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後院。
一片人聲鼎沸。
巡夜的家丁，發現了夜行人。
一呼百應。
三十幾個人，搖著火把，將一個黑衣人圍在中間。
黑衣人當然是一襲黑衣。
不過，他沒有蒙面。
手提一把長劍，劍尖向下。
黑衣人面容清瘦，略帶病容，左邊太陽穴上還貼著一個膏藥。
「放下劍。」
「和我們去見官。」
「夜闖秦宅，你到底是什麼人？」
「……」
家丁們眾口嘵嘵。
這時，席淑雲與小紅從房內出來。
「夫人。」
黑衣人微微一笑，只是他的笑很詭異，讓人毛骨悚然。
「秦濤呢，叫他出來吧！」
「我要殺他。」
好狂的口氣。
「你是誰？」席淑雲盯著黑衣人︰「我相公不在家。」
「真不巧，那我只能殺了你，算是給金主一個交待了。」
「我是誰不重要，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咳咳咳……」
黑衣人說著，巨烈咳嗽起來。
「這貨是江南第一殺手病劍客楊一。」
此話一出。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病劍客楊一。
這是個死亡的代名詞。
沒人知道他的來歷，沒人知道他師承何門，更沒人知道他的行蹤。
他為錢殺人。
手段極為毒辣。
傳說，他的左太陽穴上，永遠都貼著一貼膏藥。
「有人認出了我。」
楊一不再咳了。
他還在笑，似乎把這些人沒有放在眼里。
手中劍緩緩抬起。
指向席淑雲。
「小娘子，對不住啦！」
「讓這些狗腿子告訴秦濤，是我殺了他如花似玉的俏娘子，在家等我，十日後我必來取他秦濤的狗頭。」
馬六推著趙信趕了過來。
「等一下。」
馬六大叫道︰「是誰派你來的？」
「你不配知道。」楊一的劍，與他的聲音一樣冷。
「不說我也知道，一定是那幾個不甘心的老地主，花大銀子請你過來的。」馬六一口咬定。
楊一眼神不閃，繼續笑道工︰「既然你知道，又何必多問？」
「保護夫人。」
馬六第一個撲過去。
剛剛好。
楊一于無聲中遞出的劍，剛好刺穿了馬六的肩膀。
「找死。」楊一更冷了。
席淑雲被嚇得六神無主，小紅更是哆嗦不停。
女人家。
面對這種事，害怕是正常的。
「還好相公不在家，要不然……」席淑雲在這種時候，想的人還是秦濤。
秦濤就是她的全部。
家丁們見馬六一馬當先，他們也隨後沖過來，擋在了席淑雲的面前。
楊一的劍很鋒利。
他出招也很快。
快到讓別人看不清他是如何出劍的。
劍芒輕閃。
五個家丁倒了下去。
鮮血涌出來，流成一大片。
「讓開。」楊一說。
馬六捂著肩膀大喊︰「老爺，對我們有恩，我們是不會看著夫人受傷的，除非你把我們全都殺了。」
「好，那我就成全你們。」楊一劍尖輕抖。
又有五個家丁倒在地上。
好狠的殺手。
「讓開。」楊一又說。
大家都紅了眼，也知道不是楊一的對手，但是他們沒有人閃躲。
楊一的劍，第三次出動，又有五個人倒下。
「咳咳咳……」
楊一咳嗽起來。
席淑雲看著倒地不起的十五個人，她冷靜了下來。
「都讓開吧，他是沖我來的。」席淑雲是個女人，但她是秦濤的女人，她不能給秦濤丟人。
「夫人，不可以。」小紅拽住席淑雲。
席淑雲甩開小紅，說道︰「小紅，我知道你一直對老爺有意，今天我死了，你答應我給老爺生個一兒半女，不要讓秦濤絕了香火。」
「夫人，我……」
「答應我。」席淑雲的話，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小紅的眼楮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姐姐，我……我答應你。」
席淑雲笑了。
有點淒涼。
她抬頭看了一眼明月，想要記住彌留人間最後的夜月。
「都讓開。」席淑雲收回目光說道。
家丁們不由自主讓開了一條路。
席淑雲挺胸抬頭，覺得自己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再有這樣悲壯的時刻。
「來吧！」
「殺了我吧，放了他們。」席淑雲面對楊一。
楊一依舊在笑。
「夫人好膽識，對不住啦！」楊一是個稱職的殺手。
他出道六年，從未失手。
只有他自己記得清楚，死在他手下的人，一共是三百一十二人。
不包括女人。
因為他從未對女人下過手。
不殺女人，不是楊一的原則，而是雇主給的銀子不夠多。
這一次夠多了。
楊一緩緩舉劍，指向席淑雲。
劍尖之前，是席淑雲白皙的脖頸。
楊一沒有手軟。
他的劍不快，因為這是他第一次殺女人。
「夫人，你不會有痛苦。」楊一說。
席淑雲相信他的話，因為倒下去的十五個人，他們都沒有發出一聲慘叫。
看著劍尖。
席淑雲突然感到，自己並不怕死，但是自己也不想死。
不甘心。
做為一個女人。
沒有為秦濤生個孩子。
這麼就死了，太不值當。
馬六他們都扭過頭去，不忍看這一幕。
他們忠心，但他們毫無辦法。
楊一是絕頂高手。
他們所有人也擋不住楊一的劍。
「夫人！」
咕嚕嚕……
沒人注意坐在輪椅上醉醺醺的趙信。
不知何時，趙信已經接近了席淑雲。
他大叫一聲夫人，用盡畢生力氣，從輪椅上撲過來。
鋒利的劍，刺穿了他的心髒。
他用左手死死抓住楊一的手腕。
臨死之人的力氣，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楊一一時之間居然無法擺月兌。
他的臉，幾乎貼在了趙信的臉上。
近在咫尺。
趙信嘴里呼出酒與花生米混合在一起的氣味。
他突然松開楊一的劍。
用左手勾住楊一的脖子，右手半年未剪指甲的食指摳進了楊一的眼楮。
「我是秦家門房老趙，你擅闖秦家，對夫人不利，我弄死你。」
「啊！」
楊一慘叫。
馬六大罵一聲，撲過來，一刀剁在楊一的後腦勺上。
「老趙，你他娘不要死啊。」馬六哭叫著。
趙信嘴里涌出血沫子。
「馬六，你個狗日的，每次喝酒都讓老子吃花生米。」趙信笑著說完，他的胳膊便無力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