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份情報……」娜塔莎看著自己手里的情報,吃驚的望著彼什科夫。
「給他,不過,他要怎麼解釋這份情報的來源,得他自己想辦法。」彼什科夫說道。
「將軍,這會不會是上面有人?」
「你想多了,這個情報,就算日本人不能從他這邊獲得,其他渠道也能,只是時間早晚問題。」彼什科夫說道,「這也是征求格奧爾吉將軍同意之後的決定。」
「是,我知道了,我馬上去見他。」娜塔莎敬了一個軍禮,從彼什科夫的辦公室離開。
……
第一醫院病房內,周森還沒有出院,但基本生活不需要人照料了,安娜也就沒必要每晚都留在醫院陪護。
相反,她每天在醫院,容易露餡兒,她們根本不是真正的夫妻,得避嫌。
這個秘密娜塔莎知道,無所謂,可其他人並不知道,惹來關注那就麻煩了。
反正他也不會待多久了,最多一兩天就出院了,到時候,他那個小診所,他也在考慮,要不要再開下去。
這小診所生意太好,遲早會名聲傳出去的,雖然不至于傳到冰城,但也難說……
要是一開始低調就好了,問題是,這人太優秀了,遮掩不住。
關鍵還是這哈巴羅夫斯克城市太小了,有個什麼事兒,一鬧起來,全城局都知道了。
周森尋思,是不是把診所從紅河子村搬走,找個偏僻一點兒的地方,這樣就少惹眼了。
喉嚨受的傷一時半會兒不能完全恢復,可能是傷了聲帶,他說話的聲音跟以前也有些不一樣,略帶一絲沙啞,也不知道日後能不能恢復。
這一次算是遭罪了,也算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要是沒有娜塔莎的話,這些人保不準真會對他下狠手。
他現在能體會到,老百姓面對強權和暴力機關的時候,那種無奈和不甘了。
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反抗之後會遭到更可怕的命運,那對個人而言,只有逆來順受了。
這是人性。
為什麼有人不惜拋頭顱,灑熱血也要推翻舊的秩序,打破這些樊籠,建立一個嶄新的世界,是為了他們自己嗎,是,但也不完全是,是為了更多的人。
他們是一群有理想,有抱負的人,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前赴後繼,不怕犧牲,這個世界才有希望。
以前他雖然欽佩這些人的精神,但要他自己也要達到那種境界,他未必能做得到,可現在,他有些向往了,如果能夠成為這樣的人應該是很有意義的一件事。
人生,就在于選擇,一旦選擇了怎麼一個活法,那就千萬別輕易改變。
「想什麼呢,大晚上不睡覺,站在窗前做什麼?」病房門被推開,娜塔莎走了進來。
「窗外的月色不錯……」
「今天晚上天空有烏雲,哪來的月色?」娜塔莎無情的拆穿了周森的謊言。
「你這大晚上的,怎麼還在醫院,今天是你值班嗎?」周森尷尬的模了一下鼻子,轉身過來。
「本來不是我值班的,伊娃她女兒發燒,得回去陪護了,我跟她換了一下班。」娜塔莎說著,把帶來的兩瓶格瓦斯開了,遞給周森一瓶。
他現在的喉嚨,喝酒肯定是不行,格瓦斯酒精含量很少,所以,喝一點兒問題不大。
「說吧,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兒找我?」周森喝了一口,坐了下來問道。
「什麼?」
「就是你沒什麼重要的事兒,不會這麼晚來找我的。」周森忙解釋一聲,娜塔莎不是中國人,一些成語和歇後語她听不明白。
「軍事委員會已經任命格奧爾吉將軍為第57特別軍軍長,替代原57特別軍軍長費克連科將軍。」
「也就是說沖突極有可能升級為一場全面戰爭?」周森點了點頭,他當讓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對于其中細節,他不甚了解,畢竟過去他了解的方向主要是在關內的抗戰。
關外的抗戰雖然也有所了解,但僅限于一些大事件,具體細節那是寥寥了。
「格奧爾吉將軍曾經到過中國,考察過中日之間的戰場,顯然是非常合適的人選。」周森點了點頭,他還知道,這一場沖突,改變了這個將軍的命運,如果日本人不挑起這場沖突,很有可能他的命運跟那位曾在中國擔任軍事顧問的「瓦西里」一樣。
這位有著「遠東軍魂」之稱的將軍,此時此刻早已經被秘密處決。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我受過他們專門的培訓,培訓我的人是從你們這邊叛變過去的人,自然對你們的情況相當熟悉,甚至我知道的,遠比你知道的還要多。」周森呵呵一笑道。
「這是我們的恥辱!」
「不說這個了,你告訴我這個,是想讓我把這個消息匯報給日本人嗎?」周森問道,臨陣換將,這可是相當重要的情報,如果他匯報上去的話,一定會被嘉獎的。
「是的,不過將軍說了,情報來源得你自己想辦法解釋。」娜塔莎說道。
