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與君撫一曲

莊婉兒在李修元拿出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不等西門孤星來請,就拉著王憐花的手走了過來。

看著皇甫青梅說道︰「趕緊的,讓我們一飽眼福。」

皇甫青梅一楞,看著自己的母親說道︰「母親怎麼也跟孤星一樣猴急?」

話未說完紙已展開,詩現紙上,有劍意迎面撲來。

皇甫青梅輕聲念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皇甫青梅一雙妙目看著李修元說道︰「好一個︰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這禮物比什麼寶貝都要好,我非常喜歡。」

前堂里一下子異常安靜,莊婉兒看了李修元一眼,然後拉著王憐花手仔細往紙上的劍意看去。

李修元笑笑沒有做說話,既然兩人已經成親,他自然希望兩人能夠白頭偕老,只是世事無事,以後的事情誰又能知道呢?

但願人長久,也只有但願這兩個字,才是世間眾生和萬物的常態吧。

然而在皇甫青梅和西門孤星等人的眼里,此時的李修元已經成了一個絕世而獨立的妖孽。

一個手中無劍,卻有一身劍意的妖孽。

更何況這家伙還在藏書樓里呆了半個月,鬼知道他會有怎麼樣的進境?

便是安坐如山,如如不動的大帥皇甫驚雲,也從李修元這波瀾不驚的一舉一動中看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劍意。

劍隨人走,這已經是將劍意修煉到極致的表現。

若能再將這若有若無的劍意隱藏起來,下一步醞釀的可就是劍勢了!

皇甫驚雲看著自己女兒緊緊皺著的眉頭,淡淡地笑了笑,說道︰「這修行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來日很多,不要著急。」

皇甫青梅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扭過頭看著李修元問道︰「我那夜聞曲破境,今天我的大喜之日,何妨再撫一曲,如何?」

李夜看著皇甫驚雲,又扭過頭看了看皇甫青梅,淡淡回道︰「想想也是很久沒有扶琴,既然如此我就再撫一曲,為公主新婚賀喜。」

身後的莊婉兒一听,扭過身來笑著問道︰「你還會彈琴?要不要讓青梅將我們府上的琴替你搬來?」

李修元想了想,回道︰「也好,如此多謝前輩了。」

皇甫青梅笑了笑,說道︰「那你稍等,我這就去搬琴!」

王憐花一听,趕緊拉著莊婉兒坐下,看著李修元問道︰「想不到你還修行了琴道,這可實在難得啊!」

皇甫青梅將自家的古琴搬到堂前,仔細的揭開琴套,細細地調了調琴音,然後看著李修元說︰「你來試試。」

李修元走過去在琴台前坐下,雙手輕扶琴弦,慢慢地讓心情平靜了一些。

手指撥動之下,有琴聲從琴弦上流動出來,瞬間沖上雲霄,穿透了大帥府的花園,直向四下里飄散而去。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李修元邊彈邊唱,似要抹去心中無限的愁緒。我是誰?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一幕幕的記憶碎片在他眼前閃過,抓不住,看不明。

心愁悵之下,禁不住指下琴聲再變,只听叮咚聲起,有一若隱匿若無的琴音回蕩,琴曲安靜祥和,令人心境空靈澄澈。

挨著皇甫青梅而坐有西門孤星和西門小雨被琴音打動,禁不住就著跟前的凳子打起坐來,靜靜感受經脈里流動的真氣,暗暗合在李修元的琴聲在流動。

閉上雙楮,兄妹二人靜坐在花園里,心境徹底的放空。

仿佛感覺到了自己來到了雪山之上,滿天清冷的光輝洗練著身體,滲入心間。腦海中有一雙手在輕撫琴弦.

李修元的琴音依舊,兄妹進入到忘我狀態。只見音符不斷滲入腦海之中,空靈澄澈的心境,讓二人得到安靜放松,紅塵紛擾此刻皆拋諸腦後。

天山有琴兮,人不知。主人欲撫琴兮,人已逝

李修元雙手撫琴,指尖輕輕地撥動琴弦,音符跳動,手指劃過,那音符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一時有嗚咽之聲,時而換成歡快的叮咚之聲。

月光初升,少年英俊的面孔是那樣的安靜祥和,雙手像是有著魔力般,指尖隨著音符一起跳動。

皇甫青梅是見怪不怪,而莊婉兒和王憐花以及皇甫驚雲三人心里已經掀起了驚天的波瀾,他們從來沒听說過一曲古琴還能讓人入定。

眼前還不止入定,分明是沖著破境而去

善為可法,惡為可戒。故使人思無邪也。

非禮勿視,非禮勿听,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思無邪,此詩之言止僻防邪,大抵歸于正,于此一句,可以當之也。

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雙手撫琴的李修元,早將花園里的一干人等忘在了腦後,放飛自己的思緒輕撫琴弦,一顆已經已經飛回了書院的竹舍之中。

