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器很不看好這個方向。
過去六七年，國內出現了幾十種即時通訊軟件，不管是 谷巨頭，還是國內的互聯網大公司，都對這個領域發起了沖擊。
大浪淘沙，都死翹翹了。
只剩下了一個QQ。
到了這個時期，業內已經出現了一句話——即時通訊的市場已死。
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了。
QQ的注冊用戶超過7億，有效用戶1.7億。
幾乎每一個網民，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QQ號，構建起了一張龐大的關系網。
做出一款比QQ更優秀的產品，這個不難。
可是想打破QQ背後的人脈關系生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剛重生的時候，周不器覺得BAT三巨頭中，護城河最強的是百度，最差的是企鵝。可到了現在，QQ的護城河已經不可逾越。
在這個時間段推出即時通訊產品跟QQ搶市場，周不器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唯一可能存在的機會，就是移動互聯網時代。
紫微星電子公司已經成立了，已經開始做智能手機了。
張一明看出來了他的猶豫，笑著說︰「做一款新產品而已，沒那麼復雜吧？朋友網做的這麼成功，接下來推出即時通訊產品，是必然趨勢。」
梁儒波道︰「朋友網也內置了聊天功能，好友之間可以在網頁端有簡單的交流。可功能太簡單了，只能一對一的交流。可是很多時候，是需要集體群發。比如玩家發現了《開心農場》好玩，就要給好友們集體推薦，去邀請他們來玩。」
周不器沉默。
張一明接著說︰「其實已經有人在做了，效果不錯。」
「嗯？」周不器眉梢一挑，「誰做了？」
張一明道︰「開放平台啊！已經有開發者發現了用戶們的需求，然後開發出了基于朋友網好友間的聊天產品，目前在所有應用中排名第21位，用戶都接近100萬了。咱們如果不做，這個市場說不定就被第三方開發者給搶走了。」
周不器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看樣子，是挺需要。」
張一明道︰「朋友網有5000多萬用戶，借著《開心農場》的聲勢，兩個月內說不定能突破7000萬。以前朋友網很難做到下沉，可是《開心農場》這類種田、偷菜的玩法，簡單又有趣，很容易幫我們完成下沉，把更多的中低端網民發展成為我們的用戶。我們需要一款常備的桌面軟件，來增加黏性。這類游戲的時效性並不長，去年推出的《搶車位》，日活玩家已經低于50萬了。我們有理由抓住這個機會，不能錯過。」
「嗯，你是對的。」
周不器長嘆了口氣，心頭的氣氛充滿陰霾。
張一明和梁儒波對視一眼，都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很難理解他的這種情緒。
周大老板，這是怎麼了？
當初做分布式數據庫，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大手一揮，直接就干了！要知道，數據庫可是我國被帝國主義技術封鎖的一個科技領域。
做成了，就是零的突破。
最近，他又躊躇滿志，成立了紫微星工程院，還從微軟挖來了王建博士，要做雲計算業務。那可是雲計算啊！幾十個億都不一定見影的世界級大項目！
周大老板說干就干了。
一個小小的沒什麼技術含量的即時通訊軟件，竟然讓他如此為難？
張一明試探著說︰「周老大，你是不是有什麼別的想法？這只是一款即時通訊軟件，隨便組一個5人的項目組，十天半個月就能很順利地做出來。這只是個小玩意啊，研發成本不會超過5萬塊。」
周不器不由得笑了，「5萬塊？一明同學，咱們在這討論了這麼半天，你就在跟我談一個5萬塊的項目？」
「那是……」
「咱們做搜索，花了多少錢？」
「呃……」
張一明面色微微一變。
微點搜索，那可花錢多了！
收購搜狗，就花了8000萬美元。隨後又成立了七八個技術型的項目組，砸進去了2個億。又采購了一大批的技術設備，又花了1億。除此之外，因為要拓展市場而削減廣告密度，運營也處于連續的虧損狀態。
前前後後的總投入，將近10個億了！