「格奧爾吉將軍之前是什麼職務?」
「白俄羅斯軍區副司令員。」娜塔莎說道。
「他什麼時候被任命為第57特別軍的軍長?」
「三天前。」
「能幫我找到所有有關白俄羅斯軍區公開報道嗎?」周森問道,「是要在哈巴羅夫斯克能夠買到和見到的。」
「這個……」娜塔莎猶豫了一下,「你得給我時間。」
「半天,我只能給你半天時間,情報是有時效性的。」周森嚴肅的說道。
「好,我明天會把能收集的報紙都給你拿過來,可你怎麼跟瑪莎解釋?」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只要有用,我就能解釋,沒用,也就不必解釋了。」周森說道。
「我知道了,但是不可能每次情報都要解釋來源,你必須有一個固定的情報來源,其他的可以作為補充。」娜塔莎道,「所以,得為你設計一個身份,那就是弗拉基米爾‧基洛夫政委的私人腿部護理醫生,這個不對外公布,你覺得如何?」
「可以,但是這個級別是不是高了點兒?」周森想了一下說道。
「只有這麼高級別的,你才能接觸到一些機密的情報。」娜塔莎認真的說道。
「行吧,但不要馬上安排,等我出院後,再進行。」
「可以。」
……
彼什科夫是想通過他給日本人傳遞情報,不管是戰略欺騙,還是戰術欺詐。
一旦失敗暴露,首當其沖的就是自己。
但是他無法拒絕。
他更不想給日本人做事,背負漢奸的罵名,可蘇俄人也不見得能信任,他們背信棄義的事情向來也是沒少干。
不提防著這點兒,被他們賣了,還數錢呢。
這條路那是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會劃傷自己,甚至萬劫不復。
也不知道冰城里白玉嵐她們怎麼樣了,他在這邊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更不敢把消息傳回去。
也不知道,要在哈巴羅夫斯克要待多久,真是令人感到惆悵。
……
魯道夫的燒退了,胳膊也保住了,雖然可能跟過去比起來,沒有那麼靈活,可能有些重活不能做。
但起碼比失去一條胳膊強得多。
他也知道是誰保住了他的胳膊,是誰拯救了他的下半輩子,雖然,他的上也是因為對方。
可若是自己不去挑釁,那也不可能有這樣的遭遇。
……
周森出院後回到診所了,當然診所還關著門,什麼時候開門,沒人知道,但每天都有人過來詢問,安娜都以周森還在恢復身份理由給推掉了。
家里差不多恢復原來的樣子,當然一些被砸壞的東西,還沒有補齊,其他東西倒是差不多都還回來了。
「少爺,診所你打算什麼時候重新開業?」安娜上樓來,看到在書房內優哉游哉的周森問道。
「咱們現在不缺錢,著急開門做什麼,等風頭過去再說。」周森放下手中的書道,「澀谷老師來電怎麼說?」
「澀谷老師讓咱們盡可能的多搞到一些有關57特別軍以及莫斯科方面對這一次沖突指示的情報。」安娜道。
「說的容易,咱們手上的這點兒情報來源,能把哈巴羅夫斯克的情況弄清楚就不錯了。」周森道,「不過,我倒是發現了一點兒線索,感覺莫斯科方面不會輕易的結束這場沖突。」
「你的意思要大打嗎?」
「大打不一定,但分一個勝負是肯定要的,蘇俄的戰略中心不在遠東,而是在歐洲,我想打一場有限烈度的反擊戰是極有可能的。」周森說道。
「那能在電文中匯報嗎?」
「你說呢,我們不過是小角色,就算預測再準確,上面也不會相信,何必自討沒趣?」周森道,「還是老老實實的把情報復述給上面就行了,怎麼決策那不是我們考慮的事情。」
「你跟娜塔莎關系進展如何,我可听說了,只要我不在醫院,她就往你病房里跑,你倆該不會真的有什麼吧?」安娜八卦的問道。
「除了我家白老板以外的女人,我一概不感興趣!」周森說道。
「女追男,隔層紗,我不信你能忍得住娜塔莎這樣年輕貌美的女孩子。」安娜抿嘴一笑。
「她倒是想讓我進第一醫院骨科工作,我給拒絕了。」
「拒絕做什麼,這不是絕佳的機會,你倆要是真的能發展到那一步,那對咱們的情報工作太有幫助了。」安娜說道。
「你這樣把自己丈夫往別的女人懷里推,這很不正常的。」
「又不是真的,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在外人眼里,你這樣的行為很不正常,這會引起不必要的關注。」周森道。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跟你扮演夫妻了。」
「不以夫妻身份來,用什麼身份?」
「情侶呀,只要沒結婚,你我就可以和平分手。」安娜說道,「這樣你最多就是見異思遷,道德問題……」
「明天我要去見一下軍需官,這都好長一段日子了,他應該能給我不少情報了。」周森直接岔開話題,再討論下去,沒完沒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