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再聞道

正如華生所料的那樣,妹妹第二天並沒有跟他去爬問天峰,就如她說的那般,要先去問問華生的師父。

華生因為泡了一桶藥浴,加上師父為了準備的藥草敷了一晚上。

當他第二天起床時,雙手已經結痂,背上也不再火辣辣地痛了。

估計是因為兩種不同的藥草,加上無相法身無時無刻不在修復他受損的身體,讓他有了接著征戰問天峰的勇氣。

這天路過樹林卻沒有再見到昨日的老僧,估計要麼是錯過了時辰,要麼昨天只是一場偶遇。

來到問天峰的腳下,華生輕輕地撫模左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但願等我破境到築基之時,左腿便能恢復如初。」

望著天空的白雲,華生喃喃自語道。

左腳重重地踏出一步,仿佛之間,比昨天顯得輕松了一些。

就在同一時刻,了塵的佛堂之中。

華玉走進了佛堂,跟了塵見過禮後問道︰「大師我弟弟真的是在修煉佛門的肉身之力嗎?我怎麼看見他昨天夜里破了一境?」

過了半晌,了塵才淡淡地問道︰「破境是好事啊,我也沒想到……如此甚好,離他月兌離苦海之日又近了一些。」

華玉想了想,問道︰「請問大師,我哥哥說女子也要修煉肉身之力,這是為何?」

早上華生離開的時候,華玉還在睡懶覺,所以她並沒有看到哥哥身上的傷口已經恢復了大半的模樣。

心里總是浮現著昨夜哥哥回到小院,一身血肉模糊的樣子。

對于肉身修行,甚至在她心里烙下了一道陰影。

了塵看著她怯懦的樣子,搖搖頭道︰「不論是男女修行,修行到一定的高度就要去面對雷劫……」

了塵將華玉師傅還不曾跟他說過的道理,跟她解釋了一番。

然後微笑道︰「淬體最好的時機便是聚氣之境,當然你入了金丹,甚至破境到元嬰之境也可以再進行。」

華玉聞言止不住嘆了一口氣,怔怔地說道︰「請在大師明示。」

了塵接著說道︰「以你哥哥現在的修為來說,眼下他的淬體可以說是萬丈高樓平地起,越往前肉身之力越強。」

「而到了女施主這樣的修為便是憑空起樓,無論是靈藥的消耗和花費的功夫,都要比華生多得多啊。」

嘆了一口氣,了塵笑了笑︰「還好,女施主雖然修為到了金丹之境,身體卻還沒有完全長開,一切,都還來得及。」

「難不成,讓我背著哥哥的重劍去問天峰麼?」華玉一听有些無語,也有些失望。

她可不想每天跟哥哥一樣,被折磨得一身血漬,再回到小院里花上一個時辰泡上一桶藥浴。

了塵想了想,看著華玉回道︰「至道無難,唯嫌擇,倒不是一定非得跟華生一樣。」

「請大師明示。」華玉心道但凡自己的肉身之力強上一些,總是好事。

或許真的會有渡劫的那一天,自己總不成到了那時再臨時抱佛腳吧?

再說了,那個時候的她說不定已經離開了師傅,那可如何是好?

「我可以為女施主找一件鐵甲穿在身上,雖然沒有重劍那麼沉,但是對眼下你的情況來說,卻是最好不過的。」

了塵甚至在想,讓華生將無相法身的心法抄一份給華玉,讓她修煉前幾層的心法。

縱然無法達到無我無相的高度,但是對于一個女子來說,卻也足夠受用一生了。

華玉一听,不禁動了心思。

心道離秋天還有一些日子,倘若真的能夠如此,倒是可以每天跟在哥哥的身後,去爬那座問天峰。

說不定還能在此再破一境,去了昆侖也不會吃虧。

想到這里,趕緊跟了塵揖手行禮道︰「如此,華玉給大師添麻煩了。」

了塵看著她靜靜地說道︰「此事等等兩天,等你哥哥緩過勁來,讓他先將這修煉的心法傳給你。」

便是了塵,也不敢讓華玉如此貿然讓去問天峰上修行,他決定先跟華生商量一下。

華玉一听愣了,沒想到這事最後還得落在哥哥的頭上。

當下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難不成,我哥哥以後還能道法兼修不成?」

「不可以麼?」了塵哈哈一笑道︰「我給他的目標是秋天到來的時候,花上半個時辰爬上問天峰,你可以看得到的。」

因為雲起寺里秋天也會有弟子前往昆侖,了塵自然知道華玉的行程。

華玉輕輕地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如此,便給大師添麻煩了。」

……

華玉在為自己要不要修煉佛門心法糾結,華生此刻已經爬了三分之一的石階。

若說昨天的修行是傷身,到了今日竟然多了一種花樣,這三千級石階仿佛一夜醒來,要接著讓他傷神。

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原來他以為這三千級台階只是考驗他的毅力,經過靈藥淬體的他,今天再上山來,感覺不再像昨日那樣吃力。

至少雙手不再血肉模糊,背後也不再像昨天那樣火辣辣要命地痛了。

在他看來,或許要不了一月,便能完成師父的任務。

沒曾想到的是,今日再登山,石階上卻仿佛是一夜秋風落葉盡,台階上干淨得跟剛剛打掃過一樣。

本以為這樣會讓他上山下山變得容易一些,卻沒料到每一級石階上都雕刻有不同的經文。

每踏出一步,石階上的經文恍若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諸人今當知,合掌一心待,佛當雨法雨,充足求道者……

無論是他站著,還是坐著,仿佛都有人在他耳邊輕輕地念誦經文,一遍一遍,不停地響起。

一路行來,華生終于看見了刻在石階上的經文,雖然千萬年風吹雨淋,依舊有一絲模樣,讓他能看到經文的樣子。

于是,石階上的經文化為千支銀針刺在他的腳下,刺在他的腦海.

