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森，坐我的車！」周森壓下心中的想法，快步朝出口方向跑了去，突然林大寬沖他一招手。
周森愣了一下。
這大庭廣眾之下，他實在是難拒絕，否則，那就是不給林大寬的面子了。
「來了。」周森應了一聲，改變了奔跑的方向，朝林大寬的座駕跑了過去。
「林叔。」周森來到車邊，沖里面的林大寬喊了一聲。
「上來說話。」後車廂內，林大寬早已把位置給他讓好了。
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小森呀，這個新來的松田菊男你了解多少？」林大寬也不繞彎子，直接就向周森發問道。
「林叔，您這可就問錯人了，我一個小角色，怎麼知道這新來的副廳長的底細？」周森忙道。
「你可是澀谷長官的學生，他就沒給你透露點兒什麼信息？」林大寬繼續問道。
「澀谷長官雖然是我的老師，可老師不說，我也不好多問，您是知道的，我現在還是在被調查期間，得平穩渡過才行。」周森自然是早有說辭。
「對你的外調還沒結束嗎？」林大寬知道這個規矩，凡是外派回來的人員，都要對這個人在外派的過程進行調查，確認其沒有叛變或者違規上的行為。
只有通過了「外調」之後，才能重新被使用。
而潛伏人員返回的「外調」會更為嚴格，當然，立下大功的人員，那被懷疑的可能性就小很多，起碼不會限制其自由。
周森這半年去了哪里，林大寬不知道，也不敢瞎打听，但是，他平安回來，還立刻就調入了警察廳。
很明顯是立下大功了。
這如果澀谷三郎還在警察廳副廳長的位置上，扶他一段路，這特務科只怕以後都可能是他的。
林大寬這個位置很尷尬，能不著急上火嗎。
這澀谷三郎一走，換了個松田來了，這家伙是什麼性格，喜好什麼，那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這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林大寬也是心里沒底。
這不，他還想著從周森嘴里套出一點兒消息來呢，可這小子愣是不說，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真的不知道。
不過這個松田是突然殺到的，澀谷三郎還沒來得及跟周森交代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他跟周森關系還不錯，還暗地里幫過他，這情分在，就還有說話的機會。
回到警察廳，周森從林大寬車上下來後，就獨自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安娜找過來，問了一些情況。
周森也沒隱瞞，直接就把松田來的情況跟她說了，當然，他沒提娜塔莎的事情。
松田菊男沒有急著來警察廳，而是去了警察廳為他準備的官邸，估計得把一大家子安頓下來，才會來警察廳。
周森在辦公室內考慮許久，抽了至少三支煙，終于決定了，他得主動報告有關在火車站見到「娜塔莎」的情況。
直覺告訴他，松田菊男跟娜塔莎同一輛火車來冰城不像是巧合，反而像是一種刻意安排。
如果是刻意的安排，當然娜塔莎不可能是被安排，而是松田菊男或者是澀谷三郎知道了娜塔莎的身份，那麼這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小野君，我有事要面見澀谷老師。」周森找到小野副官，任何人要見澀谷三郎都得通過小野。
「長官今天特別忙，如果你沒有特別要緊的事情，明天行不行？」小野為難道。
「我不是特別著急，但是這個事兒得讓澀谷老師知道。」周森鄭重的道。
「行，我幫你問一下。」小野道，「晚上在大和飯店有個接風宴，凡是今天去火車站的，都需要出席，而且可以帶家屬。」
「啊？」
「晚上六點半，周森君，可以早一點兒回家。」小野呵呵一笑，親昵的拍了一下他的後背。
周森知道，這樣的宴會，白玉嵐是不會參加的，所以，根本不用去說，但總的找個合適的理由搪塞過去，不然會引起澀谷三郎的不快。
……
見不到澀谷三郎，周森也不著急，他已經找了小野了，小野自然會把他求見的情況說給澀谷听的。
晚上，周森一個人去赴宴。
好在一個人去的不在少數，有的確實單身，有的也不想讓自己老婆拋頭露面。
這日本人好.色，萬一這松田是個老色鬼，看上自己老婆，那很可能就是一個妻離子散的下場。
大家都很謹慎，尤其家里有美嬌娘的，一個個都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同道之人不少。
這種事兒，大家心知肚明，就連日本人心里有數。
晚上的接風宴是警察廳廳長白恩銘為松田菊男一家準備的，白廳長雖然是警察廳的一把手，其實，他能管的都是小事情，許多事兒，他更多就是個蓋章的工具人。
但澀谷三郎對白恩銘還算客氣，兩人相處這兩年來，頗有些夫妻之間那種相敬如賓的感覺。
周森見白廳長的次數屈指可數，在警察廳大樓里，白廳長有時候就是個隱形人。
各科的科長，股長，在這個接風宴上，周森雖說沒有認個全，但也算是七七八八了。
