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
溫言,宮九陰翳的臉上浮現一絲怒容。
「鏘!」
隨著一聲劍鳴,懷中長劍月兌手而出。
霎時間,凌冽的劍氣席卷而來。
落葉紛飛!
「劍邪」宮九,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人物。
他此次前來,可不是為了那區區二十萬兩。
二十萬兩銀子還請不動他,他今日來此不過是想見識一下,這個如今在江湖小有名氣的人物。
至于朝廷中的事,他向來不關心。
千里護送,如今倒是引得諸多江湖人稱贊,名聲不凡。
更有好事者,將其喻為在世關雲長。
伴隨著一聲激烈的金戈踫撞之音,一刀一劍激烈的踫撞在一起。
宮九神色一凝,虛晃一招,然後再次向著林芒一劍刺來。
恍惚間,有無數雪花飄落。
千里冰封!
天地盡數籠罩在白茫茫的一片雪域之中。
一柄邪意凜然的劍劃破雪原斬來。
一劍斬來,劍氣猶如漫天飛雪。
眨眼間,漫天劍氣已如落雪般,籠罩了方圓數百米。
地面上,更是彌漫出一層厚厚的積雪。
與此同時,那位東瀛忍者卻是突然向著馬車內的戚繼光襲去。
身影猶如鬼魅般,瞬間拉近了距離。
自始至終,她的目標都是戚繼光。
這次江湖上消息傳出,正是絕好的機會。
此人是整個東瀛的仇人!
林芒余光一瞥,手中圓月彎刀月兌手而出。
銀色的圓輪在空中一閃而過。
織田英子心中一驚,連忙揮刀格擋。
圓月彎刀高速旋轉著與倭刀踫撞在一起,火星四濺。
踫撞之後,圓月彎刀彈出,然後再次高速旋轉著從另一個角度斬來。
圓月彎刀的出招,總是出其不意,已經月兌離了固有的招式。
織田英子光芒格擋,被圓月彎刀逼的不斷後退。
織田英子眼中閃過一絲駭然,握刀的手中在瘋狂顫抖。
從最初的單手握刀已經改為了雙手握刀。
「 嚓!」
下一刻,卻是陡然傳出一聲清脆的破碎聲。
織田英子瞳孔猛的一縮。
她手中的倭刀之上浮現一絲裂痕。
刀氣彌漫,璀璨的刀影不斷逼近。
織田英子大驚失色,口中低語一聲,單手結印,腳步一踏地面,迅速遁入了地面。
宮九面色一冷,冷笑道︰「和我戰斗你也敢分心!」
林芒神色平淡,雙手瞬間化為紫晶之色。
一指點出!
誅神殺聖弒仙指!
四周的虛空開始震動,一瞬間有上千道指勁凝聚而出,呼嘯而出,威壓四方。
天地元氣呼嘯而至,更引動一絲天地之力。
雲霧匯聚,磅礡的元氣之雲凝聚出一道數十丈之巨巍峨手指。
當林芒一指點出的瞬間,蒼穹深處匯聚的巨指宛如山岳般重重壓下。
宮九神色一凝,心中暗驚。
好深奧的指法!
此等指法倒是令他記起了一個人。
一股無形的威壓感瞬間襲來。
滔天的寒冰劍氣在恐怖的指勁之下一寸寸崩潰。
宮九瞳孔微縮,面色反而漸漸興奮起來,身後一尊元神法相緩緩浮現。
「哈哈!」
「不錯!」
「你的實力值得我全力出手。」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滿足。
一柄巨劍橫空!
「斬!」
宮九仰天怒嘯,全身力量宣泄而出,浩浩蕩蕩。
漫天冰寒劍氣宛如長河奔騰而來。
手中赤龍封雪劍仿佛化為一條咆哮的純白雪龍。
劍氣崩滅!
指勁破碎!
然而,就在這時,周遭忽然傳來一聲冷笑。
只見溫愁施展輕功閃身而來,滿臉的獰笑與得意。
溫家之人雖不擅修行,但毒術卻是獨步天下。
宗師又如何,中了他的毒一樣得死。
溫愁揮袖間,一大片黑霧彌漫。
細看的話,便會發現,那並非是黑霧,而是一個個極其細小的毒蟲。
密密麻麻的毒蟲振翅間發出陣陣嗡鳴。
溫愁神色戲謔的看著林芒。
我倒要瞧瞧,你如何躲。
這可是他精心培育的毒蟲,耗費數年之久。
林芒只是了一眼,然後一拳擊出。
純陽拳!
出手的瞬間,猶如旭日東升,照耀四方。
至純至陽的真元燃燒著,拳印如同大日真火焚燒四方。
襲來的毒蟲不斷化為飛灰。
真元在空中凝聚出一只燃燒著火焰的巨手,然後狠狠拍下。
「轟!」
地面一震。
宮九以劍氣衍生的冰雪之域融化,蒸騰出大片白霧。
這等至純至陽的功法,本就是眾多毒蟲的克星。
何況他曾服用天山雪蓮,這世上大多數毒對他基本沒什麼用。
溫愁怒目而視,咆哮道︰「啊!我要殺了你!」
「你竟然殺了我的寶貝!」
「我要殺了你!」
溫愁一臉的心痛,目光死死的盯著林芒,整個人陷入癲狂之中。
再次揮袖。
空氣中,陡然彌漫一陣清香。
霧氣彌漫!
