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修元給小黑也洗了一個洗水澡，這憨貨也沒醒來。
好似一切有哥哥在，用不著他來操心，便是被人拐去賣了，他也能再飛回來。
洗漱一番之後，李修元懶懶地靠在床頭，望著窗外悠悠的陽光，想著那年的夜里一箭射落天邊雁的情形。
忍不住淡淡地自嘲道︰「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想想當年無論是在長城還是在蠻荒，從來都是快意恩仇，從來沒有想過瞻前顧後的事情。
倘若換成了風雲城，亦或是換成了杏花谷里須彌山下，自己是否還有這樣的勇氣？
他現在有些明白老道士的那番苦心了，唯有獨自闖蕩星辰大海，才不會為身邊親朋好友所拖累。
只是真的讓他將眼下的一干朋友盡數舍去，那還是他原來的初心嗎？
「除非我是真傻了。」
閉上雙眼的李修元，嘴里喃喃自語道。
怕是只有像當初從北海飛升，來到修羅天域那樣，將一切的前塵舊事盡數遺忘，否則便是萬不得已，到了生死抉擇的關頭。
想著自己將要面對的種種，李修元覺得心里好累。
……
「老爺爺，我們可以出去玩會麼？」玉碟空間中，渡劫之後的小金魚化形變成了六歲左右的女孩。
「我也想去逛逛，小黑要買衣服和好吃的。」挨了幾道雷，小黑也化形成了七歲的男孩。
老人想了想，一頭鑽進了山洞之中，左右模索了一番。
找到一些李修元藏著的金幣和靈石，又取了兩枚空間戒，一人給了一枚。
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就去城里逛逛，悄悄地，別吵醒你哥哥。」
小金魚一听不高興了，嚷嚷道︰「為什麼不能叫上哥哥一起去？」
老人嘆了一口氣，看著她悠悠地說道︰「現在還早了一些，不能讓他知道你們兩人的事。」
小黑嘿嘿笑道︰「沒事，只要能偷偷溜出去玩玩就行。」
老人一听笑了起來，說道︰「我去給你們買些小動物回來養，免得你們閑著無事。」
小黑扭頭看著小金魚問道︰「老爺爺，你得給妹妹起個名字，不能還是他小金魚吧？」
「起名字啊？」
老人搖搖頭，苦笑道︰「這可不是我的強項，先叫小魚兒吧，等你後再叫你哥哥起一個好听的。」
小金魚想了想，點頭笑道︰「小魚兒也不錯，小黑我們走吧。」
「叫哥哥！我比你大！」
「呸，就不叫！」
「哎喲別吵了，我們走了……」
只見玉碟空間卷起一道看不見的金光，自四季樓的窗口飛了出去。
……
杏花谷中，露台之上。
沐沐看著一旁默不出聲的南宮如玉笑了起來︰「真是想不到，妹妹才修行多久，竟然跟我一樣，也是三轉涅槃修為了。」
南宮如玉抬起頭來，臉上依舊是迷茫的神情，看著她問道︰「沐沐姐，這是何事，為何我們兩人會齊齊涅槃？」
沐沐一听，看著她若有所思地說道︰「哥哥的師父托夢給我，說哥哥剛剛渡劫，眼下已經是六轉的修為了。」
南宮如玉一听，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半晌才問道︰「那他眼下在哪里，什麼時候才能來杏花谷看我們？」
正在這里，李紅袖也拉著小寶的手走了出來，一坐在兩女的跟前。
看著沐沐笑道︰「說吧，那家伙現在哪里了？」
沐沐看著她的模樣禁不住掩嘴笑道︰「老道士說哥哥眼下回到了蠻荒世界，他還得回修羅天域，再想辦法回到五域的風雲城去。」
南宮如玉一听，不禁目瞪口呆，看著兩人喃喃地說道︰「這……那還得多久啊？」
沐沐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捏著小手說道︰「他要在風雲城完成化凡，老道士說估計得花上幾十年，完了還得回到修羅天域，去走那條登天之路……」
李紅袖從桌上撿了一個果子遞給小寶。
想了想說道︰「登天？他都滿世界跑了，還需要登什麼天？」
沐沐看著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嗔道︰「師娘你盡亂說話，老道士說眼下的哥哥靠的是外力，憑他自己的本事，還來不了這里。」
南宮如玉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我听師傅說過，他要跟小龍兒、龍紅塵去走那條登天之路，才能來到這里。」
李紅袖發出一聲感慨，幽幽地說道︰「那家伙就是麻煩，從來沒讓人省心過。」
小寶一邊吃，一邊笑道︰「那是小寶的哥哥麼？」
李紅袖一听笑了，輕輕地刮著他的鼻子笑道︰「怕只怕，等你長成哥哥的時候，爺還沒有回來。」
說完，看著沐沐和南宮如玉苦笑道︰「你們兩個小妖孽，還讓不讓師娘活了？」
沐沐一听咯咯地笑了起來，模著小寶的腦袋笑道︰「師娘你又怎麼了？你都做母親了，還要怎樣？」
南宮如玉也是緊張地看著李紅袖，生怕她生氣。
李紅袖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看看你們，只是涅槃渡劫，竟然又回到了少女的模樣，你們是想氣死師娘哦？！」
沐沐一听點了點頭，望著天空喃喃自語道︰「這麼說來，哥哥是不是也回到了少年的模樣？」
南宮如玉想起了李修元在修羅戰場上涅槃的情形，忍不住驚叫起來︰「天啦 ，師傅肯定又返老還童了！」
小寶一听，也跟著笑了起來︰「哥哥會不會變得跟小寶一樣大啊？」
