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王賁愣了一下,旋即得到指示一般,「微臣知曉了!只是家父王翦,向來不參與任何爭斗……」
「王賁,王翦老將軍之所以不摻和,是因為朕不讓他摻和!」嬴政嘴角微翹,眼神凌厲,「他是聰明人,知道朕的心思!但話又說回來!若扶蘇真對朕懷恨在心,欲圖謀反!朕該如何是好?」
「陛下,絕對不可能!」王賁神色緊繃,「扶蘇公子向來仁厚、聰慧,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陛下您的良苦用心?」
「話雖如此,但朕不得不防備萬一!」嬴政眉頭微皺,「計算時日,李由應該到雁門關了吧?」
「還差兩日!」
「為何?」嬴政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一股怒意,「以朕下達命令至今,就算是騎牛去,也該到了啊!為何還差兩日?」
「回稟陛下,丞相李斯……試圖為李由說情!但經過一番試探後,並未得逞!所以出行晚了幾日!」
「李斯?」嬴政怒火漸消,但內心卻泛起一股恨意,「既是丞相,而且李由也前往雁門關了,此事就此不再計較!」
雖然如此言說,但嬴政內心已經開始嫌棄李斯。
雖然李斯對大秦有巨大貢獻,特別是他那封《諫逐客書》,讓大秦國策趨向穩定!
除此之外,李斯還有統一度衡量、統一文字等功勛。
但作為一個臣子,若把功勛當成免死金牌,就是他的不對了!
大秦從偏隅小國到現在大秦王朝。
有多少功勛之臣?
他們有些人被功勛蒙蔽雙眼,走向毀滅道路。
有些人則知功成身退,享受榮華。
如今,李斯怕是也要走商鞅的老路。
作為丞相,他顯然開始不合格!
嬴政也絕對不會把禍害,留給下一任皇帝。
但要處理李斯,還要不影響江山社稷。
怕是困難重重。
而且也不能急躁。
瓦解一個人的勢力,特別是權勢燻天的丞相,還需慢慢來。
王賁雙手抱拳,道︰「諾!」
……
三天悄然過去。
雁門關外。
一輛馬車‘ 噠 噠’停在關門口。
哨騎攔下馬車,問道︰「車上何人?」
「將軍李由!特奉陛下之令,為鎮守雁門關的將軍蒙恬運送物資、冬服、美酒!」
「在此等候!我去稟報將軍!」
哨騎飛馳趕往關內。
片刻之後,蒙恬來到關隘前。
李由不敢造次,連忙走下馬車。
「蒙將軍,陛下讓我為您送美酒、糧草和冬服來了!」
「嗯!」蒙恬上前打量李由,發現確實是丞相李斯長子,「除此之外,陛下可有其他命令?」
「沒有!」
「沒有?」蒙恬不禁皺起眉頭,再度打量李由。
李由乃是丞相李斯長子,陛下為什麼派他前來運送糧草?
而且還奉他為將軍?
他手無縛雞之力,那有什麼本事當將軍?
但陛下向來英明神武,斷然不可能下無意義的決定。
將軍?
讓他做將軍?
難不成是想讓我扣下他?
「蒙將軍,糧草、冬服、美酒我都已經送到,請您清點!」李由滿臉虛偽的笑容,雙手抱拳,「清點無誤後,我還得回去復命呢!」
「回去?」蒙恬恍然大悟,雙眼如鷹般審視李由,「你身為將軍,怎能坐享榮華?如今北方戰事吃緊,你就留在我身邊,為我出謀劃策!日後上戰場,殺敵建功,也不辱沒你李家名聲!」
「啊?」李由臉色‘唰’的一下子慘白,瞳孔擴大異常,「蒙將軍,我此處有家父書信一封,望您過目!」
話音剛落,李由從懷中掏出書信。
神情恭敬,就好像拿出的不是書信,而是救命稻草。
蒙恬接過書信,仔細查探一番。
信中所言,八成是阿諛奉承的話。
有用的話只有兩句。
‘望將軍放過犬子,將軍大恩,日後斯必報!’
「蒙將軍,家父書信,您看了嗎?能否讓我回去?給家父報個平安呀!」
「身為將軍,怎敢畏懼戰場?」蒙恬雙眼如‘獵鷹’般犀利,扭頭看向將士,「左右,將其拿下,重責軍棍三十!」
「諾!」
左右將士上前,把李由按在地上。
任憑李由如何嘶吼、謾罵、威脅,眾人渾然不听。
倒是蒙恬,被李由罵的上火,一腳踩在李由面頰上。
「身為將軍,怎能如此懼怕戰場?你好像對本將軍的命令不服氣!加罰二十軍棍!」
李由臉色‘唰’的一下子慘白,也不再謾罵,只是一昧的求情,懇求蒙恬原諒。
但蒙恬又怎麼可能饒過他?
左右拖拽李由下去,旋即便響起李由痛苦的哀嚎聲。
蒙恬走上關隘,扭頭看向北方。
五十萬糧草、公輸仇……
你到底想干嘛啊?公子!
……
永寂之地!
黑水城。
周圍山巒險峻無比。
與其說這是一座城池,倒不如說這是一座很大的監獄。
城中心。
一座宛如倒懸寶劍的建築內。
城主須卜左龍于大殿內接待月支三世子。
為得月支三世子暢飲,須卜太當令華夏俘虜起舞。
並讓年輕貌美的女子敬酒。
如果三世子不喝,則把敬酒女子的頭顱砍下。
接連十多個女子被砍去頭顱,但三世子卻巍然不動。
任憑桌案上的頭顱一個疊一個。
猩紅的鮮血從桌案上流下,在大地上匯聚城一條猩紅的小溪流。
舞女的數量還在衰減!
「來人,拉下去砍了!」
……
這句話,今天已經響了十多次。
任憑華夏女子百般哀求,三世子仍舊巍然不動。
「請三世子飲酒!」
突然,響起一道銀鈴般的聲音。
三世子緩緩抬頭,只見眼前女子美貌非凡,身軀半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端起一杯酒。
「請三世子……飲酒!」
女子聲音顫抖,神情驚恐萬分。
三世子緩緩接過酒杯,並慢慢送到嘴唇旁。
女子驚恐的雙眼涌現希望,蒼白的面容上涌現一抹血色。
但就在此時,三世子卻將酒杯的酒拋向女子。
「啪!」
猩紅色的酒水砸在女子臉頰上。
女子剛剛涌現希望的臉頰,‘唰’的一下子消失的蕩然無存。
恐懼,只有恐懼。
放大的瞳孔中滿是對死亡的恐懼與無助。
「撲通!」
身體像失去動力般癱軟在地。
「來人,拉下去……」
旁邊響起的聲音變得無比空洞。
身體傳來的只覺也似有似無。
天地好像在一剎那間變得冰冷。
只有月支三世子在原地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
他好像喜歡給人希望,在別人得到希望的一剎那,將希望變成絕望。
戲耍他人的生命。
用他人的性命當開懷的養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