地面上所有的植物瞬間枯萎,很快風化殆盡。
宮九渾身一個激靈,連忙閉氣。
溫愁陰冷一笑,冷笑道︰「沒用的,我這毒只要接觸到皮膚,便會融入體內。」
「一旦入體,便會迅速腐蝕筋脈,五髒六腑。」
「哈哈!」
「這毒是無解的,至今連我都沒有研制出解藥。」
溫愁得意的大笑起來。
什麼狗屁宗師,在我的毒面前還不是得飲恨。
只是笑著笑著,臉色微變。
宮九微微一怔,很快反應過來,恨不得破口大罵。
「混蛋!」
急忙抽劍,迅速後退。
他是喜歡自虐沒錯,但並不代表他喜歡送死。
林芒卻是絲毫不放過這個機會,一步踏出,身影如電。
並指如劍!
一指點向宮九的眉心,恐怖的指勁化為一道漩渦在指間盤旋。
鎏金的火焰在指間燃燒,宛如一條火龍,隨時都會咆哮而出。
天地元氣呼嘯!
威勢磅礡!
「你瘋了!」
宮九驚的怒吼。
瘋子!
難道就絲毫不顧忌毒嗎?
一個個的都是瘋子!
話音剛落,宮九忽然注意到在其身體四周,似乎有一層屏障,毒霧在靠近後會迅速退開。
林芒神色平靜。
先天罡氣可不僅僅是防御攻擊那麼簡單。
天下第一防御功法,自有其獨到之處。
宮九再次在心底怒罵,問候了溫愁祖宗十八代。
感受到這一指上的威勢,宮九怒吼一聲,周身劍氣綻放。
同時,他的周身血氣彌漫,一縷縷鮮血從他全身的血管毛孔滲出,瞬間就將他浸染成了一個血人。
長劍被鮮血染的通紅!
血氣如薄紗般繚繞在劍身四周。
不得已之下,宮九只能施展搏命之法。
長劍破空!
地面上裂開一道數米深的溝壑,土壤翻飛,碎石飛濺。
一片片落葉在劍氣的牽引而下懸浮而起,盡數隨著這一劍斬出。
劍氣沖入指勁漩渦之中,一道接一道破滅。
溢散的力量在四周掀起一股塵浪。
四周的竹林更是被齊齊斬斷,排山倒海般的倒下一大片。
血色的劍氣被吞噬!
「鏘!」
林芒一指點在了劍端,指間與劍尖踫撞,迸發出一聲金戈交加之聲。
螺旋般的勁氣瘋狂溢散!
林芒眸光一凝,體內真元暴涌。
連綿的真氣隨著這一指宣泄而出。
破天!
恐怖的刀氣透過長劍襲來。
宮九手臂一顫,霸道的勁力猛的沖擊在手臂之上,骨骼一寸寸爆碎,驚吼道︰「你這不是指法!」
感受到骨骼的爆碎,宮九臉上忽然詭異的露出一絲滿足之色。
噴出一口血霧。
手中的赤龍封雪劍一時間劍氣大放,隱隱有一聲龍吟之聲。
在江湖傳聞中,赤龍封雪劍乃是以一段殘缺龍骨打造而成,其中蘊含著一縷龍魂。
只是一直以來,誰也不知真假。
激昂的龍吟聲乍現。
一頭威勢磅礡的蛟龍透過劍氣咆哮而出。
方圓百里之內,恍若間都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域之中。
溫度驟降!
四周的一切都結上了一層冰晶,萬物凍結。
此乃真正的天地之力,威勢浩瀚。
這一擊的威力已經媲美真正的大宗師。
林芒神色一凝,心中暗驚。
而宮九卻是拖著長劍,化為一道蒼茫的白光迅速消失。
林芒一把握住圓月彎刀,周身聚集起了無比磅礡的威勢。
一道元神法相更是自其身後呈現。
周身煞氣環繞,凶威滔天。
林芒飛掠而起,身影懸浮于半空之中,然後向後彎曲。
雙手持著圓月彎刀斬出一記驚人的半月形刀氣。
天地一刀!
璀璨的鎏金色刀氣瞬間像是遮蔽了蒼穹,宛若半月墜落!
