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問題,李斯頓時一愣。
按照大秦律法,無論因為任何緣由,偷盜的人,都會被砍掉一只手。
那麼,這個叫張三的當然是要被砍掉手的。
可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發現里面的不合理之處。
這時候,李斯咬咬牙說到,
「按照大秦律法,自然是要砍手。」
趙浪笑著問答,
「那沒了一只手,這兩人都活不下去。」
「所以,李叔,這大秦法家制定的律法,就是要將一個因為饑餓而偷竊食物的兩人逼死。」
「試問,這樣的律法,要之有何用呢?」
李斯紅著眼說到,
「律法便是律法!錯就錯在這張三無論如何都不該偷盜!」
「而且,那被偷盜的人家,又何其無辜!」
趙浪笑了笑,回到,
「李叔,您說的也沒錯。」
「可如此一來,被偷盜的人家,和張三,都沒有通過律法獲得益處,那這樣的法律的意義是什麼呢?」
李斯這時候已經慢慢回過神,狠狠的說到,
「如果人人遵守法律,這樣的情況也就不會出現!」
對人性的貪婪,趙浪不願意多說,而是笑道,
「而且法律只是對人最低的道德要求,如果一個標榜自己遵守法紀,這個人完全有可能是人渣。」
李斯听到這話,頓時皺眉到,
「這不可能,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人渣?」
趙浪微微一笑,問道,
「李叔,大秦律法,罵人有沒有罪」
李斯愣一下,說到,
「沒有。」
畢竟管天管地,還能管別人的嘴了?
趙浪頓時再次說到,
「李叔,從前有個人叫張三,他和自己的啞巴鄰居不和,于是,天天什麼都不做。」
「就天天罵他的鄰居,從早罵到晚,日日不停歇。」
「然後,有一日,他的鄰居受不了了,捅了張三一刀。」
「但是張三沒死,根據秦法,他的鄰居因為持刀行凶,被發配邊疆,然後死在路上。」
「請問,張三有沒有罪?」
听到問話,李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說到,
「為什麼這人也叫張三?」
趙浪眨了下眼楮,這是重點嗎?
「李叔,你說這張三有沒有罪?」
李斯閉著眼楮說到,
「無罪!」
「那這張三的啞巴鄰居就該死嗎?」
李斯很想說,怪就只怪啞巴太脆弱,不經罵。
但這話,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趙浪這時候笑道,
「李叔,這只是兩個例子而已,你看那些學法的人,學著學著,就容易失去了人性。」
「李叔,法不外乎情,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法家真的一家獨大,這樣的律法能持續多久?最終,法家也只有消亡這一個下場!」
听到這話,李斯頹然的低下了頭。
突然,他再次抬頭看向趙浪,說到,
「如果由你來修法,可否做的更好?」
趙浪頓時笑了,
「李叔,現在就是咱倆聊聊天,你還當真了?」
李斯神色復雜的看了趙浪一眼,擠出一個笑容說到,
「阿浪你說的是。」
「嗯,李叔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趙浪一听,當然不會留了,他還等著和人接頭呢。
笑著說到,
「李叔慢走。」
頓時,趙浪就看著李叔,便朝外走了出去,只是腿麻的毛病還沒有好。
出去的時候還差點撞到了一個法家弟子。
法家弟子看著一晃而過的李斯,對一旁的同伴說到,
「唉,剛剛那人好像咱們法家的首領啊!」
一旁同伴看了眼背影稍顯狼狽的李斯,不屑的說到,
「首領器宇軒昂,怎麼會連路都走不穩,肯定是你看錯了!」
「也是,不管他,來,咱們為法家賀!」
霎時間,整個食肆內又熱鬧起來。
這次趙浪倒是極為順利的,就和自己的人接上了頭,
將這段段的蛛網,連成了片。
處理完這些事情,趙浪去找了秦老,約定好明天一起出城。
然後回到了咸陽內的莊子上。
夜幕很快降臨。
趙浪沒有休息,而是在房間內等待。
當然,等待時候也沒有閑著,而是抽空看著儒家經典。
才見過了老師,回到莊子上,對方肯定要考校他,到時候如果答不上來。
那戒尺打手心,不只是疼,還丟人。
直到深夜,喜才進來稟告到,
「家主,人到了。」
這個人自然是在技院里的蛛網探子。
很快,人便走了進來,行禮到,
「見過上人。」
這些人,只知道趙浪是比他們更高一級的。
卻不知道趙浪就是蛛網之主。
趙浪放下竹簡,點點頭,
「昨夜事情發生的急,有些話卻是沒有說清楚。」
探子很快將技院的情況說明,
「陰陽家,卑賤者,六國余孽,都在技院有暗線?」
技院的復雜情況倒是出乎趙浪的意料。
六國余孽有暗線趙浪不奇怪,很多技子,原本就是六國貴族的妻女。
「不過這卑賤者,到底是些什麼人?」
趙浪疑惑道。
「上人,都是些奴隸,技子,地位低賤之人組成的網絡。」
「各地都有,不過聯系並不緊密,也沒有統一的頭領。」
「不過他們的消息極為靈通。」
探子回到。
趙浪淡淡的點點頭,這有點像是互助會。
探子這時候說到,
「上人,卑賤者也一直在尋找依靠,我們要不要吸納他們。」
但他卻遲疑了一下,這些卑賤者雖然消息靈通,但卻沒有任何忠誠可言。
猛然擴張,反而會破壞蛛網的穩定。
想來這也是為什麼其他勢力察覺到了這群人,卻都沒有下手的原因。
想通這些關竅,趙浪頓時說到,
「不必」
只是他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門外傳來一陣響動。
很快,喜就壓著一個身形曼妙的黑衣人走了進來。
「家主,這女人剛上房頂,就被我們抓住了。」
趙浪這時候沒有關注這個女人,而是眼神微冷的看向探子。
探子看到黑衣人,有些愕然的喊道,
「媚姐姐,你怎麼到這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