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劉一峰被孫離控制了,火銃都在孫離手上了,正在指揮眾人收拾戰場的李鴻基和鄭芝龍大吃了一驚。特別是鄭芝龍,他還是第一次和人發生戰斗,剛才沖的最快的就是他,到現在臉上都是亢奮和緊張的潮紅。估計也有幾分後怕在里面,畢竟剛才唯一出問題的人就是他了。
現在听到出現了計劃之外的變數,整個人頓時懵了。
好在還有李鴻基,他立刻讓鄭芝龍繼續負責清理戰場,自己拿過兩支火銃邊走邊熟練的上彈,上好後就交給身邊的人上另一支。
有了這兩支上好彈的火銃在,不管劉一峰那邊發生了什麼,他也有應對的手段了。
「老李,我沒事,去把俘虜帶過來,讓孫大哥知道我沒有騙他,張昌恭他們就是張匪的人。」
劉一峰的一句話就把情況基本說明了,李鴻基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剛剛過來通知劉一峰被孫離抓住的是鰲拜,他護主心切說的特別嚴重,才把眾人嚇了一跳。
當時李鴻基在一瞬間就想到了最壞情況︰孫離他們其實也是張匪的人,並有了心理準備了。好在情況並不算糟糕,還算正常。
現在看來孫離他們挾持劉一峰是突發情況下的自保行為,完全可以理解,而且很大幾率劉一峰還配合了他們,以表示自己這邊的善意。
李鴻基安撫了焦急的鰲拜和尼勘圖,帶著兩人回到了營地,戰場已經打掃干淨了,一共死了3人,重傷1人,輕傷3人。
輕傷的3人中有2個人是劉一峰這邊的,都是張獻忠的人決死反抗時造成的。其中一人就是鄭芝龍,他沖的太快太靠前了,又沒有射中他負責壓制那人,那人趁著鄭芝龍被射擊後的煙霧干擾的瞬間拔刀沖了上來,讓沒有心理準備的鄭芝龍措手不及,被撲到在地。
本來李鴻基是不準備殺人的,至少不殺那麼多,就是因為鄭芝龍的失誤讓他那里成為了包圍圈的突破口,李鴻基才命令殺人的。
死的3人就是這麼死的,撲到鄭芝龍那人就是重傷那個,他是被救後惱羞成怒的鄭芝龍奪下武器砍成重傷的。
張獻忠是輕傷的第3人。
他本來也是準備拼命的,但十幾把火銃的亂射嚇到了他,讓他想起了在河南府被西軍追殺的那次。他們的決死突擊在一連串槍響白霧後,倒下了將近一半,剩下的一半中帶傷的也佔了至少三分之一。
所以他立刻決定放棄自己的手下,趁煙霧繚繞對方換彈時突圍,卻被3個手持雁翅刀的漢子給逼了回來。3人都能看出不算練家子,但1人不要命的纏住自己,另外2人不停的繞後試圖偷襲自己,讓他進不能進退不能退,苦不堪言。
最後他余光注意到李鴻基已經下達了第一波射擊的人上彈的命令後,果斷的扔掉手中的武器,以當初西軍要求他投降時的姿勢,雙手抱頭跪在地上大聲喊道「投降」。
他的投降代表大局已定,除了那個被鄭芝龍發泄砍成重傷的人外,張獻忠這邊還有一個人存活,那就是宋獻策。這人從李鴻基他們出現那一刻,看見對方手上全是火銃,立刻就撲到在地雙手抱頭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了。
他成功的做到了,一直到最後打掃戰場時,眾人才發現戰場最外圍有具尸體居然在爬!
