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楊樹以為寧淞會帶陳副總一起來，出發前他還問過能不能帶女人。
寧淞說女人沒空，最近各平台都在自查自糾︰「還記得見我表哥的堂哥那次吧，他說剛開完電視劇年會，現在抓落實呢。」
今年年會的宗旨是加強網劇審查，前些天陳副總已經透露過，《雪山凶靈》和《女乃女乃》的投訴太多，楊樹預感一些作品這次可能要倒霉。
不過這是儒和的事，他既不是導演也不是編劇，而是原作者，犯不著操心。
長春的夜生活豐富而狂野，楊樹沒那麼狂，所以寧淞帶著他到處吃，兩人都特別喜歡燒烤，喝著啤酒一頓可以吃兩百串。
寧淞一邊擼串一邊說起他的初戀，是初中的同學，師大畢業後仍回到這的某個學校當老師，已經有了男朋友。
「雖然當年我們分手了，但並沒翻臉，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楊樹還真不知道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她永遠是我的女人，這就是初戀的魔力，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就能把她叫出來？」
初戀是否真有這麼大魔力恐怕因人而異，不過楊樹相信他能做到︰「好吧，愛情真是可怕的東西。」
寧淞拿著串羊肉怔怔看著楊樹︰「我看你的作品，還以為你是那種真正相信愛情的人。」
楊樹咬著串牛肉也怔怔看著他︰「我說過不信了嗎？」
有那麼一刻，他覺得人設還是不能崩，尤其是即將開拍更加深情款款的電影。
寧淞呵呵地笑︰「看得出來，咱哥們是真正臭味相投的人。」
「你，我不。」
「呵呵！」
一連兩天寧淞帶著楊樹跑遍了長春的周邊，找到了大片的白樺林，大片的平原農田，巨型的工廠，卻沒有要求的那種一望無際舒緩的山坡。
「想要有山的地方，可以往白城、延吉方向進長白山，不過那的山大多比較高，更適合拍雪山飛狐。」
這顯然不符合要求，另外大小興安嶺應該能找到合適的地方，那就得再去HLJ。
最後在寧淞爺爺的建議下，兩人去了遼源，他年輕時去拍過紀錄片。
這地方距離長春一百五十公里左右，是東遼河的源頭，滿族重要發祥地之一，清代屬于皇家盛京圍場，是皇帝打獵的地方。
東遼河並不寬，河水也淺，有些地方挽起褲腿就能趟過去。
河岸邊經常能看到大片的荒草，暮春時節開滿了各色野花，景色十分優美。
兩人開著租來的車到處勘察，最終在東遼河邊一個叫工農鄉的地方找到了合適的拍攝點，一旦大雪覆蓋，可以在這里拍攝《天國情書》幾個重要的片段。
工作進展順利，前後四天就搞定了大部分事。
然而兩人還沒高興多久，回程中陳副總和劉漫先後打來電話報告，儒和的《天下奇譚》被下架了。
「網劇開始自查自糾，比以往嚴格多了。」
這一波當然不止下架《天下奇譚》，搜狐自制劇《屌絲男士》、微劇《整垮前男友》、微電影《綠茶妹》、《上位》等也都中招，通通下架整改。
陳副總在電話里說得很清楚︰「驚悚懸疑劇一向是審查的重點對象，稍微拿捏不好就踩紅線，《天下奇譚》被下架的原因是過度的恐怖和靈異，主要是《雪山女孩》和《女乃女乃的故事》。」
《雪山女孩》和《女乃女乃的故事》就是《雪山凶靈》和《女乃女乃》，被楊樹改了名字。
寧淞顯然不太懂這個︰「那為什麼下架整部《天下奇譚》呢，這兩個不是單集的故事嗎？」
「因為備案是《天下奇譚》第二季，要下就整個都下了。」
陳副總說大熱劇《無心法師》上個月也差點遭下架，當時出品方把鬼改成了妖，才逃過一劫。
「為什麼妖可以鬼不行？」
陳副總被他問煩了︰「我哪知道，也許下次也不行了。」
妖是妖它媽生的，而鬼沒有媽，目前只能這麼理解。
楊樹一月份的時候看過骨朵傳媒的一篇文章，支持對恐怖暴力澀情靈異類作品加強審核，嗅覺相當靈敏，表態很積極。
骨朵傳媒就是拍《花千骨》的那家公司，《花千骨》已經定檔一個月後播出，這時候恐怕心里也打突。
能修仙不能弄鬼，這邏輯也是不好弄清的。
劉漫主要說聶文打電話給她︰「他說打你電話不在服務區，所以就找我這來了，問能不能以你的名義寫一個說明，向有關部門解釋《雪山女孩》和《女乃女乃的故事》並不涉及靈異，屬于以不可解釋現象闡釋人性，著眼點不是嚇唬人。」
聶文打電話時楊樹應該是和寧淞在東遼河邊上，那地方沒信號。
這個要求不合理，這兩部作品就是嚇唬人的，寫這種說明簡直是瞎糊弄，屬于沒看清形勢妄圖蒙混過關，比骨朵傳媒的覺悟差遠了。
楊樹拒絕了，讓劉漫轉告聶文《雪山女孩》和《女乃女乃的故事》播出已經一個半月，現在斷臂求生不虧，別浪費時間做沒意義的事。
劉漫也有點舍不得那兩部作品︰「觀眾其實挺喜歡這兩個故事，評價非常高，怎麼說那也是你的心血，寫個說明很簡單，儒和應該是有辦法處理才找來的。」
楊樹不相信，不但不寫，還要求劉漫和江詩語以後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回應這事。
實際上他早就處理了相關問題，寧淞上次提醒後就刪除了兩個廣告片中有關這兩個作品的所有內容。
寧淞對他的決定也有些不解︰「解釋一下沒事，不用太小心翼翼，這只是下架整改，真有大錯直接就禁播、永封了。」
楊樹只回了三個字︰「犯不上。」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儒和的頭並不鐵，只是想攛掇他這個原作者當鐵頭去試試風頭，後來看情形真不對，馬上就刪了《雪山女孩》和《女乃女乃的故事》申請重新上架，一星期後就沒事了。
媒體消息很靈通，楊樹還沒回到首都就全面報道了各平台有多少部作品下架，每部作品的下架原因，自然將《雪山女孩》和《女乃女乃的故事》都點了出來。
于是一些觀眾和網友不干了，主動跳出來為楊樹打抱不平，直接將《雪山女孩》和《女乃女乃的故事》吹上了天。
「縱觀世界影視，《雪山女孩》和《女乃女乃的故事》都是不可多得的大師級作品，說禁就禁？」
「神作，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