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渡船改革

作者︰米洛店長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不過這時身在揚州的阮元,可是一直處于忙碌之中,雖然經過多方聯系,焦循和江藩都同意了參與《揚州圖經》的編修,似乎修書之事輕松了許多。但伊秉綬眼看阮元精于錢谷刑獄之事,這時能得阮元相助一二,自是莫大的福分,故而有了繁難政事,都來一一問過阮元,凡刑案有不解之處,也頻頻請阮元前往裁決。不過半年,阮元竟似成了伊秉綬幕僚一般。只是阮元也樂于為家鄉興利除弊,對于伊秉綬的邀請,也不好意思拒絕。

這一日,伊秉綬又邀請了阮元,前往城南碼頭斷案。到了鈔關碼頭之處,只見果然有兩撥百姓相持不下,一邊的幾個人已換了孝服,圍在地上一個草席兩側,兩個婦人在一旁失聲痛哭。另一邊的十幾個人則都是船夫打扮,只為首一個衣著尚屬精致,阮元自幼在揚州生長,也清楚這樣的打扮,應是古運河上操持擺渡船的船夫。這些百姓都沒有功名,所以看到伊秉綬過來,也只得紛紛下跪,不再爭辯,而是等候知府指示。

「好啦好啦,無關人等,都先退到一邊,只你們幾個留下吧。」伊秉綬對那兩個婦人和一眾船夫道︰「今日你們就放心吧,我身邊這位,就是去年做浙江巡撫的阮大人,阮大人在浙江六年,從來斷案令人信服,你們有什麼事,就都說出來,本府肯定給你們一個公道的結果!」

「大人,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听聞阮元斷案值得信任,一名婦人也主動上前,對阮元哭道︰「我……我家男人姓石,我姓王,家住在運河對岸,我家男人昨天到城里買些家用之物,正要乘船歸家,卻不想……不想這幾十丈的運河,他竟沒能過來……他,他也不知為何,就從船上掉入河中,結果淹死了……大人,您說,這是不是都是他們渡船的錯?還請大人秉公斷案,治這些船夫的罪!」

「這……大人,我們也實在不願意如此啊?」那邊渡船船主听了這石王氏哭訴,也近得前來,對阮元道︰「是這樣的,昨天下午,天快黑了,我們本來想著發最後一次渡船了,這石大郎突然過來,說想要搭船回家,我們當時也沒在意,就答應了他上來,可不想當時船上已經坐滿了人,這石大郎帶的東西也多,那時候天快黑了,我下面伙計一個不穩,船動了一下,正好他坐在船舷那里,就……就掉進水里了……這……可小人若是不讓他上船,他昨日就回不來了,小人平日經營這渡船,一直小心謹慎,可從來沒出過這種事啊……」

「你還說什麼回不回來?我、我家相公,就是因為你們,他才……」石王氏一邊罵著那老板,看著一邊的丈夫,卻又哭泣起來。

「好啦,你們這件事,我也清楚了,都起來吧。」阮元看著兩邊眾人僵持不下,便暫時叫了各人站起,讓他們回到人群之中。看著運河上的渡船,阮元也對身後的伊秉綬嘆道︰「墨卿,其實這種事我小的時候,就已經有所耳聞,揚州水道密集,擺渡船從來缺不得,可一旦人多了,就有這種落水之事,據我所見,問題主要在于船,若是一味苛責渡船船夫,多半會逼得渡船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那……伯元可有什麼新辦法?」伊秉綬問道。

「我先看看。」阮元一邊說著,一邊也走到了碼頭之前,看著渡船沉思了半晌,看著渡船兩側,阮元忽然有了些想法,便回頭對伊秉綬道︰「墨卿兄,我有一法,請你趕快下一道令,從今之後,揚州所有渡船,左右必須加上護欄,若是有船不加護欄,再出現溺死百姓的情況,渡船船主一律問罪!若如此,這種不幸之事,應該就會減少很多了。」

「這……這真的可行嗎?」伊秉綬問道。

「嗯,我自幼在揚州長大,所以對這里渡船最是清楚,無論可不可行,我想著總能用啊?」阮元道︰「若是這樣還不夠,那就再加一條,官府從百姓中,選一些有家資又願意辦事的,成立救生船隊,就在幾個運河關鍵之處逡巡,這樣即便有渡船上行人落水,只要救生船可以及時去救,這種不幸之事,還是可以少很多的。」