火銃射擊後煙霧太大干擾視線,是要到18世紀末19世紀初才能徹底解決的問題。李鴻基非常清楚這一點,故意安排了10個人沒有拿火銃的人守在外圍,目的就是看見有人趁換彈的時間利用厭惡突圍時,攔住他。
張獻忠就是這麼被攔截下來的。
而宋獻策愣是靠著煙霧的掩護和眾人的廝殺,趴在地上一點一點的往外爬。再給他幾分鐘,他可能就真的逃出去了。
「軍爺,軍爺,饒命呀,軍爺!」
李鴻基回來後見只有他和張獻忠是沒受傷的,他抓住了宋獻策,讓鰲拜和尼勘圖押送張獻忠,把他們帶到了劉一峰和孫離面前。
「我問你們,張匪為了吃下孫大哥的馬匹,埋伏了多少人?」
听到劉一峰說起自己,張獻忠明顯的楞了下,下意識扭頭和宋獻策也對視了一眼。
「大概5,60人,都是手上至少兩條人命的亡命徒。」
孫離頓時慌了,松開了劉一峰抓住了張獻忠的衣領︰「在什麼地方!?」
「這里繼續朝北走,大約走3天左右的地方有一片窪地,我們的營地在窪地里面,你們的馬匹是無法進去的,只能栓在外面,我們準備在那里下手。」
這話听的孫離非常絕望,窪地普遍來說都不適合跑馬,雖然不一定有沼澤,但水面下很可能是各種深坑,土地質量也堪憂。馬蹄踏下去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陷進去,如果是跑馬時陷進去了,輕則摔倒,重則骨折。
這還只是算了馬匹,沒算騎士。
劉一峰也走了過來,問到︰「張匪也在哪里嘛?」
窪地的確是藏人的好去處,不熟悉環境的人到了後絕對不敢亂跑,萬一一腳踩進沼澤那就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他懷疑張獻忠說不定就在那里。
張獻忠之前一直以為自己暴露了,整個人都萬念俱灰了。他看到劉一峰的這群人,幾乎人手一把火銃,李鴻基那換彈的動作還無比嫻熟,比他見過的西軍火銃手都要嫻熟,已經認為他們就是海事局請來的專業軍人,就是來抓自己的。
但現在他發現這群貌似軍隊的人,雖然的確是來抓自己的,但好像不認識自己。
可一個聲音讓他冒出了一聲冷汗。
「軍爺,我知道,我知道大當……我知道張匪現在在哪里!」
劉一峰看了過去,是那個被李鴻基押過來的人,看上去有些賊眉鼠眼的,目測也20多歲了,身高估計還不到1米6。他的眼神中透露出驚喜和狂熱,這讓劉一峰有些不解。
「不,軍爺,別听他的,他叫宋獻策,是張獻忠的首席軍師,對張匪十分忠心是不可能說的,他就是想害你們!」
「你!你!你好不要臉!」
「混賬東西,敢做不敢當嘛?軍爺,就是這個矮子制定的坑你們的計劃!」
「軍爺,你听我說,我就是張……」
「閉嘴!」
劉一峰從孫離那里拿回來了自己的手銃,直接抵在了宋獻策的眉頭,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然後看向了李鴻基,問到︰「還有活口嘛?」
「還有一個重傷的。」
「老鄭,你去問問那個活口,坑我們的計劃是不是這個叫宋獻策的矮子做的。」
听到這話,宋獻策絕望的看著鄭芝龍跑回了營地,他很想說話,但被劉一峰的手銃死死的頂著額頭,他發現自己害怕到連張開嘴呼吸都有些做不到了。
很快,鄭芝龍就回來了,看向宋獻策的眼神明顯帶著幾分恨意了,說道︰「是真的,坑我們的計劃都是這個矮子所做的。」
低著頭的張獻忠拼了老命忍住了嘴角的微笑,而宋獻策感覺渾身上下無比冰涼,顧不上抵在額頭的手銃了,大聲吼道︰「軍爺!你听我解釋,他就是張……啊!」
劉一峰看著孫離一腳蹬在了宋獻策臉上,他口水淚水鼻涕一起紛飛,然後孫離的人就圍了上來痛揍宋獻策來發泄自己內心的怒火。
「老鄭,老李,別讓他們打死了,那可是張匪的軍師!」
李鴻基和鄭芝龍反應了過來,張獻忠的軍師,弄不好知道金礦線索的,趕緊帶著人沖上去勸架了。
見孫離等人被拉開後,劉一峰看向了張獻忠︰「張大哥,現在你告訴我,張獻忠是不是在窪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