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春天在野

作者︰親吻指尖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山坡上的風,順流而入道觀前,吹動幾株花草搖曳。

觀主說完,手中便從腰間掛著的一個灰色的袋子拿出一個,似由馬皮縫制成的小馬,只見觀主將那小馬往空中一拋,同時吹出一縷紅絲般的氣息鑽入那小馬身中,小馬身上竟是涌生一團紅光煙霞,紅光之中一聲嘶鳴,一匹黑色駿逸馬躍出,只是雙眼之仿佛燃燒著火焰,讓人一看便知非凡馬。

樓近辰看著這法術眼饞無比,想著自己若有這個東西,去哪里也不用兩條腿了。

他將馬燈掛在馬鞍一側,翻身上馬,又發現馬鞍上居然也有掛劍的地方,于是將劍也掛上,及一個水壺及飯團都在一個包袱里掛在上面,翻身上馬,一提韁繩,兩腿一夾,馬便竄了出去。

道觀內,兩個童子看著縱馬而去的樓近辰,只覺得樓近辰身上這一刻意氣飛揚,讓他們驚訝!

這十多天來,樓近辰與他們一樣,干活,吃飯,修行,偶爾說一些怪話,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一個喜歡說怪話大話的人,但是這一刻的樓近辰與他們心中的樣子不太一樣。

觀主並沒有在意兩個小道童的心中想法,他現在一心在煉藥上,只希望一切能夠順利,囑咐兩個童子關好觀門,便又回到杜家莊去看護自己的藥。

樓近辰幾乎不用自己去操控這匹黑夜般的馬,它似乎認識路一樣的,而且不怕踩到坑。

坐在馬上的樓近辰,心中在琢磨著觀主說的那一段話︰「春天在野,夏天在目,秋天在經絡,冬天劍器入我心藏,待時而動,劍起于心海,斬盡鬼神見青山。」

他念著這一段話,其中那句‘冬天劍器入我心藏’,可以明白‘春天在野’中,是什麼在春天的野外,同時這‘春天’‘夏天’‘秋天’‘冬天’,並不是指的是季節,而是一個修行的先後秩序。

以他本身的國文功底,翻譯過來就是︰「春天,我見到有劍在天地之間,夏天,那劍已經印于我的雙眼之中,秋天,劍已經入了我經絡與氣融為一體,冬天,劍藏納于心髒之中……」

後面那一句話,已經很直白了,但也可能是這直白之中又蘊含著其他的象征意義,他一時也不明白。

他又想到一句話︰「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

這里的器,並不是指某一件器物,其中的藏也不是指藏東西的藏。

整個意思是君子應當努力學好本事,等時機一到,便可以發揮自己的才能。

所以這里的劍器入我心藏,也可能不僅指劍器,而是一種泛指象征。

當然,這里既然說是劍訣,那便圍繞著這個‘劍’來理解,至于更廣泛的意義,不是現在他考慮的範圍,

劍明明在手,為什麼說劍在野?

所以他認為也不是指的實際的劍器,而是指劍法。

「春天在野。」樓近辰心中的理解慢慢的清晰︰「春天,看到天地之間的各種現象與規律都像是看到了種種劍法,我將之合于劍器之中。」

「夏天在目︰到了夏天,我領悟這現象與規律印刻在我的雙眼,那劍法就被我學會了。」

樓近辰認為應該是這樣的,一段法訣,不同的人看到讀到听到,自然有不同的理解方式,這里面也不好分什麼對錯,只要自己心中能夠自恰,能夠解釋的通,便是一種理解,能夠修成法才是真道理。

樓近辰心中喜悅,這是一種明白了一種道理之後的欣喜,是理解說此話之人的意思。

而現在他現在唯一能夠感受到的法韻,便是修成煉氣法開闢氣海之後的‘感攝陰陽’,他無時無刻都似能夠感受天地之間若有若無的陰陽變化。

那是從太陽與月亮的輪轉帶來的,只要他願意,隨時都能夠采攝天地之間的陽精與月華。

「見法,而使之成劍法,我見陰陽,當以陰陽之法韻練為劍法。」

樓近辰心中明確了這一點之後,人還在馬上就已經拔出了劍揮動著。

他試圖將那一份感攝陰陽的能力用在劍上,形成自己的劍法。

一次次的揮動著,他沒感到一絲的疲倦和難耐,對于一時沒能夠做到,沒有絲毫的沮喪,因為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每一次的揮劍,都有一點進步。