周老大這是要干什麼？
拿這個小軟件跟微點搜索做對比？
微點的對手是百度！
朋友網的即時通訊軟件，有什麼對手？難道是……
「QQ？」張一明睜大了眼楮，難以置信，「周老大，你不是以為朋友網推出這款產品，要跟QQ競爭吧？」
周不器很奇怪的看他，「都是同類型的產品，能不競爭嗎？」
張一明差點暈倒。
梁儒波也哭笑不得，「還真不是，這款即時通訊軟件，只是為朋友網服務的一個小產品，定位很低。真沒跟QQ競爭的意思。」
他倆也不傻。
跟QQ競爭？這不扯淡嘛！
QQ是鵝廠的核心產品。
朋友網要推出的通訊軟件，只是紫微星旗下事業群網站的某一個功能性產品，根本不對等！
周不器連連搖頭，「做企業，就得是不一不二。要麼是市場第一，要麼市場第二，否則就沒必要做。如果只是做一款小眾產品，還不如把這個市場讓給開放平台的第三方開發者呢。」
張一明有些目瞪口呆，感覺肩膀上壓了一座大山，「真要跟QQ競爭？」
他從來就沒想過！
他只是想做一款即時通訊產品，方便更多的中低端用戶，能夠通過客戶端直接的進入朋友網，更方便的去玩偷菜游戲而已。
下沉的用戶大多都是些三四線的成年人，閑暇之余偷偷菜，太復雜的操作他們未必能搞懂。
其實給這款產品的定位，就是引流工具。把下沉市場里的中低端用戶吸引到朋友網的平台上來。同時也滿足一些白領、公務員、大學生們的簡單交流功能。
周不器坐在沙發上，眼楮眯成一條線，沉吟道︰「我還是那句話，小打小鬧的小玩意，做不做得沒什麼意思。通訊產品，咱們是一定要做的。我原本的打算是再過個兩三年，找準機會再出擊，跟QQ去決戰紫禁之巔。不過現在《開心農場》火了，正如你說的，的確是個機遇。」
「跟QQ決戰？」
張一明和梁儒波頻頻對視，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些許的震撼和果然如此的念頭。
這就對了嘛！
唯唯諾諾哪是周大老板的性格，分布式數據庫、雲計算這樣的項目都說上就上了，還怕區區一個即時通訊軟件？
原來人家的思維不一樣，想得更多更遠更宏大！
都想著跟QQ去大決戰了。
可是，這行嗎？
兩年前，MSN跟諸多同行聯手，搞起來了一個「抗QQ聯盟」，聲勢一度非常浩大。可搞了一年，就灰頭土臉了。
周不器嘆了口氣，好笑道︰「一明同學，我這次找你，其實是想跟你說說今日頭條的事。」
「今日頭條？怎麼了？」
「我看你對這款產品的理解很深刻啊，想讓你分管。」
「我？」
「對，把今日頭條的產品線調過來，讓郭鵬飛直接對你匯報。」
「這……」
張一明頗有些為難。
周不器很奇怪，「有困難？」
張一明輕咳一聲，「我可不敢招惹大魔王。」
石婧琳在紫微星絕對是獨一號的存在，誰的面子都不賣。而且她業績太出色，帶領校內網立下了汗馬功勞，誰都不好多說什麼。
把校內事業群的一個重點新項目挪到了朋友網，她得炸毛。
周不器嘗試著說︰「要不……要不你受點委屈，今日頭條還放在校內事業群下邊，讓郭鵬飛繞過石婧琳，直接跟你匯報，把相關材料和文件都交給你，怎麼樣？今日頭條還得靠著大學生群體的推動，放在校內事業群那邊，也方便一些。」
張一明很大方地說︰「可以啊，放哪都一樣。郭鵬飛跟我在一層辦公，有問題可以來找我。」
周不器很滿意的點頭，「行，那這事你就多費心。你對今日頭條提出的那幾個觀點，堪稱驚艷。這個產品能否成功，就全靠你了。」
「那朋友網的即時通訊軟件呢？」
「明早開會討論！」
……
晚上下班，周不器也不去看孩子了。
摟著石婧琳，要把今日頭條管轄權的問題理清楚。
結果很意外，石婧琳竟然大大方方的同意了，想也不想的說︰「嗯，你是老板，你安排唄。」
周不器不禁奇怪，「你不生氣？」
石婧琳果然生氣了，咬牙道︰「我有那麼小氣嗎？」
周不器如釋重負，「這才對嘛。」
石婧琳嬌哼了一聲，「那個悶葫蘆對今日頭條這個項目明顯有更深刻的理解，比我強……也比你強。讓他去負責，不是應該的嗎？你真以為我胡攪蠻纏呀？」
「嗯，有進步，懂事了。」
「我本來就懂事。」
「那我考驗一下。」
「考驗什麼？」
「你跪這兒？」
「惡不惡啊你？找你的小明星和小秘書去，少來糟踐我。」
石婧琳身著一件絲綢的紅色睡裙，清涼輕薄又性感，紅裙白腿，縴腰，一步三搖地上樓去了。
周不器哼了一聲，追了上去，「人生得意須盡歡，從此君王不早朝，我看你往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