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
灰暗而深邃的空間中,一聲聲若有若無的冷笑聲傳來,笑聲詭異,帶著刺耳的磨砂感。
李塵微微挑眉,金色眸子耀眼,緊緊的盯著內部。
可讓他詫異的是,他居然只能看到些模糊的事物,亦只能以模糊來推斷內部的事物與分布。
只見那門戶之後,無比昏暗深邃的空間內部,一道道黑影在走來走去。
它們時而分散,時而聚合,像一個個獨立的個體,又像純粹的整體,看上去頗為怪異。
它們的行動毫無邏輯,就像游蕩的鬼魂一般,跳躍或者趴著蠕動。
而空間的最中心,模模糊糊的擺著一張高大的座椅。
突然,黑影們緩慢聚合,慢慢爬上了高大的座椅,它擺弄著姿態,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足夠威嚴的姿態。
不一會,它便擺好了造型,正襟危坐,此刻的它,看上去就像一位真正的帝王一般,氣宇軒昂。
高高在上,于昏暗與深邃中俯視著眾生。
可這樣的姿態還維持了不過數秒,它又變回了原本瘋瘋癲癲的模樣。
李塵金色的瞳孔鎖住了它,可它似乎毫無察覺,依舊在那自顧自的抖動著肩膀,看上去就像吸了一樣,頗為詭異。
「謝謝…謝謝…」
它小聲的嘀咕著什麼,聲音很低很低,李塵卻听清楚了。
謝謝?謝什麼,謝自己打開了門麼?還是謝自己改變了這個世界?
「你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李塵看著內部如同神經的東西,低聲問道。
「我…是什麼東西?!」
听到這個問題,它肅然起敬,坐姿再次變得肅靜與高傲起來︰「吾乃至高之不朽光輝,世間之永恆,無上之所在,吾乃無敵,世俗護衛者!」
「哦,天哪,我居然敢冒充大人,呵呵…我明明是地上的蛆蟲啊…」
「呵呵,哈哈哈…不不不,我是波瀾族的族長啊,黑暗後的第一尊六大境,無敵于世間的神話。」肅靜的姿態不在,它的身軀微微前傾,嘴角勾起陰冷的笑。
「放肆,放肆,我乃真正的不朽者,你們這幫螻蟻,怎敢與我搶奪身軀,給我滾開,讓我操控!」它再次分裂,一道道身軀攀附在座椅上,看上去頗為詭異。
「永恆永恆永恆!」
「不朽不朽不朽!」
「破滅黑暗哈哈哈…」
「迎接淨化與新生吧,唔哈哈哈!」
一道道刺耳的聲音傳來,既嘈雜又令人耳鳴,讓李塵微微皺眉。
突然,某種熟悉的感覺讓李塵的心沒來由的跳動了一下。
他連忙望過去,只見那角落中,一道黑影低著頭,它似乎游離于中央那些黑影之外,他不發癲,只是平靜的呆著,看上去很不合群。
熟悉感,就是在他身上發覺的。
當李塵的目光看向他時,他也抬起了頭。
他輕輕張口,做出兩個字的嘴型︰快逃!
李塵挑眉,但無動于衷。
黑影似乎有些焦急,只能不停的重復著嘴型,希冀著李塵能明白他的意思,可事與願違,李塵一動不動,好像一尊雕像一般。
「逃…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哈哈,能逃到哪去呢?」
「螻蟻,也想在我王面前逃跑嗎?」
「他居然幫我們打開了大門,喔…真是太感謝他了,作為謝禮,我要將他緊緊的束縛住,在他掙扎的目光中,用鈍刀將他的肉一刀刀片下來食用…沒錯,當著他的面服用…讓他體會痛苦的美!」
「啊哈哈哈,說錯話了,有東西說錯話了,嗚呼嗚呼!」有黑影幸災樂禍。
「這可是主人的獵物,你這狗東西難道要搶主人看上的獵物嗎?」有黑影在上綱上線。
「…不敢,不不不,我只是開玩笑,我錯了,不,你們不能因為一句話,我…啊…啊…」
似乎只是因為口嗨說錯了一句話,周圍的黑影立馬紅了眼楮,如瘋狗般撲到那說錯話的黑影上,在他的哀嚎與尖叫中將他撕開,黑氣自他破碎的軀體溢出,又被其他黑影呼嘯著吞下。
李塵還是一動不動,說實話,看上去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突然的,這些原本演技浮夸的黑影們就像感應到了什麼一樣, 黑的,不真切的面部齊齊扭曲,浮夸至極。
「退下,退下…哦…主人,要醒來了!」
隨著一位黑影開口,剩下的黑影好像听到了魔咒一般。
連忙跪趴到地上,頭埋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好像一條條準備迎接主人的好狗一般。
