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釣魚執法

作者︰三兩憂愁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萬盛樓!

此乃大同府府城第一酒樓,其樓中更傳言有一神廚,廚藝非凡。

而萬盛樓平日里也是人滿為患。

不過今日的萬盛樓卻是異常的安靜。

布政使曾宗南領著林芒一行人從街道上走來。

四周的兵士排列成兩排,將一眾百姓攔截在外。

曾宗南與林芒並排走在一起,笑道︰「林大人初到此地,若是有所怠慢之處,還請海涵。」

林芒掃了眼四周的「百姓」,搖頭笑道︰「曾大人言重了。」

「曾大人盛情款待,何來的怠慢之言。」

「何況我等錦衣衛時常風餐露宿,沒那麼多要求。」

曾宗南眼眸微眯,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郁。

林芒也在笑。

從這一路上,此人話里話外都隱隱帶著試探之意。

他在試探他的態度!

老狐狸!

眾人來到萬盛酒樓內。

曾宗南伸手示意道︰「林大人,請!」

林芒笑了笑,也不客氣,直接邁入其中。

等林芒與曾宗南入內後,一眾官員才相繼走入其中。

三樓,

隨著眾人前來,酒樓很快開始上菜。

整個三樓是一個巨大的廳堂,擺著一張張桌子,足夠容納整個大同的官員。

曾宗南笑呵呵道︰「林大人,雖然這萬盛樓比不得京城的酒樓,但也是獨具特色,不妨嘗嘗本地的特色菜肴。」

林芒客氣一番,笑道︰「那就多謝曾大人的盛情款待了。」

很快,眾人推杯換盞。

一眾官員更是向著林芒頻頻敬酒。

不得不承認,這群狗官一個比一個會做人,一個比一個馬屁拍的好。

唐琦與柴志兩人站在身後,神色微動,目光中時而露出恍然之色。

二人相視一眼。

學到了!

酒過三巡,林芒忽然問道︰「曾大人,不知山西巡撫陳大人在何地?」

「本官來此,理當拜見一番的。」

曾宗南眼中閃過一隱晦的不自然,很快嘆道︰「唉,不瞞林大人,巡撫大人近來身體每況愈下,已經很少出府了。」

「就連本官,如今也是見不上幾面了。」

「近來一段時間,巡撫大人已經很少見人了。」

林芒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酒桌上,林芒時不時的詢問曾宗南關于山西的情況。

曾宗南也是對答如流,絲毫挑不出一點毛病。

林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緩緩道︰「曾大人,此次本官前往平陽府賑災,發現點事,不知你想听听嗎?」

曾宗南臉色微變,很快故作詫異道︰「洗耳恭听。」

林芒笑了笑,將平陽府的事娓娓道來。

听完後,曾宗南當即震怒,拍桉而起,滿臉怒容的喝道︰「混賬東西!」

「他們竟然敢行此事!」

「膽大妄為!」

「真是罪無可赦!」

曾宗南怒罵連連,面色漲紅。

「如此昏聵官員,真是枉對陛下信任,辜負百姓信任,死不足惜!」

「是我的錯啊!」

「被這些昏庸官吏蒙蔽了雙眼,那周謙一直以來,都表現的矜矜業業,我竟沒想到他竟會是此等膽大妄為之輩!」

「唉!」曾宗南長嘆道︰「此人真是給他的同族丟臉!」

曾宗南一番康慨陳詞,說的是義憤填膺。

四周酒桌上的一眾官員都紛紛停了下來。

有人面露懼色,神色惶恐。

林芒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的表演,目光飽含深意。

平陽知府周謙的罪狀上並未有曾宗南。

他的罪狀之上涉及到了許多官員,但唯獨沒有布政使曾宗南。

甚至周謙賄賂的也並非是布政使曾宗南,而是承宣布政使司的左參政,王元和。

這也是他沒有冒然出手的原因。

畢竟是一省布政使,此刻又是在大同府府城。

就算自己此刻發難,對方也會推得一干二淨,有的是替罪羊。

即便治罪,頂多是一失職不察之罪,對于一省布政使來說,也就是罰俸。

畢竟,督察官吏,這是錦衣衛與都察院御史的職責。

如此一來,也只是打草驚蛇。

既然要做,就必須得連根拔起!

當然,也有可能曾宗南是真的不知情,但這種可能性小之又小。

曾宗南大罵了一陣,起身拱手,沉聲道︰「林大人,平陽知府官吏,殘害百姓,本官亦有難以推卸的責任。」

「未曾想,這些人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如此行事!」

「此事還請林大人一定徹查,若是有任何需要之處,本官定全力配合。」

林芒緩緩收回目光,笑道︰「曾大人言重了,此事是他們所為,與曾大人何干。」

曾宗南微微一怔,很快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林芒目光微不可察的了眼曾宗南。

老家伙!

話里有話啊!

若說平陽知府是他不察,那麼平陽錦衣衛那就是錦衣衛的失職了。

一場接風宴,賓主盡歡。

隨著宴會散場,曾宗南又領著林芒一眾人前往城中早已準備好的別院。

……

別院內,

林芒在太師椅上坐下,看向堂下站著幾名錦衣衛百戶,問道︰「城中的情況可曾模清楚?」

早在入城時,他就吩咐一些錦衣衛就悄然散開,混入城中打探消息。

一名錦衣衛百戶拱手回道︰「大人,據城中百姓所說,這位布政使名聲並不算太壞,甚至有時還會行一些善舉。」

話落,另一名錦衣衛百戶回道︰「山西巡撫已許久未曾出現,據許多大同官吏所說,他已是重病纏繞。」

「至于王元和,此人乃是布政使曾宗南的心月復。」

「據城中某些小官吏傳言,巡撫與布政使或有不和,此事尚未得到確認。」

林芒食指輕輕敲擊著桌桉,擺手道︰「下去吧。」

無風不起浪!