「好吧,我今日回去,就去準備護欄和救生船的事。」伊秉綬道︰「不過伯元,這案子還沒結束呢,總是也該給他們一個結果吧?」

「好,你們先過來。」阮元計議已定,便將那渡船船主和石王氏一並叫來,對二人道︰「船主,這石大郎畢竟是因為你的伙計操船不當,不慎落入水中丟了性命,雖然你情有可原,但責任不能不擔,以後記住我的話,把船上護欄加好,切莫為了省錢偷工減料,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揚州府這邊,可就要動刑了。石王氏,這渡船落水之時,我二十年來亦多耳聞,你家丈夫喪葬費用自然不能少了,可若是都由船主來出,對他也不公平。這樣,我們就依尋常喪葬之用折價而計,一半由這船主來出,另一半我幫你墊上吧,或許我先前知道家鄉渡船情況,卻未能及早更革,我也有我的錯啊。」

「小民謝過大老爺恩德!」眼看阮元公平斷案,石王氏和船主自然都沒有其他意見。一眾百姓見阮元樂善好施,又解決了渡船落水的隱患,自然也都對阮元贊嘆有加。伊秉綬看這邊案子已經解決,便令府衙吏員將石大郎尸首帶上,隨石王氏一並去辦安葬事宜去了,這件落水案便即告終。

「伯元!」正當阮元準備回家之時,忽然岸邊又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正是焦循,焦循見了阮元,也將手中拿著的一封信交了過來,道︰「伯元,這信一個時辰前送到了家里,說是浙江提督李大人的來信,听送信人的口氣,好像……好像是玉德領兵無能,還想著落井下石,準備誣陷李大人。」

「什麼?」阮元听了焦循之言,也顧不上先行歸家,便匆匆拆開了信件,看著李長庚信中所言台灣戰事、自己與玉德文武不和之事,也不禁眉頭緊鎖,嘆道︰「玉總制……唉,其實看西岩兄這些文字,我便能看出西岩兄實心為國,絕無作偽可能。玉總制他不善兵事倒也罷了,似這般處處對西岩兄掣肘,卻是何必呢?」

「伯元,現在不是何必不何必的問題了,萬一皇上信了這玉德所言,果然要對李將軍問罪,那可就麻煩了啊?眼下咱們,可要趕快想個辦法出來,將福建事實詳細告知皇上,我想也只有這樣,才能救下李將軍了。」焦循道。

「是啊,我這里邸報卻也看了不少,這李提督在福建幾次與蔡牽大戰,可是一直打得那蔡牽抬不起頭啊?若是皇上果然誤听了玉德之言,那可糟糕。不過伯元、里堂,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真的把福建戰事,把李提督平日治軍之事悉數告知皇上,那皇上說不定……要免了那玉德的官呢?這樣是不是有點……有點鬧大了啊?」伊秉綬卻想得比焦循更多。

「伊府台,我和伯元在杭州前後九年,那玉德是個什麼玩意兒,我們心里清楚!你說皇上罷了他官職,那是好事!也就是伯元平日總是想著那玉德頗有文才,不忍在皇上面前直言其過,若是換了我,哼,他玉德現在早就摘頂子了!」焦循怒道。

「里堂,不可無禮!」阮元斥道︰「皇上對這些事,心里是有數的,玉總制那邊我看,你們倒是不用想那麼多。可西岩兄……西岩兄也對我說過,其實他任職浙江這許多年,也沒有見過皇上一面,若是咱們不幫他,皇上那里,西岩兄和玉總制畢竟親疏有別,只怕……這樣,我給清中丞去一封信,讓他一並上疏,將西岩兄治軍之事與皇上言明。此外,我家中目前尚有在浙江整治軍務的手記,我將其中關要之處,也抄錄一份給清中丞送過去。皇上……皇上是明察之人,絕不會不辨是非的。」

「伯元,這……這樣沒問題嗎?」伊秉綬也頗有些疑惑的問道。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若是我們說的本就不是事實,那皇上面前,我們還有什麼資格與玉總制爭辯?所以……」阮元一邊說著,一邊也向著城門走去,可不想阮元剛剛走出數步,右腿卻忽然一陣劇痛,當即「啊」的一聲,倒在了地下。

「伯元!伯元你沒事吧?」伊秉綬和焦循看著阮元突然倒地,也當即上前扶住了他。

「無妨……我畢竟居家無事,這腿養養就好。可西岩兄的事,不能……不能拖……」阮元這時只覺腿部疼痛不已,竟是自己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李長庚性命要緊,東南海防要緊,這時卻也顧不得自己身體了。

「伯元,這都好說,給杭州去信,抄錄軍報,這我找人幫你抄就行。要不,咱們就先回去吧?」伊秉綬安慰道。

「好,麻煩墨卿兄了……」阮元看著自己情況,也清楚若是不能及早醫治,只恐病發起來,竟與父親臨終前一樣,想到這里,不覺心中也有一絲驚懼,便也同意了伊秉綬的建議。隨即伊秉綬便叫來轎子,與焦循一同帶著阮元回了阮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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