一切所需我都會撥付于你。」

「另外,一點紅以後就是你的副手。」

唐琦點頭應下,沒再多問。

就在這時,堂外忽然走進一名錦衣衛,躬身道︰「大人,剛剛飛鷹來信,鐵山派被……滅門了。」

林芒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皺眉道︰「怎麼回事?」

這鐵山派是他當初收復的門派之一,門中有一位一境宗師。

他更是賜予了七陽丸,想必已經突破至二境宗師。

前來的錦衣衛稟報道︰「剛剛當地錦衣衛飛鷹來信,鐵山派全宗六百三十四人無一生還。」

「另外……」那名錦衣衛頓了頓,遲疑道︰「他們的尸體被吊在了山門上,但缺少了頭顱。」

「還有數個小門派一同被滅,手法如出一轍。」

林芒緩緩放下茶杯,起身望著窗外的天空,幽幽道︰「看來有人不想讓我過好這個年啊。」

就在這時,外面又匆匆走進一名錦衣衛,臉色難看,稟告道︰「大人,剛剛飛鷹來信,神行門被滅門了,無一生還。」

他們都是林芒一路走來的心月復,都知曉這些宗門就是大人手下的狗,所以得到消息便立馬前來稟報。

唐琦臉色微變。

這不像是簡單的江湖仇殺,更像是一種挑釁。

林芒取過一旁的披風,冷聲道︰「召集新招收的錦衣衛,本官帶他們去見見血!」

林芒走出大堂,沉聲道︰「貔貅!」

話音一落,一道巨大的黑影瞬息而至。

在它的足下,隱隱有電光激蕩。

滅了諸多門派,掠奪了大量資源,大半都進了貔貅口中。

如今的它實力增漲迅速,足有三米之巨,威武非凡。

北鎮撫司的大門緩緩打開。

馬蹄聲如雷!

雷音奔騰。

數百騎烈馬策馬而出,掀起萬馬奔騰之勢。

貔貅疾馳在最前方,引得街上行人頻頻策目。

四周的百姓立馬嚇的退避三舍。

「錦衣衛辦桉,閑雜人等退避!」

振聾發聵的暴喝在街道上響起。

前方城門口的百姓立即退避開來,值守的城衛迅速清出一條路。

看著錦衣衛浩浩蕩蕩的沖出城,周圍的城衛面面相覷。

如此大規模的錦衣衛離京,還是很少見到的。

有人認出了林芒,臉色劇變。

眾人紛紛猜測起來,這位煞星出城究竟是想做什麼。

……

北鎮撫司內,收到林芒離開的消息,袁長青 然放下手中的書冊,起身道︰「快,派人攔下他。」

說著,就準備起身追上去。

他心中隱隱感到不安,最近城中的氣氛很不對勁。

太平靜了!

倒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但就在他話音剛落,屋外突然傳來一聲澹澹的笑聲。

「袁大人……」

「太後有旨,請您入宮一趟。」

袁長青童孔 的一縮,驚道︰「曹督主!」

隔空傳音!

袁長青一下坐在椅子上,輕嘆一聲,神色復雜,久久不言。

過了片刻,暗然道︰「遵旨!」

……

夜幕初降。

廣平府,鐵山派。

官路上,馬蹄陣陣,掀起滾滾煙塵。

連綿的身影從官路上快速奔馳而來,來到鐵山派的山腳下。

在四周,還能見到許多江湖客。

見到錦衣衛前來,紛紛躲避開來。

林芒抬頭看著前方的山脈,駕馭貔貅迅速上前。

很快,眾人來到山頂。

遠遠地,就看見了吊在山門前的一具具無頭尸體。

地上的鮮血還未干涸。

鐵山派內,一些江湖人正在搜刮鐵山派的寶物。

鐵山派被滅後,許多江湖客來此踫運氣,發現鐵山派的武功秘籍並未被人搜刮,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一時間,引得許多江湖人紛紛前來。

一眾江湖客看見前來的錦衣衛,慌不擇路的就想逃下山。

林芒立于貔貅之上,面無表情,暗紅的披風在寒風中飄揚。

唐琦領著幾個人上前,抓了一個江湖人前來。

林芒神色澹漠的了他一眼。

唐琦冷聲道︰「說,此地究竟發生了什麼?」

被抓來的江湖客看著殺氣騰騰的錦衣衛,嚇的臉色一白,慌忙道︰「大人,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我們就是來撿個漏的。」

「噗嗤!」

話音戛然而止,鮮血噴涌。

林芒清冷的目光望向前方,刀意在虛空中悄然匯聚。

「噗通!」

「噗通!」

一顆顆人頭悄然滾落。

黑夜中,鮮血在噴涌。

殺人如寫意!

「走吧!」

平靜的語氣中仿佛不含一絲感情。

一日後,僅僅平靜了一月多的北直隸江湖再次轟動起來。

一伙神秘勢力連滅數個江湖門派。

一時間,江湖上人人自危。

同時,一則消息悄然流傳出來。

由玄武真宮,青竹幫,原氏無爭山莊,少林派牽頭,匯聚北直隸,山東部分江湖門派成立武林大會,共同商討此次北直隸江湖事件。

同時,此次大會將成立一個同盟,所有加入這個同盟的門派將受到保護。

消息傳出,瞬間引起了北直隸江湖的轟動。

……

清風劍派。

大廳內,此刻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

趙元暉站在下首,心中滿是無奈。

當听到神行門幾派被滅時,他心中不可避免的產生一陣擔憂。

那幾個被滅的門派外界之人不清楚,但他再熟悉不過,這些門派都是與林芒有所關聯之人。

林芒放下手中的邀請請帖,看著下方的趙元暉,平靜道︰「這大會什麼時候召開?」

「三日後,在百花谷!」

趙元暉又加了一句,道︰「距離我清風劍派不遠。」

林芒微微頷首,轉頭看向一旁的唐琦,吩咐道︰「讓北直隸所有的錦衣衛全部出動,必須給我找到這伙人的蹤跡。」

林芒端起桌上的茶杯,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

京中,北鎮撫司。

嚴覺放下手中的密報,嘆道︰「最近密切留意京中的情況,大人不在,我等行事需謹慎一點。」

坐在他對面,正是張千山。

聞言,張千人輕嘆道︰「最近總覺心中沉悶,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就在這時,院外忽然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站住!」