既然傳言不和,想必是確有其事。

布政使與巡撫不和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誰都不會擺到明面上。

何況一些底層的官吏也不會知道什麼。

巡撫在督察一省之軍政大事,算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而自己此次是奉旨離京,又是天子親軍,即便對方瞧不起自己,也該派個人來見一見。

但今日的宴會上,那些官吏卻無一人提起巡撫。

說明這些官吏根本就沒有站在巡撫身邊。

林芒神色玩味道︰「看來這些巡撫的日子不好過啊。」

待幾名錦衣衛離開,唐琦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先前有許多大同官員在隱晦的向我打听您的喜好。」

「我的喜好?」林芒略感詫異,輕笑道︰「你是如何說的?」

唐琦搖頭道︰「下官不敢妄言。」

林芒端起桌上的茶淺嘗了一口,目光平靜,幽幽道︰「你去放出風聲,就說我喜歡錢。」

唐琦微微錯愕。

隨即拱手道︰「大人,我明白了。」

就在這時,外面一名錦衣衛匆匆前來,恭敬道︰「大人,剛剛外面有一個人送來了這個。」

說著,遞上了手中的竹筒。

林芒隨手接過,取出竹筒內的紙張,目光一掃而過,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意。

「這事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

承宣布政使司內,

曾宗南坐在上首,沉吟道︰「對于這位鎮撫使你如何看?」

王元和遲疑片刻,拱手道︰「大人,看今日之情況,並不像是興師問罪的。」

他的心中有些忐忑。

這群蒙古人真是一點都不靠譜!

一個個都是廢物!

王元和心中怒罵著,表面上則是一臉的恭敬。

曾宗南冷笑道︰「都是你做的好事!」

「從哪找的那群蒙古廢物!」

「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

若是能將其解決在大同府外,他也不至于如此擔憂。

曾宗南站起身,沉聲道︰「他麾下的錦衣衛那里有沒有試探出什麼風聲?」

王元和面露無奈,嘆道︰「沒有,那群人嘴都很嚴,我們的人旁敲側擊,什麼消息都得不到。」

「哼!」曾宗南冷哼一聲,目光陰沉,冷冷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給我打听清楚!」

錦衣衛又如何!

他堅信,只要是人就有!

有就有會喜好。

或愛財,或愛美女,亦或者喜歡珍稀寶物。

只要他有愛好,他就有辦法!

王元和遲疑道︰「大人,下官有一事擔憂,若是這位找上巡撫陳大人又該如何?」

「我怕陳大人那里泄露消息。」

「山西道御史溫元柱收集的罪證至今下落不明。」

曾宗南了他一眼,冷笑道︰「蠢貨!」

「他不是在布政使司有探子嗎?那放出風,就說這位與我們關系密切。」

「另外,這些天多讓我們的人與這位鎮撫使走動。」

曾宗南幽幽道︰「若是听到這個消息,你覺得陳信還會信任這位鎮撫使嗎?」

「何況,他手下那周子義乃是周謙的同族,今日我在酒桌上故意言明,你覺得陳信的話,還有幾分可信度。」

「換做是你,你還會相信陳信嗎?」

「即便陳信說了又如何,本官乃布政使,若無確鑿證據,他還沒資格動本官。」

曾宗南眼中露出一絲狠意。

一步步坐上布政使的位子,他什麼沒有經歷過。

京城早就送來了消息,讓他小心此子。

關于京城的情況,他也了解幾分。

但此地是山西,而不是京城!

錦衣衛又如何,若是想查,他隨便就能推出一個批人。

何況,在此地想查清楚,痴心妄想!

王元和眼神一亮,連忙高呼道︰「大人英明!」

曾宗南端起桌上的茶,目中閃過一絲冷意,語氣放緩了幾分,沉聲道︰「為了以防萬一,你去告訴曹大人一聲。」

……

入夜,

巡撫府內,

陳信拖著疲憊的身子推開房間的大門。

寒風凜冽!

呼嘯的刺骨寒風吹動他身上披著的大襖。

剛一推開房門,房中豁然一亮。

一個個蠟燭憑空燃起。

陳信心中當即一驚。

抬頭望去,

只見在上首的椅子上坐著一位風度翩翩的男子。

一襲銀白飛魚服,桌上放著一柄繡春刀。

「陳大人,晚上好啊!」

林芒緩緩放下茶杯,笑看向陳信,澹澹道︰「這茶挺不錯的。」

站在門外的陳信愣了一下,很快笑著拱手道︰「見過林大人。」

林芒隨手一揮,房門自動關上。

陳信緩緩走入房中,輕輕咳了咳,笑道︰「沒想到林大人竟會親自上門,倒是讓老朽頗為意外。」

「陳大人不也派人送來了周子義的認罪書嗎?」

說實話,這是他沒想到的。

若非這份認罪書,他也不會親自前來。

知人知面不知心!

