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大地籠罩在黑夜里，十一月的調兵山下過雪，已經很冷。
風有些大，可以看到酒店周圍的大樹隨風搖動，于是朦朧橘黃色燈光中的房間內，便顯得格外溫暖靜謐。
又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楊樹伏案整理第二天的拍攝計劃, 設想每個環節可能出現的問題。
他的臉上有一道劃痕，是白天拍戲時蹭的。
飛虎隊的劇情許多發生在火車上，有大量爬上跳下的動作戲，這個楊樹也內行，都是親力親為，不可避免地經常會留下些小傷。
鐵嶺的戲雖然最後拍, 卻是明星最全的時候，除了超哥之外主演基本都在, 拍攝計劃安排得很滿。
作為執行導演, 劉漫這四個月基本每天都陪著楊樹做準備工作，現在就坐在的邊上。
剛才江詩語還靠在身後的床上匯報預算超支的事，結果太累了，說著就睡著了。
睡姿很優美，像一條連綿的山脈，最高峰是她的髖，高聳而綿延。
小山峰是她的肩，突兀而圓潤。
雙手攏在左頰，呼吸均勻而綿長，羊毛衫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這個太好看了，比什麼風景都誘人。
有那麼一會，楊樹听著她的呼吸，意識漸趨迷糊，冷靜的理性與非理性的熱情在不同的次元里隨著羊毛衫起伏。
他忍不住探過身，將熱情次元里熱情的唇覆蓋在劉漫的唇上。
周伯通在桃花島的地洞悟出左右互搏之術, 是一門非常精妙的武學, 可以一心二用兩手同時使用不同的武功, 戰斗力大大加成。
楊樹也擅長左右互搏之術，而且好像習慣了李代桃僵。
反正都是熱情，與誰分享都一樣。
本以為劉漫會閃避，沒想到她仿佛心有靈犀，挺積極地迎合了，如飛船般一次對接成功。
于是吻得深情，如同江詩語的呼吸一般綿長。
楊樹積極擴大戰果，將劉漫一把抱過來放在膝上繼續，從中式到英式再到法式，非常提神而且交換黴類有益健康。
她的呼吸有點熱，閉著的眼時不時睜開，眼神渙散。
進化過程中男女分工不同，早期人類男人從事危險的狩獵，精力必須集中，通常很難一心二用。
而女人負責采集和養育，不但可以一心多用，視野也更加開闊，男人需要轉頭看的角度，女人目光微斜就夠了。
雖然兩個人處于某種不健康的心態，有點膽大妄為意亂情迷，但劉漫還沒忘了關注熟睡的江詩語。
這真是奇怪狀態中的奇怪反應, 激發了別樣的熱情，楊樹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似乎陡然間參悟了某種玄機。
不過到底是什麼玄機，現在沒功夫多想。
江詩語突然深深吸了口氣。
兩人頓時僵住了，還沒等他們分開，江詩語已經翻個身繼續睡。
這種情況下顯然不可能想進一步擴大戰果，劉漫想坐回自己的椅子，被楊樹抱住，只好繼續偎依。
她的呼吸有點亂，但卻還能開話題︰「你真的不打算讓那幾家追加投資？」
這種情況下仿佛說點正事，那麼現在干的也就算正事了。
楊樹腦海里一直滾動著「瓜熟蒂落」四個字，好不容易才把思路拽回來。
劉漫說的是《戰士》超支的事，大概會超三千萬，按比例其他投資商合計得追加七百萬投資。
楊樹回味著剛才的溫柔，心不在焉搖搖頭︰「我看算了吧，許多事比想象的更花錢，《戰士》超支是我們沒控制好，如果讓大家分攤就得一家家商談，太麻煩了，還是我來承擔吧。」
目前《戰士》的投資方除了奇妙的工作室，還有中影、橙子映像、黑牛晨和冰冰的愛美神、濤姐和秦姐的駿起菲陽以及天格傳媒。
奇妙的工作室出資一億五，佔比百分之七十五，另外五家各出資一千萬，佔比百分之五，合計兩億。
現在《戰士》拍超支了，按照通常的做法，要麼引入新的投資商，要麼按比例大家攤，奇妙的工作室攤兩千三百萬，另外五家分攤七百萬。
剛才三人已經商量過一次，楊樹的意思是既然成本核算不足導致了超支，奇妙的工作室既是投資方也是唯一制片方，應該承擔起責任，所以他打算把導演費拿出來，就不要讓其他投資方再出錢了。
這是奇妙的工作室第一個對外合作的項目，心還是不夠大，經驗也不足，一口氣把預算做到兩億五就沒這事了。
吃一塹長一智的方式不是讓大家一起背鍋，涉及的金額也不大，還不如高風亮節了。
再說這也不是楊樹的首創，業內不少人這麼做過，為了拍攝順利進行，寧可放棄一些個人利益。
比如卡梅隆在拍《泰坦尼克號》時，導演酬勞是一部分票房提成以及八百萬美元導演工資。
但這部電影拍攝時嚴重超支，卡梅隆逼著投資方數次加錢，最終成本達到兩億美元。
好萊塢拍片都是投保險的，嚴重超支是很麻煩的事，最終卡梅隆放棄了八百萬美元的導演費。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李安拍攝《臥虎藏龍》時，投資太大嚴重超支，他也放棄了導演酬金。
但他們並沒因此吃虧，順利完成了拍攝後影片大賣，從股權和分紅中得到巨大好處遠高于導演酬金，這是輕重緩急利弊得失的理智衡量，如果斤斤計較起來有可能就耽誤事。
楊樹也是同樣想法，何況國內影視圈運作機制和好萊塢不一樣，楊樹在《戰士》項目中有絕對發言權，制片江詩語也是他的人，籌資、花錢的都是他們，瓜田李下容易誤解。
再說幾個投資商都利益極大相關，攤到每家頭上才一百多萬，其實是非常小的數目，還不如學習名家名導的做法，保證利益最大化之余，將高風亮節作為未來的宣傳噱頭。
「我們的請了會計師事務所打理制片賬目，一筆筆開支很詳細，生意就是生意，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我覺得你沒必要拿出導演費。」
楊樹心里想︰「什麼親兄弟明算賬，你們姐妹之間就是一筆糊涂賬。」
「你要反過來想，」他撫模這劉漫的肩︰「親兄弟才好明算賬，咱們和各投資商不是親兄弟，自己超支的自己補吧。」
少了這些扯皮，拍攝工作進展非常順利，超出了預期，預計十二月中旬就能殺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