對華生的精神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要命的是,倘若他運轉無相法身跟著對抗,他的反應越強硬,石階上的佛經所展現出來的威力越恐怖。

費了全部的力氣爬到半山腰,縱然還未倒下,但是他的精神已經是虛弱到了極點。

取出水壺喝了一口水,望向身後的石階,華生有一種成就感,更有一種恐怖的情緒。

若是每日都這樣換著花樣來折磨他,怕是等不到秋天,他就要瘋了。

想到這里,干脆一坐在石階上面,望著山下的寺院嚷嚷了起來。

「師父,弟子若是在這山上瘋了,你得把我醫好……這石階上有古怪!」

佛堂里的了塵一怔,隨後淡淡地笑了起來。

望著虛空靜靜地回道︰「你為何要跟他對抗?為何不試著把自己想成那座山?」

華生聞言大吃一驚,怔怔地自言自語語道︰「把自己想成這座山?我便是問天峰麼?」

思路客

了塵靜靜地回道︰「不可以嗎?山就在哪里,佛經就在石階上面,你人就在哪里。」

「修行的道理是什麼?佛法的修行便是觀眾……觀無常,觀自在……自在在哪里?不是在你心里,便是在你的腳下了……」

了塵沒想到華生第二天例觸發了問天峰石階上的經文,這也是千萬年來的頭一回。

難不成是因為華生背著降魔劍的原因?

還是因為眼下的華生修行了佛門的無相法身?

「山就在這里?我就在這里……師父,如果說我便是這座山,那這座山是什麼?此山有相無相?若有相為何種相?」

經書華生在寺不知看了多少卷,道理雖然不甚明白,卻也跟著了塵學了不少。

于當下的一剎,他迷茫了。

了塵聞言,不禁拈花一笑道︰「涅盤名為無相,……所謂色相、聲相、香相、味相、觸相、生住壞相、男相、女相,是名十相,無如是相,故名無相。」

「一相無相為二,若知一相,即是無相,亦不取無相。入于平等,是為入不二法門。」

眼望佛台,了塵靜靜地說道︰「常境無相,常智無緣,你若心里無相,眼中又怎會著相?不要總是用你的眼楮看路,用心。」

華生聞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回道︰「弟子愚笨,眼楮還沒有神識,只能用眼楮看路啊?」

了塵一听笑了︰「你可以試著閉上眼楮,用你的天眼啊,時間未到,你依然是天人,相信為師,閉上你的眼楮。」

于是,華生靜靜地閉上了眼楮。

「去觀想,為師便在你的身前三尺之處,你腳下的石階便是你的雙腿,你便是那座山,往前邁出你的第一步!」

虛空中,再次傳來了塵溫和的聲音。

于是,觀想中的華生恍若自己已經身化問天峰,三尺之前有神明,神明便是師父在引導自己。

佛經就在這里,我就是漫山遍野的佛經啊!

山就在這里,我已經身化大山,我是山啊!

閉著眼楮的華生沒有急著邁出往前的一步,卻嘴角輕動,念了一句佛經︰「諸法悉空,如是我聞……」

「嗡!」的一聲響起!

三千級石階上的經文在這一起回應半山的華生,同時發出一聲轟鳴︰「嗡、啊、哞!」

幾乎就在剎那之間,整個雲起寺的上空都響起了一道莊嚴的念誦之聲。

無論是身在佛堂,還是于大殿里念經,或是于山間勞作的僧人都听到這一道來自久遠的佛經聲。

整個雲起寺瞬間被漫天的金光籠罩,如諸佛臨世,又是金剛現身。

于山間某間佛堂里的白須老僧聞言拈花贊嘆道︰「我從久遠來,教化是等眾。新發意菩薩,供養無數佛,善哉。」

佛堂里的了塵更是聞此佛言淚水直下,怔怔說道︰「師兄,今日這般卻是為何?為何千百年人,無人能讓神佛共鳴?」

白須老僧搖搖頭,笑雲︰「還不是因為你的弟子,在問天峰上想明白了某些道理,此子慧根深種啊!」

了塵嘆了一口氣,雙手合十道︰「願佛及僧,共聞大道,早登彼岸……」

白須老僧靜靜地說道︰「我說過,當他背著降魔劍,踏上石階的那一刻,便是傳奇。」

了塵再嘆︰「我已經等不及看到他領悟山頂白塔,那絕世劍法的一刻了。」

便在當下,靜坐屋檐下的華玉也驚呆了。

她不知道雲起寺今日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自己剛從了塵大師的佛堂回來,整個小院便讓一道濃得化不開的佛光籠罩了起來。

眼前的一切,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

想著還在問天峰上的哥哥,忍不住呢喃道︰「哥哥,這是你的神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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