天地之力牽引而至,盡數匯聚于這一刀之下。
「轟隆隆……」
空氣中傳出悶雷般的炸響,氣浪更向著兩旁不斷排開。
刀氣與雪龍踫撞,迸發出一聲驚天的爆鳴。
整個竹林像是遭受了恐怖力量的碾壓,方圓數百米內的竹林徹底崩碎。
地面上陷下去一個深深的凹痕。
踫撞的中心升起一道璀璨的金色十字印記。
溢散的力量猶如排山倒海般的排開。
溫愁整個人被掀起,然後重重砸落在地,口吐鮮血。
躲藏于地下的織田英子被踫撞的力量直接從地下震出,一身黑衣被鮮血染的通紅。
遠處,戚繼光怔怔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幕,久久未曾回過神來。
這等威勢,怕是足以瞬間吞噬一支千人大軍。
林芒落在地面上,看著破碎的衣衫,微微顰眉。
終究不是繡春刀,無法做到與刀法完美融合,不然也不至于讓那家伙逃了。
隨即邁步走向了溫愁。
「噗。」溫愁咳出一口鮮血。
看見林芒走近,心中一驚,本能的就想起身,但奈何傷勢過重,剛掙扎了兩下便倒地不起。
林芒低頭看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溫愁,手中圓月彎刀疾馳而過。
「噗嗤!」
隨著一聲血肉撕裂之聲,溫愁揚起的頭顱悄然滾落。
在其身上小心的模索了一番,找到十多個小藥瓶。
隨意掃了一眼,發現都是一些致命的毒藥。
其中一瓶上面更是標著「化尸粉」。
林芒笑了笑,將其收起了起來。
這些玩意說不準哪天就會用到,有備無患。
嶺南溫家能以毒術成名,不是沒有道理的。
轉身來到織田英子身邊,卻發現對方已經提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林芒搖了搖頭,低聲罵了一句。
浪費!
林芒走至馬車旁,看向戚繼光,淡淡道︰「走吧。」
「再有兩日就能離開廣東了。」
若非怕身份暴露,而且戚繼光的身體尚未恢復,他也不至于如此麻煩。
戚繼光在朝中畢竟身份敏感。
若是被人知曉他護衛戚繼光離開廣東,宮中那位就該多疑了。
一個錦衣衛護送一個名義上的罪人離開,尤其是一個曾經手握兵權之人,難免惹人忌憚。
戚繼光深深地看了林芒一眼,鄭重的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你應當明白,接下來的一路不會順利的。」
「沒必要連累你的。」
如今還未離開廣東,便已有如此人物前來,足見那些人的決心。
即便林芒很強,但接下來的局面必將更將艱難。
林芒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馬,平靜道︰「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
「至于其它的,你不必理會!」
說罷,便不再理會戚繼光,而是縱馬狂奔。
放棄繡春刀改用圓月彎刀,也是為了隱藏身份。
反正凡是見過他使用圓月彎刀的人都死了。
戚繼光看著面前支離破碎的竹林,搖頭苦笑,駕著馬車追趕了上去。
……
廣東,都指揮使司。
偏廳內,一個身著墨色鎧甲,年約五十的男子看著送來的密報,神色陰沉。
「廢物!」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江湖草莽,終究是上不得台面。」
謝元安將手中的密報捏的粉碎,陰翳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此人正是廣東都指揮使司都指揮僉事,亦是此次在黑市下達懸賞的人。
謝元安站起身,冷冷道︰「算算時間,他們也該出廣東了吧?」
堂中,謝興顫聲道︰「回大人,快了。」
「估計再有一日便會離開廣東。」
「哼!」謝元安冷哼一聲,起身道︰「倒是便宜他了。」
「查清楚是什麼人救的他嗎?」
謝興搖了搖頭,低聲道︰「此人的來歷太過神秘,暫未查清。」
謝元安皺了皺眉,轉身道︰「盡快將此事傳入京中。」
「至于那個廢人……」
頓了頓,謝元安玩味一笑,冷聲道︰「看來還得我親自動手。」
「什麼?」謝興發出一聲驚呼,低聲道︰「大人,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
謝元安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應當明白,他絕不能活著離開。」
「只要他在一日,浙軍就一日不會倒,外人想要插手其中根本不可能。」
戚繼光在浙軍中的威望很高,而他又是南軍一系的領軍人物。
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一天被突然重新啟用。
當初其被罷免,為避免引人注意,這才施以劇毒,為的就是讓其受不了毒素的折磨而自殺。
畢竟是曾經的名將,又是初被罷免,若是就被人所殺,怕是聖上都會生出疑心,也更容易引起南軍一系的不滿。
只是未曾想到,此人的意志如此堅定,硬是苦熬了數年之久。
即便如此,待毒素蔓延全身,也是必死之局。
所以絕不可能讓他活著離開廣東。
南北二軍的矛盾存在已久,他是北軍出身,自然不可能坐視南軍壯大。
當初戚繼光調任廣東鎮守,更是處置了一大批軍中將領,引得許多人不滿。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窮困潦倒至此,卻無一人出面。
朝堂之事,本就如此。
當初有張居正庇護,他戚繼光威風八面,誰見了他都得看問聲好,如今張居正倒台,也該他倒霉了。
謝元安冷聲道︰「若想離開廣東,金丘山是必經之路。」
「過去這麼久了,朝中也未有重新啟用他的消息,他的威望也散的差不多了。」
「金丘山一帶土匪橫行,既然他要離開,那就在金丘山給他選一個墓地吧。」
謝元安目光望向窗外,嘴角露出一絲輕笑。
「戚繼光,不知你見到我這個朋友,又該做何感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