他的法力隨著念意附于劍上,又通過劍卻感攝陰陽,通過劍來引動這白日里的陽光匯聚成的太陽精火,使得精火在附著于劍上,從而可以輕易的傷害那些詭怪邪祟。

他覺得,這樣還能夠通過太陽精火與太**火淬煉手中的劍,使這把韌性極佳的合金劍變成一把法劍。

他的思維發散,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

在太陽將落山之時,他竟是找到了一點感覺,劍揮動之時,劍身竟有一抹若有若無光輝附著,而在劍尖之處尤為名顯。

內心的喜悅,仿佛滋養著心念的勃發,在這過程之感攝著陽精歸入氣海之中,形成真氣法力,每一縷法力,都是念意的凝聚。

馬踏日暮,官道上一路可見三三兩兩的行人歸入各自的村莊。

就樓近辰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每一個村莊都會有一兩個擁有法術的人,他們所修之法或許不能長生,甚至不能夠延壽,但是卻在村莊之中有著著極高的地位。

紅白喜事,皆坐上。

常見的一些失魂撞煞的,他們大多都能夠治,有些更是能夠過陰、養鬼、趕尸或畫符。這些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麼長生秘法,只是家傳的一份手藝。

至于那個杜家莊肯定是一個大莊子,連火靈觀的觀主都要去請她煉藥,可見學會一門手藝多麼的重要。

路上的行人見他的馬,倒也沒有多麼的恐懼,只是避開正面,看著他的馬,與同伴們議論著,可知他們亦是見慣了異獸的。

在一個三岔路口,有幾座草屋,各自掛著茶、酒、食的旗,這里正是一個歇腳的地方,草屋四面通風,但是佔地頗大,里面三三兩兩的坐著一些行商、鏢師,或者是走親訪友的人,泅水城處于水陸交通要道,附近的都將貨物運至泅水城轉運,或者是就在泅水城賣,所以周邊的官道上商旅不絕。

觀主給他說過主要的標識,這里就是一處,從這個拐上另一條路,再行個二十余里便到了。

他決定在這里歇息一下,馬不會累,可是人會。

他雖然開闢氣海,但是仍未月兌凡胎,身上的真氣主要是煉化自身之精元而來,采攝的陰陽之精的時間還短。

在茶鋪外的陰影之中,拿出飯團就著清水吃起來。

耳中听著茶鋪里面的人說話。

「爺爺,這個馬頭坡究竟是怎麼回事,居然這麼的邪性,連魯大先生也陷在其中了。」問話的是一個少年人,樓近辰沒有回頭,但是之前那一眼他已經將這菜鋪里的人記在了心里,問話的就是坐在茶鋪最邊上的那一對祖孫。

「馬頭坡原本是一個村莊,十多年前,一夜之間,村中所有的人都被吊死了,上到花甲下到嬰兒,皆吊死,這事震動了周圍所有的村寨,即使泅水城中都有派人來調查原因,但最後卻沒有查出個結果。」

「有道士、和尚去那里念經超度,怨氣仍不散,有人從馬頭坡過時,常會看到馬頭坡村之中燈火通明,似還有人生活,但有人進去後,卻少有人能夠活著出來,即使是出來了,也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突然上吊而死,于是有人提議在那里建一座廟鎮鎖住那里的怨氣。」

「泅水城之中的建廟世家魯大先生受托,帶家中子弟在那里建立了一座土地廟,以土地神鎮壓那一片大地里怨氣滋生出的邪惡,土地廟建成之後,馬頭坡村安靜了下來,但是在前段時間,馬頭坡村又開始出現了燈火,有人听到村中人聲鼎沸。」

「唉,也不知道是土地廟的鎮壓失去了作用,還是有別的什麼變故,魯大先生前去探尋,竟是一去不回,這次魯二先生邀請那些人前往馬頭坡,就是為了救出魯大先生的。」

老人的話,讓樓近辰明白,原來還有人去了這個馬頭坡村的。

他休息的差不多,然後起身,翻身上馬,縱馬而去,當他轉向那一條可以通向馬頭坡的道路時,剛才說話的那個老人目光立即追逐而來。

自從馬頭坡村出事後,那一條路都已經荒廢了許多,少有人走,除非是那種不得己要走這里的,又或者是自覺有能力的人。

樓近辰心有所得,心中暢快,縱馬如風。

在太陽盡落山後,夜幕降臨之時,他跨下的馬才慢了下來,前面的道路已經滿是荒草蔓延,已經許久不曾有大量行人通過了。

旁邊一條溪流泥葉堵塞,陰氣郁結。

幾條各色斑紋的蛇被驚擾鑽入了草叢之中,遠處幾只黃皮子踮著腳站在草中朝他這邊看著,它們的雙眼,閃爍著幽幽的光。

遠處的山已經成了夜幕之中最濃重的一片黑。

這片黑灰荒涼的之中,遠山腳下的一個似馬頭的山坡上,有一片點點碎碎的燈光散發神秘而詭異,那是一座村莊。

樓近辰知道,這馬頭坡村應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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