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定安城不同,因為靠近北地,望天城的秋天要顯得冰爽一些。
彈過兩回曲不成調的《鎮魂曲》之後,李修元便沒有再去弄琴,只因連小黑也嫌他彈的難听。
巳時十分,守著兩大碗牛肉面,坐在花園小橋流水邊的李修元靠在桂樹上,輕輕地閉上了眼楮。
只是一夜秋雨過後,竟然催開了枝頭細細的桂花。
一陣風過,淡淡的花香落下,涌進鼻孔之中,跟牛肉面的味道攪合在一起,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閉著眼楮大喊了一聲,讓伙計收走了桌的碗,伙計知趣地擺上了一套茶具,兩碟水果。
看著他小聲問道︰「公子,要不要請樓主下來?」
李修元搖搖頭,笑道︰「不用了。」
吃飽的小黑趴在一旁的椅子上曬太陽,望著樹上的桂花問道︰「哥哥這花小黑在神龍谷里也見過。」
靠在桂樹下的李修元正想著自己的心事,被小黑一問,禁不住一口肉湯翻涌。
讓他忍不住咳嗽起來,竟然被一口面湯嗆著了。
他臉色通紅地看著花園花間漸漸走來的兩個身影,不由得搖了搖搖頭。
忍住胸口的難受,拎起桌上剛剛煮好的沸水,溫壺、洗杯、落入靈茶。
還不等兩人開口相問,兩杯淡淡清香的靈茶便在擱在兩人的面前。
然後指著趴在椅子上的小黑說道︰「小黑,我弟弟!起來叫兩個姐姐了……這是如詩、這是如畫。」
來人正人風塵僕僕從定安城趕回來的如詩、如畫兩姐妹。
兩人回來還沒去見上官艷紅,便被樓里的姐妹告之花園里又來了一個少年,連樓主也得親自請他吃飯喝酒。
兩人一驚,當下扭頭往花園里尋了過來。
小黑抬頭看著眼前的兩個美女,立馬來了精神。
呱呱叫道︰「小黑見過兩們姐姐,有沒有好吃的東西?」
打從跟在李修針身邊,小黑便越來越能吃了。
李修元罵他是吃貨,龍清風說小黑可能要進化了,需要大量的能量。
如畫一愣,看著小黑笑了起來︰「哎喲喂,這里還有一只會說話的小烏鴉,太可愛了,能不能送給我?」
如詩捂嘴輕笑,心道這話也只有妹妹敢說出來。
「不能!」這回是小黑和李修元齊聲回道。
李修元看著如畫笑道︰「我弟弟只是修煉出了些問題,才會變成烏鴉,怎麼能送人?」
完了看著如詩問道︰「定安城中的酒坊生意如何?我那姐姐呢?」
如詩伸手捏住李修元的小手,默默地探尋了半晌,氣得嚷嚷了起來︰「你還讓不讓我們活了,只是半年沒見,你又活回去了!」
這回小黑變乖了一些,看著兩女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如畫也跟著說道︰「定安城還不那樣,我們只是去玩玩順便買些酒回來……說吧,你有沒有給我們帶著寶貝回來?」
李修元淡然一笑,看著兩人靜靜地說道︰「你們兩人在修羅戰場破境太快,往後五年間,都不要想著去破境。」
如畫一听,禁住微微皺眉,端起面前的靈茶喝了一口。
搖頭說道︰「那寶貝總是要給我的吧?還有……你不對,你的修為呢?為何只是半年不見,你竟然變成了一個凡人?」
如畫還沒說話,如詩也跟著驚叫了起來。
「我們修為不易,你不是神龍之體嗎?修羅戰場上你可是橫掃四方……難不成,你是被龍門關的大元帥暗算後……天啦,師傅她知不知道?」
小黑的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停,心想要不要把哥哥的事情說出來。
不料李修元瞪了他一眼,然後看著兩女淡淡地笑道︰「我也出了一些意外,所以才會回到這里……看完你們,我就要回家了。」
思前想後,心道自己既然決定要回到五域化凡,那麼這一路之上,便也不再向人解釋自己的凡人之身了。
雖然在冥河之上的他,已經徹底洗去了凡人之體。
只因冥河神女不僅洗去了他的神龍之體,也將他的佛門無相金身之體徹底洗去。
眼下的他便是一個真正的不垢之體,而世間凡人哪里見過如此神奇的事情?