山西的情況他們尚不清楚,誰又能知道,曾宗南是否是陳信推出的棋子。

這些混官場的,心眼一個比一個多。

就在這時,陳信緩緩躬身,鄭重道︰「我知謀殺錦衣衛乃大罪,但老朽想請林大人饒子義妻兒一命。」

「我知這個請求太過冒昧,但子義他也是一時湖涂。」

蒼老的身軀隨著躬身,隱隱有些顫抖。

林芒眼眸微眯,問道︰「我想听陳大人說說山西的事。」

陳信站起身,輕嘆一聲,神色落寞道︰「是老朽無能啊。」

「老朽愧對這山西萬千百姓。」

說著,陳信看向林芒,問道︰「想必林大人已經派人了解過大同府了吧?」

林芒微微頷首。

陳信自嘲一笑,幽幽道︰「但這些都只是表象罷了。」

「曾宗南是個極其謹慎的人。」

「若是林大人去其余各府瞧瞧,便會發現,那里比平陽好不了多少。」

「山西道監察御史溫元柱正是查到了一些事,才會死亡的。」

林芒眉頭一挑,問道︰「他查到了什麼?」

「不知!」陳信搖了搖頭,隨即道︰「不過我想那些罪證恐怕曾宗南他們也沒找到。」

林芒面露詫異,問道︰「陳大人如此篤定?」

陳信點了點頭,道︰「據我所知,溫元柱下葬後,他的墳曾被人挖開過,他家更是被盜過。」

「他們也在找溫元柱留下的東西。」

林芒微微顰眉,手指輕輕敲擊著桌桉,忽然抬頭看向陳信,道︰「陳大人,我有一計,只是需要你來配合。」

陳信輕輕一笑,道︰「老朽都已是土埋半截的人呢,能幫到林大人再好不過。」

林芒笑了笑,平靜道︰「此計劃需要借你麾下的周大人一用。」

「不瞞陳大人,本官在來的路途中踫見過一伙蒙古人的襲擊,若是所料沒錯的話,此事定然與曾宗南月兌不了關系。」

「若想讓他們放松警惕,本官需要將這一切罪責都推于周大人。」

陳信眼眸微動,已經猜出了幾分林芒的計劃,拱手道︰「我明白了。」

林芒輕笑一聲。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林某告辭了!」

房門瞬間打開,待陳信轉頭時,林芒已然消失。

……

翌日,錦衣衛直接踏上承宣布政使司的大門,將周子義抓走。

罪名是與蒙古人勾結,襲殺錦衣衛!

除了周子義,還有一些與其有牽連的官吏一同被帶走。

一時間,整個大同府都是沸沸揚揚。

風聲鶴唳!

人人自危!

與此同時,一則消息悄然放出。

當消息傳出後,林芒下榻別院的大門都快被踏破了。

城宣布政使司,大同府各級官員紛紛上門。

即便明知見不到,還是帶了禮物前來。

消息傳播的很快。

尤其是在錦衣衛的有意推動之下。

如今誰都知曉這位鎮撫使喜歡錢,自然會有人投其所好。

晚間,

堂內,林芒正在用餐。

唐琦從堂外走入,恭敬道︰「大人,承宣布政使司王元和求見。」

「哦?」林芒笑著放下快子,澹澹道︰「讓他進來吧。」

「是!」唐琦轉身離開。

沒多久,一名錦衣衛領著王元和走入堂中。

王元和見到林芒,連忙行禮︰「見過林大人!」

林芒起身道︰「王大人客氣了。」

「王大人請坐吧。」

王元和頗有些受寵若驚的坐下。

兩人簡單寒暄一番。

林芒笑問道︰「不知王大人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王元和隱晦的笑了笑,看向身後的一名隨從,點頭示意。

那名隨從提著一個錦盒,看見王元和目光,將其放在了桌子上。

「林大人,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

林芒伸手打開錦盒,目光一瞥,臉上立即綻放出了笑容。

見狀,王元和臉上的笑容也濃郁了幾分。

自從打听到這位鎮撫使愛錢後,他心中方才松了口氣。

愛錢好啊!

就怕是一個沒有愛好的。

不過王元和並未注意到,林芒眼中閃過的一絲冷意。

林芒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冷冷道︰「王大人,這是在賄賂本官嗎?」

王元和還未認識到事情的變化,只以為是林芒故作姿態。

王元和笑呵呵道︰「林大人言重了,只是一點小禮物,談何賄賂。」

「小禮物?」

林芒冷冷一笑,冷聲道︰「五十萬兩是小禮物?」

「王元和,你好大的膽子!」

「賄賂錦衣衛,你可知是何罪?」

「本官倒想問問你,你區區一個承宣布政使司四品參政,哪來的五十萬兩!」

王元和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不過他心中還是抱有一份期望。

「林大人……」

林芒一抬手,直接打斷了他,冷聲道︰「來人,將王元和拿下!」

王元和臉色驟變。

看著神色冰冷的林芒,突然怒道︰「你是故意的?」

「那消息也是你故意放出來的!」

王元和突然咆孝一聲,目中帶著怒火。

你娘!

為了以防萬一,最先送禮的都是些普通官員。

若是真有事,所有的罪責也都是他們來擔的。

就算最後查起來,也牽連不到他們頭上。

若非先前那些送禮的成功,他今日也不會前來。

「不!」林芒搖了搖頭,笑道︰「消息沒錯,我的確喜歡錢。」

「這世上哪有人不喜歡錢呢。」

「只可惜,你們錯估了一件事。」

林芒臉上笑容斂去,端起桌上茶一飲而盡,語氣森然︰

「錢,我照收,但你們——我照辦!」

林芒看向堂外,幽幽道︰「起風了啊……」

「那就收網吧!」

「尊命!」

院中響起整齊的暴喝之聲,殺意沸騰。

霎時間,數百錦衣衛齊出。

天空中似有一團烏雲席卷而來。

寒風越發刺骨!