而隨著他們的跪拜。
那高大的,不真切的座椅之後。
一圈圈滋啦滋啦響的黑霧涌動著,數秒便將整片空間充斥住,原本昏暗的空間變得更加難以看清,甚至以李塵那般恐怖的視力,也再難以看清內部的具體情況。
黑霧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李塵再次望過去時,昏暗的空間似乎搖身一變,變成了一片光明的天堂。
巨大的小太陽掛在空間的最高處,揮灑著刺眼的眼光。
高大的王座金光燦燦,一道身影端坐在上面,而祂的下方,匍匐著數道身影,它們似乎就是剛剛那些黑影。
祂是如此華貴,身軀之上,騰著極盡溫暖的光,讓人忍不住想靠近祂,親近祂,甚至匍匐在祂腳底,聆听祂的教誨。
而門戶遠處,幾個人站立在雲霧平台上,一臉驚訝的看著這邊。
先是一片深邃的,沒法看透的黑暗,如今又是刺眼的光明,這樣的反差,太過奇怪了。
而空間的內部,已經響起了數道恭維聲。
「偉大的王,至高的王啊,我的主,亙古永存的不朽光輝,真正的神吶,您卑微的僕人們為您陷上忠誠與敬意!」
「王,您的崇高,無人能敵!」
「王…」
喋喋不休的聲音散去後,跪伏在地的黑影們站起,又緩緩聚合成一個身穿黑衣的人,再重新跪拜下去,臉上滿是尊崇與敬意。
「起。」
那聲音如此浩大,好像真神在開口,整片空間都在震顫著,金色的輝光閃爍照耀,彌散滔天的暖意。
若不看穿本質,或許要被這光明與溫暖迷惑了,以為這是真是的道所,是真正的希望地,可在李塵看來,完全相反!
黑衣人听命立馬站起身來,它再對著自己尊貴的王行了一禮後,才將目光望向李塵。
那目光帶著濃烈的惡意和不滿。
「該死的,低賤的螻蟻!面見偉大的神,安敢不跪!」
它的聲音中滿是惡意,殺傷力極高的精神攻擊便蘊在其中,不過李塵只是無所謂的一笑,這樣的精神攻擊,甚至不必主動防御。
他倒是抱著看戲的心態看看內部這些家伙的作秀。
黑衣人呵斥完李塵,又將目光望向角落里,那被光照亮的黑影。
現在的他清晰起來了,不在是一團漆黑的東西了。
他看上去憔悴極了,胡須極長,怕是幾十年沒刮過了,面色也是蒼白無比,身體瘦弱的好像一個竹竿,虛弱的好像一陣風都能壓倒他。
「不識抬舉的東西!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要麼加入,成為我神低賤的僕從,要麼死,成為大地的養料!」
「死!呵呵…咳咳,死嗎?好…又或者不好…也許,能去見到她了,也不算太遭,畢竟一個人,終究還是太孤獨了…抱歉了,做不到你希望的事了…」
他呢喃著什麼,又將目光看向李塵,「都說了讓你跑了,現在好了…咳咳,黃泉路上做個伴好了…只是我的那些後輩怎麼辦,既然你打開了門,那兩家的返祖血脈應該湊齊了吧…拼了命才封上的,明明幾率很低的,可現在看來,分明就是命中注定的東西…咳咳咳。」
「後代?你是那誰…那誰來著,哦…紫氏始祖是吧,還是原氏始祖?應該是原氏吧,畢竟是個男的…」
「姓個紫還要被人撈一輩子,呵呵呵…」他無奈的搖搖頭。
「兩個劍冢,螻蟻,聊得很開心啊,敢不把吾主…」
它話音未落,整片空間便被轟鳴聲充斥,金色的拳光以極速砸來,震耳欲聾間,連空氣都在燃燒著,爆出刺眼的火光和灼燒一切的熱,天地好像都要開裂了一般。
這個實力僅有四晉巔峰的生物被李塵一拳便碾成了碎片,光明與烈焰攀附在它的身軀之上,只是一瞬間,原本還叫來叫去的它便成了一堆灰燼和煙塵。
李塵毫無波瀾,只是撇撇嘴,不耐煩的說道︰「媽di,話真多,沒看到我在聊天嗎?」
角落的人影嘴巴緩緩張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抬起瘦小的胳膊,指了指李塵,又指了指地上的塵,似乎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而端坐在座椅之上的太陽也縮了縮瞳孔,祂有些驚訝。
那個東西可是五大晉巔峰,可以匹敵六大境巔峰的存在,哪怕是他巔峰時刻都要稍遜一籌,可現在,居然被直接秒了?!
開什麼國際玩笑?!
「接著聊…」李塵話語一頓,「算了,先把這個刺眼的玩意搞定了再說吧。」
李塵的目光掃向端坐的身形,氣氛再次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