于是不僅是如詩、如畫,便是上官艷紅以及神龍谷里的龍清風,以及大長老眼里的少年,都是一介凡人之體了。
如詩、如畫為少年的變故感到惋惜,而李修元卻毫不在意。
看著兩女說道︰「我給你們準備了一些破境的靈藥、靈酒,我會交給你們的師傅,等合適的時候再給你們。」
「你的家不是在定安城嗎?沒事,我們可以經常過去找你玩的。」
如畫放下手里的靈茶,看著李修元靜靜地說道︰「我到時候叫上姐姐一起去。」
李修元想了想,喃喃地說道︰「定安城里只是一座小酒坊,還有我大姐……我的家太遠,你們去不了。」
在李修元看來,下回自己從五域回來,只怕已經是數十年後的事情了。
就算兩女有可能突破到超凡之境,像上官艷紅一樣青春永駐,但也是物是人非,時光不再了。
這回輪到如詩和如畫兩女齊齊一驚,看著李修元問道︰「究竟在哪里?」
……
未及午時,听到消息的上官艷紅也來到花園里面。
而就在此時伙主將一鍋熱騰騰的肉湯端了上來,按李修元的要求擺在桌上。
李修元從桌上拿起兩種不同的香料放進鍋里,看看三個女人和小黑笑道︰「秋高氣爽,我請你們吃一頓火鍋。」
說完又取出兩株靈藥丟在鍋里,然後指著盤子里的肉干說道︰「這可是來外遙遠之地的妖獸肉,如詩、如畫今天應該可以再破一境。」
上官艷紅一听,忍不住瞪了如詩、如畫一眼。
皺著眉頭說道︰「她們這都是洞天中期的修為,再破,會不會太快了?」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我總不成空著手來吧?」
如畫的臉上滿是高興神色,拿起面前的絲巾輕輕地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珠,看著煮在鍋里的肉笑了起來。
而如詩這時也選擇無視李修元跟師傅的交談,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這肉很香,會不會太辣了?」
李修元搖搖頭,看著三人笑道︰「要辣才夠味。」
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了無極聖地的慕容芷蘭和百里雲煙,心道當初吃火鍋的神情,便跟眼前二女一模一樣。
沒有理會三個女人,李修元往小黑的碗里夾了二塊肉,然後夾了蘑菇和春筍放進了自己的碗里。
三個女人只是吃了一口肉,便差點吐了出來。
還好李修元眼尖,看著他三人勸說道︰「忍住別吐出來,慢慢吃下去。」
說完拍開一甕靈酒,排著倒了五碗,放在三個女人的面前。
扭頭看著小黑說︰「今天你少喝些,半碗吧,免得一會醉死你。」
三個女人吃了二塊肉,喝了幾口酒,終于感覺到火鍋的滋味,連上官艷紅也禁不住拍著手贊美起來。
小黑先是驚叫了一聲,隨後便乖乖地站在桌上吃肉喝酒。
不知道過了多久,上官艷紅放下手里的碗,舒服地向後仰去。
揉了揉肚子,看著身旁的李修元說道︰「你把這火鍋的配方寫下來,我跟你買下如何?以後四季樓里也要賣火鍋。」
李修元一愣,眼前的一幕讓他有一種錯覺,仿佛回到了當年風雲城,李紅袖纏著自己的母親要合伙。
看著她笑道︰「不用,我回頭把方子寫給你,香料望天城都有賣的。」
這回離開,只怕以後再無機會回到這里了。
想到這里,李修元默默地取出一枚空間戒,輕輕地放在上官艷紅的面前。
靜靜地說道︰「這是她們兩的往後十年、二十年的破境需要的靈藥和靈酒,別的我也沒有更多的寶貝了。」
上官艷紅一愣,看著他發起呆來,搖搖頭問道︰「你急著離開這里嗎?」
「差不多吧。」李修元看似隨意,心情卻是有些激動。
一方面是舍不得離開眼前的朋友,另一方面又盼著早點回家。
看著眼前的三女,沉默片刻後說道︰「我想下雪之前離開定安城,有可能我還會去一趟長城。」
上官艷默默地收起桌上的空間戒。
喝了一口酒後靜靜地說道︰「你不用替她兩人擔心,有了這些寶貝,就是兩頭豬,我也能將它吹到超凡境去。」
如畫一听不干了,自嘲說道︰「師傅你這是罵我跟姐姐是豬了。」
上官艷紅笑了笑,看著兩人說道︰「若不是這家伙,你們哪有機會前往修羅戰場?最後不是跟兩只小豬差不多?」
如詩、如畫一听,頓時說不出話來。
正如師傅說的那樣,若不是眼前的少年,她們怕是早早便破境到了洞天之境,修羅戰場的機緣哪里輪到她們兩人?
若無修羅戰場上的生死廝殺,她們的修行之路怕是只能永遠留在蠻荒的望天城了。
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師傅離開。
找從她們遇到李修元之後,便讓她們看到了離開這個世界的希望。
不說別的,便是破境到超凡之境,往登天之路走上一回,想想也讓人激動。
想到這里,如詩的目光透過眼前的桂樹,落到四季樓的一角。
幽幽地說道︰「到時候,你還能跟我們一起踏上尋登天之路麼?」
李修元一愣,抬頭望著天空淡淡地笑道︰ 「他若是讓我活著,我自然要往那登天之路走上一回。」
上官艷紅看著二女靜靜地說道︰「為師到時若感悟不到飛升的契機,說不得,只好陪你們走上一回了。」
「有師傅陪著我們,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喝了一杯靈酒之後,如畫的膽子大了起來。
李修元哂然一笑,輕輕地撫模著身邊的小黑說道︰「別害怕,到時候還有這家伙,他也會保護你們。」
「就小黑他?」如詩一听,看著小黑不可思議地問道。
「小黑可是最厲害的了!」小黑一听,頓時沖三個女人呱呱地嚷了起來︰「等我恢復過來,你們就知道小黑的本事了。」
上官艷紅忍住激動,抱起酒甕往碗里加滿,舉起來笑道︰「話說,你彈的琴真的太難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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