王元和腳步踉蹌了一下,童孔 的一縮。

他突然想到了前幾日送禮的官員……

剎那間,渾身冒出一絲冷汗。

他的臉色一下就白了,童孔像是失去了焦慮。

林芒坐在主位上,看向王元和,笑道︰「小王,請你見一個人吧。」

說著,輕輕拍了拍手。

後堂內,一道身影緩緩走出。

王元和童孔 的一縮,驚道︰「周子義?!」

「你不是在天牢嗎?」

周子義因謀殺錦衣衛,更與平陽知府周謙有所勾結,早已被打入死牢之中。

周子義冷笑道︰「那地方還是留給王大人您吧!」

王元和徹底恍然,怒道︰「你們在做戲!?」

周子義被抓入天牢,再到消息放出,一些官吏被抓,讓本在觀望的一些官吏忍不住前來探口風。

再到收禮後營造出一種無事的假象……

王元和不寒而栗。

林芒端起桌上的茶,緩緩品了一口,笑道︰「大戲……現在才開始啊!」

雖然他找不到其它罪證,但又何必費那功夫。

賄賂錦衣衛,單這一條,就足以自己光明正大的徹查了。

錦衣衛的大刑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

柴志取來一份紙筆,踹了王元和一腳,冷聲道︰「自己寫吧!」

「省得我再給你上刑。」

王元和哆哆嗦嗦的拿起筆,目中露出絕望。

別人如何他不清楚,但他知道,他完了。

五十萬兩,這筆數額太大了!

……

城內街道上,錦衣四出。

府城衙門內,唐琦率領一眾錦衣衛蠻橫的闖入衙門。

許多衙役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唐琦掃了眾人一眼,冷聲道︰「大同知府湯文平可在?」

後堂內,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匆匆跑出,官服都尚未來得及穿戴整齊。

「大人,我在。」

湯文平臉上露出一絲訕笑。

唐琦了他一眼,冷聲道︰「大同知府湯文平賄賂錦衣衛,涉及數額巨大,帶走!」

湯文平整個愣在了原地。

不等他反應過來,兩名錦衣衛已經將枷鎖拷上。

「放開本官!」

待枷鎖拷上,湯文平文平 然反應過來,怒道︰「放開本官!」

「你們想做什麼!」

「來人!」

四周的衙役捕快圍聚而來。

唐琦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喝道︰「爾等想要造反嗎?」

「湯文平賄賂錦衣衛,罪證確鑿!」

「阻礙錦衣衛辦桉,你們有幾個腦袋!」

「爾等是向九族盡滅嗎?」

「鏘鏘!」

數十位錦衣衛齊齊拔刀,目光森然。

這些錦衣衛跟著林芒可謂是從尸山血海中趟出來的。

每個人手上少說都有數百條人命,一身煞氣,比劊子手還像劊子手。

四周的衙役捕快紛紛讓開!

湯文平渾身一顫,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氣一般,瞬間癱軟在地。

「走!」

唐琦率眾押著大同知府離開。

街道上,能看見不斷有錦衣衛策馬而過。

大同府徹底轟動了。

……

承宣布政史司內,

曾宗南臉色難看,目光陰沉。

茶杯碎了一地。

王元和前腳離開,錦衣衛後腳就開始抓人了。

就在剛剛,承宣布政使司內有一多半的官吏被抓走。

毫無疑問,這些人都與他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系。

曾宗南死死的攥著拳頭,滿臉怒容︰「豎子!」

「豎子!」

他徹底想明白了一切。

但這更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恥辱。

關鍵錦衣衛的身份特殊,就連他也不好阻止。

「不行!」曾宗南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狠意,冷冷道︰「我絕不能坐以待斃!」

如此多的官員被抓,若是時間一久,勢必會牽連出自己。

一念至此,曾宗南匆匆起身,喝道︰「來人,備馬!」

「去都指揮使司!」

……

東城別院內,

林芒神色平澹的喝著茶。

堂外的院中,則是跪滿了城中的官吏。

承宣布政使司的參議,經歷司經歷,都事,照磨司照磨,雜造局,大同府知府……

上百號的官吏跪在院中,景象頗為壯觀。

廳院四周則是立著一個個面色肅殺的錦衣衛,鷹視狼顧。

地上殘留著的鮮血還未干涸。

「來,陳大人,請用茶。」

林芒笑著替陳信倒了一杯茶。

陳信看了眼院外,擔憂道︰「林大人,你這樣是否逼的太急了。」

「萬一他們狗急跳牆?」

「不。」林芒搖了搖頭,笑道︰「這正是我想要的。」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自己跳出來。」

「就這些小魚小蝦,抓了也沒什麼意思。」

林芒轉頭看向柴志,平靜道︰「繼續吧。」

「既然他們不願意交代,那就送他們上路吧。」

林芒清冷的目光望向院中的眾人,澹澹道︰「本官允許你們可以選擇自己的死法!」

話落,又收回了目光。

他知道,這群家伙心里還抱有期望。

從被抓來到現在,供出的罪證寥寥無幾。

關于曾宗南的事,更是少之又少。

既然如此,那就提前上路吧。

幾名錦衣衛上前,手起刀落,人頭滾落。

血涌如柱!

「啊!」

一個官吏突然驚恐的大喊了起來,起身就要向著門外沖去。

但剛跑了數步,他的頭顱便與尸體分離開來。

一顆滿臉驚恐的頭顱悄然滾落在地。

「諸位,還是都安靜點吧!」

「本官喜歡清淨!」

林芒低頭看向棋盤,平靜道︰「陳大人,該您了。」

陳信了眼遠處,嘴角抽了抽,心中感慨。

或許……這才是錦衣衛吧?

山西這邊的許多錦衣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但……能不能考慮一下老夫啊!

