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煙很快冷靜了下來,朝著沉月使了個眼色。
沉月拉著半夏,離兩人足有三丈遠,既不會听到兩人的話,也能在這望風,留意外面的動靜。
「你早就知道了。」蕭如煙冷冷地盯著顧清秋,「你就是故意等著看我笑話!」
說到這,蕭如煙臉上扯出了一抹冷笑,她的眼神就像是一支利箭,但顧清秋卻淡淡一笑。
「我說了,是你自己一廂情願。」顧清秋毫不避諱她冷銳的眼神,淡淡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也提醒過你,可你卻覺得謝宴對你情有獨鐘,不願意相信我所說的話。」
「這個計劃也是你提出的,你讓我引誘顧寧來這,親眼見證你與謝宴的感情,好讓她知難而退,只可惜……」
顧清秋意有所指,眼中的神情刺得蕭如煙臉色僵硬。
此刻的蕭如煙,內心的怒火蹭的一下便燃燒起來,她冷冷地盯著顧清秋,無數惡毒的話到了嘴邊,然而理智卻讓蕭如煙閉上了嘴。
她深吸一口氣,冷冷道︰「你的計劃是什麼?」
聞言,顧清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蕭小姐听了我的計劃,當真能與我合作嗎?」
「你不就是想對付顧寧?」蕭如煙回以一個冷笑,「我可以幫你。」
未等顧清秋開口,蕭如煙又道︰「你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只能依靠我的人去辦事,所以你才會找上我。」
「但我將丑話說在前頭,雖說我也想對付顧寧,但她身後的裴家可不是吃素的,你這個計劃若是不周全,我可不會幫你。」
蕭如煙到底是蕭家培養出來的嫡女,在驚慌過後,她立刻恢復了理智。
除掉顧寧,趁虛而入是她的目的,眼前這個顧清秋,滿肚子的心眼,她既然也想對付顧寧,想出的方法一定是有用的。
蕭如煙想到這,一雙輕輕眯起的眼眸在顧清秋身上打量著︰「我倒是有些好奇了,顧寧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處心積慮地對付她?」
「我與蕭小姐只是普通的合作關系,還沒熟到這個地步。」顧清秋毫不留情面地拒絕了她的提問,「既然你我目的一致,不如就趁此機會早些下手。」
「你想怎麼做?」
「毀了她。」
顧清秋淡淡開口,眼底的殺意漸漸浮現。
聞言,蕭如煙背後一寒,緊盯著她︰「你的計劃是什麼?」
「謝宴會看上顧寧,無非是為了顧寧那一身皮囊,還有裴家的權勢。」顧清秋緩慢斟酌道,「沒了這兩樣東西,顧寧就是個廢物。」
「巧的是……」顧清秋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我在前幾日偶然得到了一樣東西,能毀了顧寧的容貌。」
說著,她便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玉盒。
剔透的玉盒在陽光下近乎透明,蕭如煙看清了玉盒內那玩意的模樣。
「這……」蕭如煙一張嬌艷的臉變得扭曲,厭惡地推開了顧清秋的手,驚叫一聲,「這是什麼東西!」
玉盒中,那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正在蠕動,這分明是一只丑陋的蟲子。
顧清秋笑了笑,溫婉的一張臉,此刻隱隱露出幾分猙獰︰「這是南疆蠱蟲!」
回想起那日的險境,顧清秋依舊遍體生寒。
可恰巧是那一次遇險,她不僅救下了一個姑娘,還從她的手中得到了這樣的好東西!
只要有這個東西在手,顧寧又怎會是她的對手?
她要先廢了顧寧那一張蠱惑人心的臉,在讓顧寧親眼見證裴家的衰落!
蕭如煙因為驚恐,臉色變得蒼白。
顧清秋嫌棄地看了眼她,不容她拒絕,直接將玉盒塞
入了她手中︰「我跟顧寧關系不好,她不會允許我近身,倒是你……」
「听聞蕭家與裴家有舊。」顧清秋笑著說道,「你不如多去拜訪大長公主,趁機將蠱蟲下在顧寧身上!」
「你是要我去冒險!」蕭如煙捏著這枚玉盒,內心既激動又不安,不悅道,「一朝東窗事發,我就是第一個被懷疑的人!」
「你是蕭家嫡女,裴家難道還敢強行要了你的命不成?」顧清秋笑了笑,平緩的言語中,卻帶著能讓蕭如煙安心的力量,「而且,只有冒險,才能有大的收獲!顧寧若是沒了那張臉,你的幾率可就增大了。」
「你難道想要嫁給一個歲數足以當你祖父的男人為妻嗎?」
顧清秋最後一句話,讓蕭如煙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片刻,她將玉盒塞入了自己的袖中。
「好!」她一口應下,但也不忘警告顧清秋,「若是被我發現了你別有用心,即便是死,我也要拖你墊背!」
見蕭如煙拂袖離去,顧清秋眼底的譏誚徹底展露︰「蠢貨!」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謝宴接過了皇帝親自賞賜的一柄寶劍,這寶劍是楚國開國之初,太宗所用的劍,不論是實際價值還是其中的蘊含,都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作為此次秋獵的魁首,謝宴得到了這個讓不少人都眼饞的賞賜,但他一張俊美白皙的臉龐上,仍不見絲毫波瀾。
皇帝卻對他波瀾不驚的態度十分滿意,又接連夸贊了他好幾句,直將他夸得天上有地上無。
謝宴早在上次宮變救駕後,就進入了不少人的視線,如今他的聖寵不僅沒有消失,反倒比以往更盛,加上謝宴與裴家的那點關系,不少皇子都想趁機與他打好關系。
單單是回京後的各種帖子,他就收到了不少,大都是大皇子與二皇子一派的人送來的,示好拉攏的意味不言而喻。
楚雲逸眼見秦家、方家等家族中的年輕公子前前後後地給謝宴送了十幾道請帖,氣得太陽穴猛地跳動。
「表哥,你為何還沒有動作?」楚雲逸臉色不太好看,同身邊的姜家大公子姜謙的語氣愈發不耐。
眼見自己最強勁的兩個對手都向謝宴示好,他難道還要干坐著不動,眼睜睜地看著謝宴這樣的俊才被拉攏去其他陣營?
