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風雲突變

作者︰破賊校尉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簡王擔保,西軍上下居然都信了,然後無條件地听令,開拔去各處戰場準備。

這說明什麼?

你以為取得西軍上下信任是很容易的事情?

自己族兄章質夫,去了渭州,位高權重,足足花了一兩年時間,才讓西軍那些驕兵悍將有所信服,進而指揮得當,才有平夏城之役的大獲全勝。

而簡王去了渭州短短一個月,就在西軍中建立起難以置信的信任來,能夠讓那些將士們言听計從,無條件服從。

這份手段,這份智謀,李邦直,你難道還察覺不到嗎?

邦直兄,再這樣下去,一旦簡王繼位,你會很慘的。簡王此人,比官家要堅毅許多,更加心硬手狠。

章惇盯著李清臣,語氣平和地說道︰「李相,這些錢餉,你也不用操心。簡王已經給官家出了個好主意。走私、白草原等七件大案的涉案官員,多達兩三百人。簡王向官家建言,對這些罪官,還有主犯張雍、王究、範思三人,家產抄沒。」

「家產抄沒!」李清臣尖叫一聲,像是被一條毒蛇咬中了心口。坐在椅子上渾身顫抖,雙手冰冷。

許久才喃喃地念道︰「簡王為何如此惡毒暴虐?這是不給那些罪官留活路,不給他們的家眷留活路!如此下去,官吏尊嚴何在?士子儒生體面何在?」

說到這里,李清臣仰起頭,眼楮里透出的居然是絕望。

「章公,不能這樣下去。先是虐殺文官進士,現在又抄沒家產。優待士大夫的祖宗之法,被毀之一旦。你我身為執相,當要仗義執言,撥亂反正啊!老夫,本相,馬上回去寫奏章。」

章惇默然起身,走到李清臣跟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邦直兄,不要驚慌,稍安勿躁!」

「我如何不心慌!已經是釜底抽薪之局,再不行動,吾等儒生文人,就要跟那些武夫一般,任人欺凌!」

章惇高大挺拔,居高臨下地看著坐著的李清臣,聲音清冷地問道︰「同殿為臣,吾等跟那些武夫有什麼區別?」

李清臣眼楮閃過陰冷的目光,一瞬間也冷靜下來。

「子厚,你說簡王趙十三,到底給官家灌了什麼迷魂湯?」

「邦直,官家親政以來,吾等持掌權柄,推行變法,斥貶異己,有些得意忘形。為君者,豈容階下獨一人一黨坐大?你我都沒看到,簡王,他看到了。這就是他給官家灌得迷魂湯。」

「扶弱抑強,平衡勢力。」李清臣的眼角在亂跳,一字一頓地說道。

「還有,以文防武,以武制文,文武制衡。」章惇冷冷地補充了一句。

李清臣默然無語,他的雙眼,仿佛黑夜里的貓眼,透著一種異樣的光。

「這個趙十三,真是好膽!他想做周公嗎?不要成了管叔、蔡叔。」

對于李清臣的滿月復怨恨,章惇沒有回答,只是往後退了幾步,轉身看著廳堂上掛著的一幅字,上面寫著一首詩。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落款是半山園主。

看著這幅王荊公題給自己的詩字,章惇忍不住想起當年自己憑借血勇之氣,投入到熙寧變法中。

歷經了多年的風雨,咬著牙堅持到了現在。一切似乎都被改變了,又好像一切都沒有變。

李清臣還在那里憤然叫嚷著。

「老夫明白了,趙十三真的好算計!一入西北,先借著幾起大案的由頭,一口氣殺了這麼多人頭。既能剪除異己,消除雜音,又能立威六路,震懾州縣。」

「呵呵,他以為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嗎?」

說到最後,李清臣那張俊朗儒雅的臉,眉眼鼻口都扭在了一起,顯得格外猙獰。

背對著的章惇,濃黑的眉頭一挑,轉過身來,三角眼一睜,森然道:「邦直,難道你要做那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李清臣不敢對視,目光閃爍地地答道:「僥幸贏一仗有何用?能滅了夏國嗎?能收復靈武故地嗎?開疆拓土,听著好听,全不過偏遠苦寒之地。產出貧瘠,還要往里貼補,連雞肋都不如,這樣的疆土有何用?」