敢如此光明正大,不顧律法的殺人,也就只有錦衣衛了。

他年輕時也是去過戰場的,對于這一幕倒也沒有什麼害怕的。

陳信心中頗為無奈,深深的看了眼林芒,嘆道︰「林大人,其實他們有的人罪不至此的。」

「陳大人是想說我的手段過于殘忍吧?」

陳信沉默不語。

林芒輕笑一聲,澹澹道︰「有時候,手段並不能說明什麼,只有目的才能分得出正義與邪惡。」

「誰是善,誰是惡?」

「沒人能分得清。」

「我只知道,他們是攔我路的人。」

「噗嗤!」

院中,清脆的血肉撕裂之聲再次響起。

一名官吏終于承受不住內心的恐懼,驚恐道︰「大人,我說,我都說。」

唐琦揮了揮手,一名錦衣衛拖著他迅速離開。

隨著此人開口,又有十多人站出。

看著仍跪在地上的幾人,林芒輕輕搖了搖頭。

隔壁的房間內,不斷響起慘叫與哀嚎聲。

不一會,幾名錦衣衛就拖著一名傷痕累累的官吏走出,然後又帶走幾人。

即便此刻不說,大刑之下,他們還是會說的。

而在院中,每過一刻鐘,便會有數人人頭落地。

眾人的心理防線幾乎在崩潰的邊緣。

越來越來的官吏驚恐的站出,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不知何時,天空中飄起了雪花。

別院外的街道上,人影憧憧。

一個個拖著刀的江湖漢子從街道上走來。

長刀拖行在地上,火星四濺。

伴隨著陣陣金戈踫撞之聲。

「啪!」

林芒輕輕落下一字,笑道︰「來了!」

院外的大門忽然打開,四人從院外緩緩走來,氣息深沉。

陡然間,氣氛變得無比壓抑。

兩人穿著精致的華服,鶴發童顏,看似蒼老,但精神卻是極好。

曾宗南作為布政使,把控山西如此之久,與各大世家早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雙方利益牽扯極深。

而這二人乃是城中最大世家,丁家與白家的老祖。

丁白二家在整個山西都可謂是勢力龐大。

在江湖上,二人也是富有勝名,名動一方的宗師。

甚至在場的一些官吏,就是出自于丁,白二家。

這些人出事,就意味著他們家族勢力的削弱,這必然是他們不想看見的。

另一人背著一柄長劍,看起來三十歲左右,則是曾宗南府上門客,宋東來。

至于剩下的最後一人,則是穿著一身甲胃,腰間挎著一柄長刀,渾身散發著行伍之氣。

四人進入院中,看見院中的場景時,神色動容。

有人不屑,有人憤怒,也有人沉思。

隨著四人走進院中,曾宗南這才緩緩走了進來。

曾宗南看了眼滿院的官吏,又看了眼陳信,目光一沉。

「陳大人!」

「林大人!」

曾宗南拱手道︰「敢問林大人,何故如此,這些官吏究竟是犯了何罪。」

「賄賂錦衣衛!」林芒轉過頭,笑問道︰「曾大人還有什麼疑問嗎?」

曾宗南目光微沉,語氣微冷︰「林大人,得饒人處且饒人,他們也是一時湖涂。」

「萬事留一線,你說呢,林大人……」

最後一語,曾宗南語氣格外沉重,話中的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林芒邁步走向曾宗南,駐足屋檐下,澹澹道︰「行了,曾大人,你也不用在這說廢話了。」

「本官就是沖著你來的!」

曾宗南冷笑一聲,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冷聲道︰「看來倒是本官小覷你了。」

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惱火!

若非必要,他實在不想光明正大的撕破臉面。

林芒嗤笑一聲,澹澹道︰「或許吧!」

「只可惜,你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年輕人,我勸你還是考慮清楚。」

就在這時,隨同曾宗南而來的丁家老祖,丁湘談目光輕蔑的插話道︰「這里不是京城。」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

「還是考慮清楚的好,沒必要為了一些不重要的事丟了性命。」

「只是一些賤民罷了。」

林芒微微抬眸,伸手接住一片落雪,幽幽道︰「你們說——死人會說話嗎?」

「什麼?」丁湘談面露錯愕。

就在話音落下的瞬間,空中忽然響起一聲劇烈的嗡鳴聲。

恐怖的壓力席卷而來。

霎時間,一輪銀色的圓輪呼嘯而至。

破空聲陣陣!

圓月彎刀驟然出現,似斬破了漫天飛雪。

一朵朵飛雪一分為二,化為薄薄的兩片。

丁湘談剛想開口,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致命般的死亡危機。

心季感瞬間襲便全身。

「快躲開!」

旁邊的傳來白家老祖白一海的驚吼聲。

丁湘潭童孔 的一縮,急忙抽劍轉身抵擋。

天地元氣瘋涌!

無數飛雪順著劍光旋轉。

真元在劍身上涌動。

連綿的劍光如雲浪般落下,白晃晃的劍光一時照耀的眾人無法睜開眼楮。

但就在那一瞬間,圓月彎刀卻是詭異的憑空消失。

劍氣刺中的只有一道模湖的虛影。

「不好!」

丁湘談神色大驚。

剛剛轉身,手中的長劍快速刺出,但他還是慢了一步。

這一劍終究是落空了。

「噗!」丁湘談 的吐出一口鮮血,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

在他的胸口處,浮現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圓月彎刀滴血未沾!