他官小位卑，年紀還輕，暫時還跟那些「大人物」說不上話，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煩。
接風宴在歡快，熱烈中落下了帷幕。
就在周森準備上車回家的時候，小野從他後面跑了過來︰「周森君，周森君，澀谷長官請你上他的車。」
周森一愣，今天這是怎麼了，總有人喜歡把他叫到自己車上說話？
澀谷三郎讓他去，他還能說不去？
上了車，澀谷三郎直接命令汽車發動，這是朝哪兒開，周森也不知道，也不敢多問。
「听小野說，你今天下午找過我？」澀谷三郎晚上喝了不少酒，一身的酒氣。
「是的，澀谷老師，我是有一件事要跟您匯報，小野君說您比較忙，而我的事兒晚一些在匯報也無妨，所以，我就請他明天再找時間向您匯報。」周森連忙解釋道。
「說吧，我想听一听，你有什麼事情向我匯報？」
「現在？」
周森愣了一下，車上除了他們兩個，還有小野副官和司機，小野倒是無妨，可司機萬一听到了，那就是泄密了？
「回警察廳！」澀谷三郎吩咐一聲，若是尋常事，車內說了無妨，但他一听周森這話，就知道，涉密不能亂說。
從大和飯店到警察廳並不遠，幾分鐘車程就到了。
周森跟隨澀谷三郎來到二樓辦公室，周森看到不少屬于澀谷三郎的私人物品已經開始整理和打包了。
很顯然，他很快就要離職，離開冰城了。
「現在可以說了，到底什麼事兒？」澀谷三郎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問道。
「學生今天在火車站迎接松田長官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同車而來的一個熟人。」
「熟人，哪里的熟人？」
「學生在哈巴羅夫斯克潛伏認識的，她叫娜塔莎，第一醫院的醫生，但她的家世不一般，我的情報有不少是通過她的關系獲得的。」周森解釋道，「這些學生都在報告中寫的很清楚。」
「你有什麼想法？」澀谷三郎猶豫了一下，轉身過來問道。
「學生的身份已經暴露，他們也知道，我利用娜塔莎的關系，打听到不少軍事機密，按照道理，娜塔莎應該會被調查，甚至會被關進監獄，可是，她居然出現在冰城，來接她的人還是蘇俄領事館的，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陰謀？」周森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她是沖你來的？」
「學生不敢說，但這個時候，他出現在冰城，一定跟學生有關，否則，她一個醫生，怎麼會出現在冰城！」周森緊張的說道。
「你是不是懷疑，他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這個娜塔莎就是派過來接近你的，甚至配合你演戲的？」
「老師，這才是最可怕的……」周森「嚇」的臉色慘白，額頭上汗珠都下來了。
「可是你提供的情報都沒有什麼紕漏，而且從不別的渠道也證實了。」澀谷三郎也有些慌了起來。
「老師，娜塔莎來冰城，她一定會想辦法接近我，一旦我跟娜塔莎有接觸，那我的‘外調’就過不了了。」周森說道，「這個女人分明就是過來害我的。」
「你說她是來害你的，會不會是蘇俄方面知道你的身份，故意的把這個娜塔莎派過來的？」澀谷三郎分析道。
「老師，要不然，我親自去把這個娜塔莎干掉，以證清白？」周森一咬牙說道。
「你瘋了，她現在未必叫娜塔莎，可能換了一個名字，以外交官的身份出現在冰城，就算她承認自己是你認識的那個娜塔莎，也不能對她動手，否則釀成外交事件，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澀谷三郎激動的道。
「可是老師，我現在怎麼辦？」周森惶恐的問道，「要是您沒走，還能幫我辯解兩句，可您這一走，那位松田長官可就……」
「你也別擔心，負責你‘外調’的保安局事務官影山君是個公正客觀的人，他一定不會對你出一個詳細客觀的調查報告。」澀谷三郎道，「雖然我即將卸任，但我還不會馬上離開冰城，我會盯著你的‘外調’完成之後再離開。」
「真的嗎，澀谷老師？」周森驚喜的一抬頭。
「放心吧，你的忠誠，老師心里有數。」澀谷三郎鄭重的伸手在周森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回去早點兒休息，明天記得按時過來上班。」
「謝謝老師，學生告退。」
……
「影山君，這你滿意了吧，可以交上那份調查報告了？」澀谷三郎拿起桌上的電話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把事情說了一下，最後問道。
「澀谷長官，事關‘遠東之春’計劃，對于這個人的使用，我們怎麼慎重都不為過。」
「我明白，事實證明，他還是可靠的。」
「我只能說，現在沒有發現問題，但關于安東尼的身份……」
「好了，不必說了，‘獵熊’計劃泄密不一定在我們這邊，你還揪著不放做什麼呢？」澀谷三郎明顯不悅道。
「哈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