前幾日那場刺殺,誰都看得出謝宴對裴老將軍的在意,如今的謝宴與裴家,在所有人看來就是一個整體。
一旦拉攏了謝宴,一定能順勢將裴家這巨大的勢力收入麾下!
楚雲逸自認為裴家唾手可得,之前從未刻意維系過與裴家的關系,因此在與顧寧解除婚約後,他就與裴家再無來往。
姜謙的臉色同樣不太好看,面對楚雲逸一次又一次的催促,他聲音略沉︰「殿下,皇上的性子你最是清楚,上次太後壽宴一事,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若此時你再有拉攏謝宴的舉動,只怕會讓皇上更加疑心,如此一來……」
剩下的話,不必姜謙細說,楚雲逸也清楚。
但他心中的那口氣卻始終咽不下去,在壽宴之前,他乃是所有皇子中最有希望繼承大統的,然而一次壽宴,卻完全改變了他之前的布局!
楚雲逸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心中的那口怨氣就咽不下去。
瞥見他難看的臉色,姜謙語氣稍緩︰「殿下,您只需再耐心等待,皇上年富力強,您還有許多時間。」
「可是……」楚雲逸遲疑一瞬,又冷下了一張臉,「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超過我……裴家這些勢力,絕不能落入他們手中!」
聞言,姜謙突然冷笑了一聲。
他的笑聲刺耳,楚雲逸听得清楚。
「表哥,你…
…」
「若殿下老老實實與縣主成婚,哪有這麼多煩心事?」姜謙陰陽怪氣道,「偏偏殿下看上了顧家大小姐,沖冠一怒為紅顏,將裴家里里外外得罪干淨了。」
姜謙不同于其他的表兄弟,他雖是姜家嫡長子,但能做到今日這個吏部侍郎的位置,卻是憑借自己的真才實干一步步坐穩的。
世家的每一個嫡長子,都傾盡了全族的力量培養,姜謙是其中的佼佼者,因此他在面對楚雲逸時,從不像其他的兄弟,對楚雲逸畢恭畢敬。
楚雲逸也知道姜家對自己的重要性,即便是對待當初大月復便便的姜知州,他都能以禮相待,更何況是有著真才實干的姜謙。
因此面對姜謙尖銳的話語,他臉上神色只沉了一瞬,便不再說話,他默認了姜謙的話。
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讓顧清秋陷于孤立無援的境地,更何況那件事……縱有催情香的催化,也有他的情不自禁。
姜謙見楚雲逸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臉上的笑容更冷了︰「殿下該去御醫那瞧瞧腦子了!一個女人罷了,難道還能比得過江山嗎?」
「再說了……」姜謙意味不明地看著楚雲逸,「你就沒有懷疑過她嗎?那件事最大得益者,可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顧大小姐!」
「表哥!」楚雲逸不悅地打斷了姜謙的話,「清秋純善,做不出那樣的事!依我看,是裴家不願與我再有瓜葛,于是做出了這件事!」
姜謙見楚雲逸一臉篤定,心情差到了極致︰「既然如此,殿下就再也不必與裴家聯系了,又為何想要將裴家的勢力……」
「我已經得罪了裴家,注定不可能再與裴家恢復如初。」楚雲逸聲音突然低沉了下來,「但是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到其他人得到裴家助力。」
「表哥,裴家就是一個隱患。」楚雲逸望著姜謙,一字一句道,「與其將這麼龐大的勢力拱手讓人,倒不如毀了它!」
姜謙聞言,一張俊朗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他拍了拍楚雲逸的肩膀,安撫道︰「殿下說得極是,但這件事,還得同祖父商量商量,這可是件大事!」
此時的主帳內,宮女內侍們都垂首站在營帳外,她們的臉上都掛滿了驚恐與不安。
帳內,沉悶的聲音不斷響起。
皇後雙眸赤紅,死死地盯著皇帝,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扔在了地上。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毛氈,瓷器高高摔下,沉悶地響了一聲,精美的瓷器上,有著彎彎曲曲的裂縫出現。
「皇上這是何意?」她的胸口不斷起伏,咬牙道,「方嬤嬤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你怎能將她帶走?」
「皇後不守規矩,自然是要找一個禮教嬤嬤來親自教導,方能讓你知道自己的本分。」皇帝冷笑道,「朕看上的人,什麼時候輪得上你做決定?」
皇後一听這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冷笑︰「皇上今日大發雷霆,將我身邊所有的人全都帶走,為的就是這樁小事?」
「小事?」皇帝蒼白的一張臉上,因為氣憤而漲紅,「那是朕看上的人!是朕的妃嬪!你竟敢處死她!你好大的膽子!」
皇後一改往日的端莊,大笑出聲。
她的笑聲,讓帳外的人低的頭更低了。
笑完以後,皇後眼中沁出淚水,一字一句道︰「皇上,那些老臣都還沒死呢!你找一個與陸氏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女人,莫非是想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對曾經的嫂子念念不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