李紅袖心里氣苦，一把抱起小寶狠狠地親了一口。
惡狠狠地笑道︰「小寶啊，沒準等你見到哥哥的時候，你已經變成他的哥哥了。」
……
一輪上弦月靜靜地照在窗前。
貪杯的小黑終于醉倒，趴在窗前做起了夢來，幽幽地月光落在他黑光發亮的羽毛上，顯得格外迷人。
四季樓里的飯菜，是他從來沒有享受的，便是在神龍大陸，跟小白兩人偷偷溜出神龍谷，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
上官艷紅听著小黑不停地嘮叨，總算明白了李修元的一些經歷，雖然眼前的她依舊不知道小黑曾經是神龍。
客棧的伙計已經撤掉房間里的酒菜，李修元煮了一道靈茶捧在手里。
看著眼前這個蠻荒世界里傳奇女人，李修元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眼楮看著自己杯中的靈茶，輕聲問道︰「其實，九天之上的世界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美好。」
上官艷紅一愣，看著他問道︰「想說什麼，你說直說了吧。」
李修元伸手如蓮藕一般的手指，在桌上輕輕地敲著。
想了想說道︰「你有兩個選擇！無論怎樣，我都尊重你的意見。」
「說來听听。」上官艷紅捧著杯子淺淺地喝了一口靈茶。
李修元搖搖頭，苦笑道︰「第一，我有能力讓你最遲明年春天便能破境到那個境界，從而感悟到飛升的契機。」
「第二，你可以繼續留在四委樓中，做一個平凡的女人……直到如詩、如畫兩女也修煉到那個境界，然後你們一起離開蠻荒。」
李修元用最簡單，直接的道理跟上官艷紅描繪了她未來的道路，讓她禁不住大吃一驚。
她已經想到眼前的少年不會如昨天那麼簡單，但萬萬沒料到他竟然可以讓自己師徒三人離開這個世界。
這可是蠻荒修士數千年來的夢想。
這兩種選擇，對她來說都充滿了巨大的誘惑，讓她欲罷不能，無從選擇。
似乎早就料到了上官艷紅的反應，李修元並沒有催促她的意思。
反而是拎起水壺，往兩人的杯里添上靈茶，淡淡地笑道︰「或許，你可以先听我講一個關于聖人的故事，再做出選擇……」
且不管上官艷紅最後能不能走到那一步，能不能修行到那個高度，成為一個凡人。
李修元都想給她一個希望，他不是一個小氣的人。
上官艷紅大吃一驚，身子往前湊近了一些，看著李修元緊張地問道︰「難不成，你見過聖人？那可是傳說中的存在啊？」
「聖人也是先是人，然後才能成聖。」
李修元靜靜地說道︰「還好我有幸，跟兩位聖人生活了一個冬天……」
「天啦，你究竟去了哪里？」
上官艷紅被李修元深深地震驚了，原來傳說中的聖人竟然是真的，而且眼前這家伙還跟聖人一起生活了半年。
在她看來，如詩、如畫只不過回來了半年而已，那豈不是說……
她不敢往下想象了，她覺得今天夜里如夢幻一般，令她不可思議。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笑道︰「我去的世界跟這里時間流速不同，我在哪里生活了好幾年的時間……得遇聖人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聖人也是煩惱，也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李修元想起了通天河邊的不離和尚，以及自己的師尊納蘭若玉和鳳凰城的小公主宇文琉璃。
想了想，李修元說起了不離的故事。
「我有一個朋友叫不離和尚，他便是聖僧的弟子，眼下已經是合體境中期的修為，若是按正常的修行過程，他下一步將要破境到大乘之境。」
上官艷紅被他說懵了，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李修元笑了笑︰「關于修行的境界，明日再跟你慢慢解釋，先說說和尚的故事。」
「好吧，我听著。」上官艷紅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往椅子上靠了過去。
「然而，在合體境跟大乘境之間，還有一個不為人知，或者是非常麻煩，很難修煉的境界，叫做化凡之境。」
李修元喝了一口靈茶，繼續說道︰「有的修士沒听說過這個境界，或者他們沒有見過聖人。在合體境的巔峰便急不可待地破境到了大乘之境。」
說到這里，李修元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玄武大陸的師尊納蘭若玉，她便是沒有一個聖人的師尊，所以才會一路破境，苦苦修煉到了大乘的後期。
只是听到這里，上官艷紅已經被李修元深深震住了，她想想自己何其不是如此？
難不成，自己飛升之後，還能遇到一個聖人境的師尊不成？
「又或者，即使有一個聖人師尊，自己卻因為心境不夠，無法完成化凡之境的修行，很多修士便直接放棄了這一境界的修煉，直接破境到了大乘之境。」
這一次，上官艷紅終于听明白了，看著李修元問道︰「破境之後的結果呢？」
李修元搖搖頭，苦笑道︰「結果就是，怕是終其一生，跟聖人無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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