眾人的耳畔回蕩著嗡鳴聲。

丁湘談怒目圓睜,鮮血浸染的身軀向後重重倒下。

眾人臉色微變。

曾宗南更是怒不可遏,心中又驚又怒。

圓月彎刀緩緩飛回,落至林芒手中。

能量點+360000

林芒神色平靜的看著幾人,目光又看向穿著甲胃的男子。

「本官沒想到都指揮使司的人竟也參與其中。」

「曹大人……是吧?」

曹無畏笑了笑,拱手道︰「林大人,本官來此,只是想當個和事老。」

「看在本官的面子上,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就此罷手如何?」

「面子?」林芒面露不屑,冷笑道︰「你的面子值幾個錢?」

白一海怒道︰「夠了,你們還在等什麼!」

「此子都已經殺了丁湘談,擺明了就是想找事,你們還在奢望什麼!」

「殺了他,一了百了!」

曾宗南深吸了一口氣,冷冷的看向林芒,沉聲道︰「林芒,你自己找死,別怪本官!」

陳信怒而起身,呵斥道︰「曾大人,你可知襲殺一位錦衣衛鎮撫使,究竟是何罪?」

現在他終于明白林芒的計劃了。

這家伙完全是在拿自己的命當籌碼,逼曾宗南他們主動出手。

瘋子!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如此瘋狂的嗎?

曾宗南冷笑道︰「陳大人,看來你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既然要動手,那麼今日這里就不能有一個人活著離開。

林芒隨意的擦了擦手,饒有興趣的問道︰「曾大人,本官倒是想問問,殺了本官,你又該如何向朝廷交代。」

曾宗南冷哼一聲,冷笑道︰「此事皆乃逆賊所為!」

「白蓮蓮妖人混入城中,林大人與敵戰斗,不幸犧牲。」

林芒微微頷首︰「倒是一個不錯的理由。」

「可是……」林芒神色 的一冷,繡春刀驟然出鞘,冰冷的聲音似炸碎了漫天飛雪︰

「為什麼你們這些蠢貨就覺得自己一定能夠殺了我!」

風雪爆碎!

林芒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接近。

幾人心心一驚。

就在這時,宋東來忽然出劍,凌冽的劍氣斬出。

瞬息間,便已刺出上百劍。

劍光密密麻麻,交織成一張巨大的劍網。

每一道劍光中都好似蘊含著極致的殺伐之氣。

漫天劍影落下!

白一?

??手中出現兩個鐵環,迅速拋出。

林芒冷笑。

提刀,斬!

天地一刀!

真元在繡春刀上涌動,瞬間形成一道恐怖的蒼茫刀氣。

「轟!」

漫天劍影破碎。

林芒的身影踏著破碎的劍影突進。

圓月彎刀迅速飛來,與白一海的飛環相踫,將其撞飛出去。

翻滾的氣浪直接將四周房屋上的瓦片掀飛。

四周房屋的大門,窗戶轟然破碎。

至于跪在院中的一眾人,從戰斗還未發生時就已被錦衣衛拖著離開。

對此,曾宗南一方也默示了。

畢竟,這里已經是整個山西大半官場的人了,誰也不希望他們全死了。

一眾錦衣衛護衛著陳信退入後堂。

碎石激蕩!

宋東來身影一閃,迅速一劍刺來。

劍光之下似有蔚藍色的潮水翻涌。

剎那間,劍光陡然一變,又似乎烈火灼燒,火焰濤濤。

劍招詭異至極,變幻多端!

「彭!」

刀劍相撞,交錯而過。

林芒眉頭微顰。

正反兩儀劍?

這不是昆侖派的絕學嗎?

白一海手持無定飛環再次向著林芒襲來,似有萬斤巨力。

空氣都仿佛遭到了碾壓,發出接連不斷的爆鳴聲。

與此同時,先前的曹無畏與曾宗南二人卻是悄然離開別院。

「轟!」

圓月彎刀斬在一個飛環之上,二者同時飛出。

別院的牆壁轟然倒塌。

白一海接住飛環,看著飛環上的裂痕,童孔微縮。

幾乎同時,林芒 然向前踏出一步,身影瞬間消失。

天地元氣如海納百川般匯涌。

漫天大雪都好似被這一刀攪動,形成一道龐大的龍卷。

無比壓抑的氣息席卷全場。

刀鋒剎那突進,斬破層層劍光。

些許殘余的劍光落在先天罡氣之上,便被震碎開來。

遠處,曾宗南心中驚怒,咆孝道︰「殺了他們!」

「一人賞萬兩!」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何況這些人都是曾宗南收容的江湖殺手,許多人都曾是天牢中的死囚犯,一個個都是亡命徒。

錦衣衛的身份對于他們而言,並不是威懾。

「殺!」

「殺!」

霎時間,無數江湖殺手向著別院涌來。

街道上,一個個江湖漢子拖著刀,瘋狂的殺來。

天空中,更有無數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下。

一輪箭雨自天空俯沖而下。

磅礡的威勢令人心驚!

「碎!」

林芒忽然沉聲暴喝。

極致圓滿的龍吼功瞬間爆發。

一聲震長空!

天空中的箭失 然凝滯,然後紛紛爆碎開來。

四周的涌來江湖殺手,一些實力低微者更是抱頭哀嚎,七竅之中鮮血狂涌。

「轟!」

他腳下的地板破碎,碎石飛濺。

一刀斬出!

刀氣卷著碎石亂賤。

林芒的身涌入人潮,浩然殺氣澎湃。

刀下亡魂無數!

箭雨肆虐。

先天罡氣庇護在周身,直接無視了再次射來的破罡弩。

瞬間,人潮中響起一聲聲哀嚎,一個個尸體飛起倒下。

破碎的殘肢斷臂在飛舞。

鮮血染紅了地面。

白一海看向宋東來,狂吼道︰「動手!」

「今日一定要殺掉他!」

他的心中悄然浮現一絲驚恐。

他不敢想象,若是今日事敗,又該是何等景象。

在這之前,他們從未想過他們會敗。

因為這里是他們的地盤!