獨坐幽篁里,

彈琴復長嘯。

中秋月光幽幽,李修元的琴曲沒了之前的鏗鏘之聲,而是變得若有若無,如春雨滴落在青瓦之間,又似山間清風指面,更若夜半私語,幾不可聞。

而跌坐運氣的西門孤星和西門小雨破境已經到了雄關之下,只見兩人頭頂的靈氣化成一道旋窩,飛速往兄妹兩人的頭頂沒去。

莊婉兒和王憐花已經捂住嘴巴不敢說話,她們生怕打擾這兄妹兩人突如其來的破境。

皇甫驚雲也走了過來,站在兄妹兩人的身後,待兩人需要幫助的時候他自然會出手相助。

一時間花園里卷起了二道靈氣風景暴,在兄妹二人身邊飛速地旋轉起來。

花園里,一曲終了,李修元睜開雙眸,只覺意猶未盡。

「呼!呼!」聲起,兄妹兩人頭上的靈氣旋窩漸漸消失,只是片刻的光景,二人紛紛睜開發眼楮,傻傻地看著眼前的莊婉兒和王憐花。

「母親,我這是怎麼了?我剛才不是有听修羅彈琴嗎?」西門小雨看著王憐花問道。

「公主,我這是怎麼了?你怎麼看著我發呆?」西門孤星望著皇甫青梅發呆。

皇甫青梅沒有出聲,而是走到李修元的跟前輕聲說道︰「謝謝你。」

李修元看著她淡淡地笑道︰「良醫治人,卻醫不了自己。」說完將古琴蓋好,起身而立,走到桌邊端著一杯涼茶喝下。

直到兄妹兩人喝了一杯涼茶,吃了一塊餅,莊婉兒才將兩人破境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後看著李修元問道︰「看來青梅那一夜破境,也是因為小友所為?」

李修元拱手笑道︰「相遇是緣,算不上什麼。」

莊婉兒被李修元這句話弄的一怔,看著他靜靜地說道︰「好一個相遇是緣,我倒是對小友越來越感興趣了,不知你有沒有意想在府城發展?」

李修元轉過身來,平靜看著她回道︰「多謝前輩的一番美意,只是我已經習慣了在定安城中閑靜的日子,怕是無福享受這府城的繁華。」

莊婉兒連連搖頭,看著風清雲淡的李修元,根本看不透對方的心思。

只好嘆息說道︰「世人誰不想在這府城中生活、修行,然後再求一個好的出處以便以日後發展,想不到小友卻早早看透了世間的繁華」

李修元微微一笑,抬頭看著漸漸爬上夜空的一輪明月,望著雲卷雲舒,不由得感慨萬千。

揖手回道︰「晚輩並沒有什麼雄心抱負,只盼著有一天將修為突破到那超凡之境,以期找到那飛升離去的法門,去尋找更多的機緣」

以琴明志,李修元是不會在這個世界,或者修羅天域中過多地停留,但凡找到離開的法門,或是將自己的修行破境到可以離去的境界,他會頭也不回去離開。

莊嫁兒轉身看著自己的女兒和女婿,終于明白他們之前說的那番話了,這家伙真的只是一心醉于修行,哪會留戀這世間的一世繁華意。

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之意,看著二人說道︰「星兒今夜破境,你跟公主的境界也只想差一重了,往後當記住努力修行,莫要留戀這世間的所謂繁華。」

這句話里的內容,是以長輩憐惜的口吻,直接戳到了西門孤星的痛處,他只好怯生生地回道︰「母親放心,我和公主會認真地修行的。」

王憐花走過來看著她笑道︰「今天可是他們新婚之夜,你可別把我乖媳婦嚇壞,我還等著抱孫子呢,難道你不想麼?」

莊婉兒微微一怔,忽然想到一椿事情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是自然,可這生了孩子也不能落下修行啊,你我難道不是如此麼?」

一听到生孩子這幾個字,皇甫青梅表情微變,一張臉羞成了粉紅,狠狠地瞪了自己母親一眼,心道這里還有李修元這個小家伙,還有一個不懂事的西門小雨呢。

便是她自己,也是一個還沒入洞房的大姑娘呢。

皇甫驚雲听著這番話,更是無言,他可不想摻和女人之間的話題,看著李修元說道︰「以後你若有什麼要求,盡管來找我,只要不違反規矩,我替你想辦法解決。」

然後看了自己的夫人一眼,背著手往屋里走去。今天的他,已經盡興了。

西門小雨象個好奇寶寶一樣,看著李修元問道︰「原來你已經這麼厲害了啊?看來你就是一個喜歡扮豬吃老虎的家伙。」

李修元根本懶回答她的這番話,而是淡淡地說道︰「我的境界一塌糊涂,小姐難道看不出來嗎?我若是有公主這樣的修為,也不用躲在定安城那小地方修行了。」

西門小雨一听,不解地問道︰「這有什麼分別?」

李修元看著她毫不猶豫地說道︰「因為我膽子小,怕死啊!」

西門小雨看著他搖了搖頭,感慨說道︰「嗯!真是看不出來,你竟然是一個膽小鬼。」

皇甫青梅走上前看著西門小雨說道︰「做人要有感恩之心,他可是剛幫助你破了一境,算是你的恩人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女孩子不要熬夜。」

西門小雨看著李修元沒好氣說道︰「做人大氣一些,要知道在蠻荒之中只有大氣的人才能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嗯,我回去歇息了,明天見。」

李修元沒有理會她,而是看著皇甫青梅說道︰「我打算在這里再呆上七到十天,就回定安城,不能老是麻煩錦衣坊的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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