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燈光下,蘇無咎的臉一下子布滿了陰雲。
那是計劃突然出現變數的陰霾,也是眼前這個女人居然敢反抗自己的怒火。
「阿雪……」看著李慕雪眼神重拾起光芒,又變回熟悉的強勢模樣,唐桑桑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嘴角微抿。
除此之外的眾人皆是臉上露出驚駭之色。
李家這一朵花居然已經被人采下?為何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究竟是哪個家族的子弟。
眼看蘇無咎的臉色就像火山將要噴發一般,眾人神情膽顫,下意識離得遠遠的。
「是誰?」蘇無咎咬著牙,同樣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能從李慕雪的神情上看出,剛剛的話語絕對不是沖動,或者虛言。
那他今天在眾目睽睽下的這一出,豈不是被當做小丑在看待?!
他蘇無咎活到今天,還沒有誰敢這樣戲弄自己!
「這就不勞你關心了。」李慕雪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冷聲道。
「好,很好。」
聲音像是從喉嚨中擠出一樣,蘇無咎面色猙獰道,「看來李家是活膩歪了,既然如此……」
威脅的話語就要說出口,被李慕雪直接打斷。
「既然如此,讓我告訴你你錯在哪了吧。」
高跟鞋向前一步,李慕雪晶瑩的腳趾流轉釉色,一身長裙無比高貴。
「你錯就錯在,低估了我李家,低估了我李慕雪!」屹立在燈光下,李慕雪高傲俯視著蘇無咎。
「不管我父親在不在,李家就是李家,你蘇家要是敢觸我李家一根汗毛,那就等著我李家和天河集團無窮無盡的報復吧!」
「大不了一拍兩散魚死網破,就算我李家傾覆,也要將你蘇家拉下水!」
「到時候別說你蘇家在東海的藍圖,怕是連這洛城的家業……你們也守不住了吧。」
李慕雪撩了撩散于香肩的長發,語氣從容淡然,眼神直視著蘇無咎。
燈光飄落,眼眸似有金光飄閃,李慕雪就像是神祇一般,美得無法形容。
在場的眾人此時卻是無暇欣賞這幅美貌,心中升起無盡的敬畏.
自始至終,他們都忘了李慕雪能有今日這番名聲,絕不是因為她那副外表。
這份魄力,才是和李青名如出一轍的東西!李家人骨子里的瘋狂,居然全都在這女人一人的體內流著!
沒錯,蘇家確實可怕,但李家怎麼也不是紙做的老虎,蘇無咎之前的話雖然不是危言聳听,但多少有點夸大了。
此刻李慕雪回以同樣強硬,近乎威脅的態度,他蘇家真能動,真敢動嗎?
事已至此,蘇無咎的事前幻想的吞並計劃徹底破碎,翻不起一絲浪花。
「賤人!」蘇無咎眼楮通紅,徹底失去了理智。
腳上一個踏步,沖動之下的蘇無咎直接欺身到了李慕雪的近前,猛地揚起了手。
「阿雪!」唐桑桑驚到了,蘇無咎和李慕雪之間的距離太近了,近到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在場的眾人也驚到了,沒想到蘇無咎雖然手腕心機具備,但失去理智起來一樣沖動無比。
這一巴掌要是真敢打下去,之前兩家的撕破臉皮之類的話,怕都沒有回轉的余地,要成現實了。
但正因為誰也沒想到壽宴上會出現這番變故,當事的兩人又如此之近,誰也沒有能力阻止。
真要能夠做些什麼的,恐怕也只有當事人了。
李慕雪能想得到嗎,從她臉上同樣浮現的驚愕來看,她同樣沒想到蘇無咎如此狂暴無謀。
但身體的反應能力有著天差地別,此刻她避無可避。
眉心突然涌起暖意,似有游龍要跳出,李慕雪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心中涌起了些許安全感。
于是她閉上了眼楮。
場間眾人發起了驚呼。
最後一刻,她的眼神無比平靜,沒有絲毫懼意。
直到她耳邊傳來一聲劍鳴。
時間來到五點五十九分,定格。
……
會場偏房的休息室,李青名推著輪椅,靜靜欣賞著玻璃窗外的夜色。
豪生大酒店的頂層牆壁很特殊,整層都是由透明的鋼化玻璃鋪設,放眼望去,可以看遍整個洛城的夜景。
透明的玻璃層里,反映出一張蒼白的面孔,玻璃里的人眼楮還算有神,但氣質顯得蒼老而虛弱。
李青名的妻子唐莉臉上帶著憂愁,看著李青名的背影。
輪椅上的右手串著條紅繩,系著黑色的勾玉,被李青名拿在手里下意識把玩著。
多年來跟著李青名的唐莉知道,這是李青名思考事情時的習慣動作。
洛城夜景雖好,但這麼多年早就該看膩了。
只是此刻李青名比起整片洛城風景,心里想的事情,會是什麼呢?唐莉不得而知。
會場的嘈雜聲隔著門傳來。
「外面動靜越來越大了,听說是蘇家的人來了……」猶豫著,唐莉開口了。
「年輕小輩的小打小鬧罷了,不用多管。」李青名頭也沒回,語氣平靜而有力,令人無法想象他是個重病在身的人。
只有室內的唐莉和老醫者知道,李青名剛剛還咳過血,很劇烈。
李青名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神和話語一般平靜如水,那他就是真的平靜,心靜。
早在很多年前,就沒有什麼能讓他心境起波瀾的事物了,無論是整片洛城的風景,還是蘇家那些跳梁小丑。
李青名抬起頭,看著一如既往的洛城星空,眼神古井無波。
直到他看到一抹流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