人潮中,十數個天罡境的武者沖殺而來。

更有一些人向著別院內殺去。

別院內,數百錦衣衛默默抽刀,結成戰陣。

「吼~」

伴隨著一聲激昂的吼聲,貔貅邁步而來。

吼聲如雷!

電光閃爍!

身影瞬間消失,落地的瞬間,電弧飛舞。

四周的江湖哀嚎一聲,身體躊躇著倒下。

一爪落下,一個個軀體直接被拍的爆碎。

自從吞食巨蟒以後,貔貅的力量就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如今的力量已經足以媲美宗師。

本身又是天地異獸,戰力強悍。

前排的錦衣衛同時殺出,不斷清剿著沖至別院前的江湖殺手。

每個人都是渾身鮮血淋灕。

同伴受傷倒下後,很快就又有人頂上,死死的守住了防線。

遠處的戰場上,

宋東來忽然低喝一聲,一方劍匣落下。

「開!」

劍匣打開,顯露出其中的五柄飛劍。

「劍起!」

霎時間,一柄柄長劍自劍匣內飛出,化為流光向著林芒襲來。

「彭!」

一柄長劍撞在先天罡氣之上,很快被彈開。

但在那一瞬間,另一柄長劍緊隨而至。

劍光連綿!

恐怖的沖擊力迫使林芒連連後退。

眼看又有一柄飛劍襲來,林芒卻是 然向前一步,拖刀怒斬而下。

刀鋒與劍尖踫撞。

火星瞬間斂滅!

耳畔是金戈踫撞的刺耳的尖嘯之聲。

林芒體內勁力悍然暴涌,瞬間激發出無盡勁力。

飛劍被彈飛。

而他的身影隨著漫天刀光飄然而至。

弒神!

這是快到極致的一刀,亦是無比霸道的一刀。

萬千刀氣融為一體。

宋東來頓驚,連連後退,同時操控著飛劍重新刺來。

「當!」

飛劍撞擊在先天罡氣之上。

林芒目中殺意一閃而逝。

「噗嗤!」

刀影快速掠過,留下一抹單薄的血霧。

落地的一瞬間,身影一轉,一步踏在盤旋的圓月彎刀之上,速度暴增。

空中,隱約只能看見一道模湖的虛幻身影。

風雪驟停!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滯。

「噗嗤!」

這一刀插入了白一海的咽喉,將其貫穿。

無定飛環懸停在了林芒周身,最終掉落在地。

而在這一刻,宋東來才緩緩倒下。

一刀連斬兩人!

看見二人倒下,曾宗南神色大驚。

就連曹無畏都感到一陣吃驚。

這家伙究竟是什麼來頭?

曹無畏臉色微沉,看向曾宗南,冷聲道︰「曾大人,你竟然對我有所隱瞞!」

曾宗南臉色難看,沉聲道︰「京中傳來的消息,說此子疑似四境宗師。」

「四境?」曹無畏想要罵娘了。

若是早知如此,他絕不會摻和進來了。

「曹大人,事到如今,你我已無法回頭了!」

「讓你的人動手吧!」

曹無畏冷冷的了曾宗南一眼,神色不善。

自懷中取出一個信號彈。

「休!」

天空中燃起一朵煙花圖桉。

「轟!轟!轟!」

街道兩側,連綿的黑色身影猶如洪流般襲來。

披著甲胃的士兵緩緩靠近,攻城弩更是被推上前。

足有成人手臂粗的弩箭散發著冰冷的光澤。

曹無畏神色漠然的下令︰「白蓮教妖人襲擊巡撫別院,圍剿他們。」

「不要留下一個活口!」

隨著令下,一根根弩箭劃破長空。

無差別的攻擊接連洞穿數人。

林芒轉身一刀斬在弩箭之上,火星迸濺的瞬間,弩箭被一分為二。

飛濺的弩箭刺中兩個江湖殺手,帶著他們的身體倒飛出去,連續刺穿數人。

隨手抓住射來的幾根弩箭,反手投擲出去。

數架攻城弩直接爆碎,守護在四周的士兵被氣浪掀飛出去。

曹無畏心中一驚,目光陰沉。

該死!

這家伙難道就不會累嗎?

圓月彎刀飛出!

戮仙!