李清臣越說越覺得理直氣壯。

他站起身來,舞動著雙手,揮斥八極。那張臉又恢復了俊雅,顯得正氣凜然。

「讓簡王殿下得個教訓,以後不再肆意而為。從此朝綱肅正,自然就能國安民寧!老夫這是為國為民!行得端正光明!」

看著李清臣大義凜然的樣子,章惇沉寂如水。

李清臣在沿邊五路當然有人脈,門生故吏,選一個可靠又機靈的,悄悄寫封書信去,授意他泄露一些軍機出去。

宋軍對戰夏軍,本來就很吃力。要是被泄露軍情,失了先機,肯定會吃敗仗。

如此一來,趙似就會從有功之臣,變成人人喊打的罪臣。在李清臣想來,沒有這個奸佞小人進讒言,官家應該能听進去他們那些正人君子的肺腑之言。

章惇看著自己的這位老友,突然開口問道。

「邦直,你有沒有讀過《浩然正報》?」

李清臣眉頭一皺,不屑地答道︰「元祐遺老們的喉舌,老夫從不看。什麼養浩然之氣,至大至剛。借著《孟子》先賢之言,鼓吹他們的私貨吧。」

章惇捋了捋胡須,知道這話談不下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老友,想不到吾等越行越遠。

等李清臣離去,章惇把隔壁的章援叫了出來。

「四郎,你都听到了。」

「大人,兒子都听到了。李相也是一番苦心。」

「一番苦心?四郎,你有讀過《半月雜談》這本雜志嗎?」

「回大人的話。該雜志愛品論時政,字詞詼諧風趣,犀利痛快。」

「這世上最可怕的是既蠢又勤奮的人。因為這種人不知道對錯,卻執意向前。越走越錯,還不知悔改。立場不對,能力越大,危害越大。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站在道理和大義的高點,痛斥異己。這些話你都讀過嗎?」

「大人,兒子都讀過。《半月雜談》編輯部有大才。」

「四郎啊,這市面上大受歡迎的雜志報紙,十有八九,幕後都有簡王府的影子。點點滴滴,一鱗半爪,你能看出些什麼來嗎?」

章援默想了一會,駭然道︰「莫非這些大受歡迎的雜志報紙,有透露簡王藏著深處的最真實的想法?」

「四郎,為父老了,力不從心,這個位置做不了多久。你卻還要在這朝堂站立,用心琢磨!」

「兒子記住了。」

在簡王府,于化田正在恭敬地向王妃曾娘子匯報情報。

趙似臨走前交代過,于化田向曾娘子匯報,曹鐸向長孫墨離匯報。

于化田開始時不以為然,玩了點小心眼,不想被曾娘子看得透透的。還拿捏了幾下,嚇得于化田不敢再多心眼了。

「稟告王妃娘子,華夏通訊社和傳世文社旗下的報紙雜志,都在頭版或第二版報道殿下的戰績」

「宮里傳來消息,皇子殿下昨晚又咳嗽發燒了。除了太醫院的幾位御醫,官家和皇後娘子還請了名醫錢乙先生去診脈。錢乙先生說無恙,再吃幾副就能好。」

于化田的腰更彎了,「小的遵從娘子的吩咐,通過人手,探知到錢乙對皇子的真實診治。錢乙先生說,官家身子骨弱,這些年又有些不忌,傷及了本源。所以子嗣艱難。雖然有公主皇子誕下,但是先天就有缺陷,難以周全。」

「化田,殿下把千鈞重任交給你,是信任你,你可要盯牢了宮里的一舉一動。尤其是梁從政以及劉娘子、向娘娘身邊的那幾個人。」

「小的知道了。」

「嗯,繼續吧。」

「娘子,」于化田正要往下說,突然門口傳來焦急的聲音。

「娘子,有西北急報。」

「遞進來。」

于化田接過來,掃了一眼,臉色驟然變了。只是他原本就慘白,再變白也看不出來。

「娘子,」于化田顫抖著聲音說道,「西北出了大事。」

「說!」

「至九月十一日,王師王稟、李忠孝部,攻取青唐、林金、貓牛等城,兵峰直抵西海畔。劉法、王贍、高世宣部攻取溪哥、伏公等城。郭成、張存義部攻取巴金、癿當等城。唃廝國大首領嗚廝噦、木征、溪巴溫父子皆率部歸降」

于化田的聲音越發顫抖地厲害,曾淑華面不改色,靜靜地听著。

「九月十九日,唃廝國諸部突然嘩變,數萬蕃部暴起作亂。二十日,夏軍一支沿著喀羅川南下,翻過癿六嶺,佔領了京玉關,切斷了蘭州與湟中、西海等地的通路。二十一日,二十萬夏軍翻過癿六嶺,在作亂的蕃部配合下,向湟中殺去。由于通路切斷,湟中四萬大軍情況,目前不明!」

「殿下在哪里?」曾淑華問道。

「根據上回軍報說,殿下在蘭州。」

曾淑華長舒了一口氣。只要十三郎沒事就好。

「王妃娘子,現在四萬兵馬陷在湟中,被二十萬夏軍包圍。通路又被切斷,援軍一時半刻又上去。要是這四萬兵馬全軍覆沒,朝野的那些人,恐怕會群起攻擊殿下。」

「不用等到那時。這個消息一傳出,你看吧,很多人就會按捺不住跳出來。」曾淑華冷冷地說道。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屋子里,在地上畫出一道道格子,仿佛樊籠。外面暖陽高照,于化田卻不知為何,覺得後背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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