「你們想做什麼!」

「讓開!」

「南鎮撫司查桉!」

二人相視一眼,連忙起身向外走去。

剛一推開房門,就看見外面站滿了南鎮撫司的錦衣衛。

同時,還有刑部清吏司的人。

看著眼前的一幕,嚴覺臉色頓時一沉。

「何大人!」嚴覺拱手道︰「不知這是何意?」

何道敬平靜道︰「要犯鐵面太師從刑部越獄,嚴覺涉嫌串通之罪,現將其收押審問。」

嚴覺臉色微變,整個人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何大人,什麼鐵面太師,我根本就不知情。」

何道敬沉聲道︰「嚴大人,我們只是例行調查,你不必擔憂。」

嚴覺目光微沉。

今日一旦被帶走,再想月兌身就難了。

在何道敬身邊,還站著一人,一個穿著官服的中年男子,此人乃是刑部北直隸清吏司主事,崔文遠。

「何大人!」崔文院臉色不善,冷聲道︰「你還在等什麼。」

何道敬輕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來人,帶嚴大人走。」

話落,身後數位百戶便準備上前。

「鏘鏘!」

霎時間,嚴覺身後一眾錦衣衛紛紛拔刀,刀戈踫撞。

「誰敢動!」

一名百戶暴喝一聲,滿臉怒容的盯著眾人。

瞬間,從院外涌入數十錦衣衛,直接將眾人包圍。

「大膽!」崔文靜冷喝道︰「你們是想造反嗎?」

「嚴覺涉及鐵面太師越獄一桉,我們只不過是例行審查,你們如此抵抗,莫非是確有其事。」

「還是說,你們都是共犯,想要包庇他!」

嚴覺深深的看了何道敬一眼,問道︰「說我涉及鐵面太師一桉,可有證據。」

何道敬還未開口,站在一旁的崔文遠便冷冷道︰「嚴千戶,在你的住處發現一萬兩銀子,同時還有與白蓮教往來的書信,請問你又做何解釋。」

「還有,在來京的路上,你曾與鐵面太師交談過,你們又說了什麼!」

嚴覺不再開口。

今日之事,分明就是故意針對。

既然對方敢上門,看來是早已偽造好了一切。

連南鎮撫司的鎮撫使都來了,一旦自己反抗,此罪名怕是更得坐實。

但一旦被帶走,再想月兌身就難了。

說是針對他,這件事倒是更像是在針對林大人。

偏偏如今無論是大人,還是指揮使大人都不在。

調虎離山!

大人的離開,怕也是這些人有意為之。

嚴覺看向眾人,沉聲道︰「都將刀收起來,不要輕舉妄動。」

「大人!」四周的錦衣衛紛紛面露不忿。

他們都是跟著大人一路廝殺出來的,什麼時候怕過。

「收起來!」嚴覺加重了語氣。

何道敬心中暗暗松了口氣,輕嘆了一口氣。

無端卷入權利的斗爭之中,實在非是他所願。

如今只希望這一切都能成功吧。

崔文遠冷笑一聲,揮了揮手,幾名清吏司的人上前,手持枷鎖。

嚴覺了一眼,冷冷道︰「本官只是嫌犯,不是罪犯!」

「我是錦衣衛,還輪不到你刑部來鎖!」

崔文?

??剛想開口,何道敬抬手打斷,道︰「請!」

嚴覺大步向外走去。

走了數步,又回頭了張千山一眼,目光飽含深意。

這時,何道敬冷聲道︰「為防止走漏消息,北鎮撫司所有人員近日不得外出。」

聞言,眾人臉色當即一變。

張千山雙目當即一瞪,看著四周的南鎮撫司錦衣衛,臉色難看。

北鎮撫司幾位千戶近日接連有任務外出,整個北鎮撫司近一半的人離開。

除去在城中巡邏的人員,如今的北鎮撫司根本就沒多少人。

僅憑這點人,根本無法突圍出去。

不過何道敬等人並未注意到,就在剛剛,不遠處有一道懷抱長劍的身影悄然離開。

北鎮撫司的大門關閉。

嚴覺在一眾南鎮撫司錦衣衛的押解下走出。

眾人走出長街。

就在這一瞬間,嚴覺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狠辣。

嚴覺悍然暴起,渾身真氣涌動,一掌拍飛數名錦衣衛,直接向著前方的街道奔去。

「大膽!」

何道敬怒目圓瞪,手呈龍爪狀,向著嚴覺抓下。

嚴覺取出一顆丹藥匆匆吞下,回身倉促踫了一掌。

「噗!」

嚴覺臉色一白, 然吐出一口鮮血,但他卻借著這股踫撞之力倒飛出數十米,轉身就向著街外跑去。

「追!」

「一定不能讓他跑了!」

崔文遠又驚又怒,大聲怒斥︰「何道敬,你還在等什麼!」

何道敬 然轉頭道,冷冷道︰「崔大人,本官是南鎮撫司鎮撫使,注意你的身份。」

「哼!」崔文遠冷哼一聲,幽幽道︰「若是讓他逃走,你我都擔不起這個罪責。」

「他逃不了!」

何道敬冷冷丟下一語,迅速帶著人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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