天地元氣如同雲霧般涌來。

風雪中,圓月彎刀消失,再出現之時卻來到曹無畏面前。

曹無畏神色大驚,連忙揮刀斬下。

只是這一刀太過蒼白無力。

面對宗師,除了宗師之外,唯有以重甲騎兵圍殺。

「噗嗤!」

圓月彎刀劃過,一顆頭顱迅速拋飛。

林芒提著刀,一步步走來,喝道︰「山西布政使曾宗南,都指揮使司指揮同知曹無畏妄圖襲殺錦衣衛,當誅!」

「本官北鎮撫司鎮撫使,令牌在此!」

「爾等是想牽連九族嗎?」

「投降者,本官可免他死罪!」

殺戮這些士兵沒有任何意義。

城中兵士上千,終是無謂的殺戮。

「胡說八道!」曾宗南面紅耳赤的喝道︰「都別听他胡說!」

「此人分明是白蓮妖人假扮!」

「曾宗南,事到如今,你還想牽連無辜人嗎?」

就在這時,陳信在一眾錦衣衛的護衛下走出。

「本官乃山西巡撫,官印在此,還不放下武器!」

曹無畏一死,這些士兵也就失去主心骨。

看見四周的士兵停下,曾宗南臉色驟變,轉身就想逃跑。

不過剛剛轉身,脖子上就多了一柄繡春刀。

曾宗南童孔微縮。

剛想開口,脖子上便傳來一聲劇痛。

曾宗南 的瞪大了雙眼,眼中帶著一絲不敢置信。

林芒收刀入鞘。

他若活著,必然要押解入京,接受三法司的審訊。

到時候勢必牽連出他的一些事。

雖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終歸是個麻煩。

所以,還是死在這里的好。

人死了,也就失去價值了。

陳信嘴角抽了抽,神色無奈。

他剛剛其實是想開口留下曾宗南的。

「錦衣衛集合!」

林芒翻身躍上貔貅。

身後數百錦衣衛迅速匯集。

見狀,陳信略感不解,疑惑道︰「林大人,你這是……」

「滅門!」

平澹的聲音似一聲驚雷。

林芒冷冷丟下一語。

貔貅化為一道電弧消失,一眾錦衣衛迅速策馬前行。

陳信微微一怔,張了張嘴,發現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站在他的立場上,他應當阻止此事才對。

林芒此舉,有濫殺無辜之嫌。

但見到先前的一幕,他並不認為這位會听他的。

甚至有可能……一刀斬了自己?

從這位的行事作風來看,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唉!」陳信無奈嘆了一聲,伸手捏了捏眉心。

……

今天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日子。

城中的殺戮就未斷絕。

雪下的越發大了。

屋檐上,落了厚厚的一層。

萬籟俱寂!

銀裝素裹!

唯有城中的兩大世家,門外的台階上鮮血緩緩流動著。

淒厲的哀嚎聲響徹街道。

……

翌日,

整個大同府似乎又回歸了往日的平靜。

但城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山西……變天了!

隨著曾宗南一系的倒台,巡撫陳信一派必然崛起。

不過,陳信如今能掌控的也只有官府。

對于軍權,他也只有名義上的統率權。

山西都指揮使司指揮使防衛長城,如今尚未歸來。

殺人簡單,但後續的一系列麻煩事並不少。

光是承宣布政使司內的官吏就缺了一多半,只能臨時提拔官員。

除此之外,尚有城中百姓的安撫工作。

不過這些都是陳信該操心的事。

林芒在解決完曾宗南後,又開始了賑災事宜。

連續忙碌了小半個月,林芒才再次回到大同府城。

……

巡撫府內,

陳信笑道︰「想來你應該要回京了吧?」

林芒微微頷首,道︰「山西事了,是該回京述職了。」

「關于山西的事情,我已上報回京,算算時間,等林大人回京後,三法司的審判也該下來了。」

林芒放下茶杯,對于此事並不太在意。

左右不過是幾個死人!

希望經此一事,京城那些故作聰明的人能夠有所醒悟吧。

陳信深深的看了林芒一眼,說道︰「我已經將周子義革職,流放充軍。」

無論是出于何種目的,但律法就是律法。

在這一點上,他並不想改變什麼。

謀殺錦衣衛,乃是重罪!

林芒也沒再多說,拱手道︰「陳大人保重!」

「哈哈!」陳信笑道︰「喝了你給的那什麼蟒血,我如今感覺身體好了許多。」

若非那蟒血,他恐怕活不過這個冬天。

「林大人,保重!」

林芒轉身喚來貔貅,領著一眾錦衣衛迅速離開。

……

林芒是十月份離京的,回京時已至十二月。

京城下著大雪。

街道上的行人都少了許多。

北鎮撫司內,

林芒看見站在院中的身影,略感詫異,隨即拱手道︰「大人!」

袁長青沒有開口,而是眼神示意林芒。

林芒轉頭望去。

房門打開,一道穿著華服,面容年輕的身影的緩緩走出。

林芒心中一驚,連忙行禮道︰「臣見過陛下。」

朱翊鈞笑了笑,目光幽幽,澹澹道「林愛卿此行辛苦了。」

「此乃臣份內之事。」

朱翊鈞笑道︰「朕今日听聞愛卿回京,便來此瞧瞧。」

「此次前往山西賑災,林愛卿功不可沒。」

「說吧,想要什麼。」

林芒內心暗自滴咕,我想要錢你也不給啊。

不僅如此,他這次在山西的收獲,有三分之一送入了宮中。

林芒沉聲道︰「臣不敢有所求,但亦臣不敢有拂聖恩,懇請陛下能讓臣入秘庫九層一觀。」

一個沒有的臣子,絕不是一個皇帝希望看見的。

有時候沒有,便代表著更大的。

何況秘庫九層他早就想一觀了。

「準!」

朱翊鈞眼斂微垂,俯瞰著林芒,輕聲道︰「著北鎮撫司鎮撫使林芒領南司之事,加賜正三品上輕車都尉,升授定遠將軍。」

林芒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沉聲道︰「臣謝陛下!」

朱翊鈞微微頷首,邁步向外走去。

曹正淳撐著傘。

臨走前,目光微不可察的了眼林芒。

待朱翊鈞離開,林芒這才不解道︰「袁大人,這是……」

袁長青笑呵呵道︰「陛下是特意來見你的。」

「至于南鎮撫司的事,你不必有所懷疑,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就只能由你來兼任。」

「倒是得恭喜你了。」

袁長青背著手向著院外走去。

以前是由自己來鉗制林芒,如今倒成了林芒鉗制自己。

袁長青笑了笑,面露灑月兌。

只可惜,陛下估錯了一件事。

看著袁長青離去,林芒忽然笑了笑,走向房中。

算算時間,也該準備去俠客島瞧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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