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自然是听得到馬車內的動靜的。
也是知道怕是有貴人摔倒了。
就是不知道,是陛下還是那個萬年縣的縣令。
但願是縣令,自己同他賠個不是就好。
若是摔著了陛下,自己怕是萬死難恕了!
听到陛下問話,他立刻恭聲回應道︰
「老板,忽然有一群難民沖出來攔住了我們的馬車。」
「為了不撞到人,我這才拉了韁繩!」
听說有難民,李世民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他開口道︰「秦兄弟,你扶我出去看看情況。」
秦凡見狀,不由開口道︰「你這醉酒的樣子,還是在馬車里呆著吧!」
李世民卻道︰「不!朕……咳,這沒醉!倒是那些攔車的難民,他們將馬車攔下來,必然事出有因,我需要了解清楚。」
「他們乃是大唐的子民,成為難民一定是有原因的!」
秦凡扶額。
又來了,這憤青的樣子!.
不過他也正是欣賞這一點,才會在當初接待這兩人並且在之後不斷的為他們建設大唐提供幫助。
當然,李老板也沒有辜負秦凡的期待,一切事情都辦理得十分妥當。
要不然,就這樣才見第一面就破口大罵的家伙,哪涼快哪呆著去!
拗不過李世民,秦凡只得扶著對方下了馬車。
而車夫亦是將馬匹安撫,將馬車牽到一旁。
李世民下了馬車,腿腳還有些軟。
昨日那酒,後勁可真大!
他不由有些咋舌。
定了定神,李世民看向眼前攔路的那些人。
面前,是幾十個衣衫襤褸的百姓。
按照車夫的說法。
原先沖出來攔路的,乃是一個少年。
隨後,那原本避讓在一旁的災民便一個個沖了過來,來到那少年的身邊。
見到了馬車內的大人物。
一個面色焦黃,約莫三四十歲的女子直挺挺地跪下,開口道︰
「這位大人,我家四兒不懂事,實在是餓壞了,這才沖撞了大人的車架,還請大人見諒。」
李世民正要上前將那名女子扶起。
那攔車的小家伙卻沖了上來,張口便要咬下去。
好在秦凡眼疾手快,拉著李世民後退了一步。
李世民也是有些心驚。
這孩子莫不是犯了瘋病?居然張口便咬!
那少年也是抬頭怒視李世民︰「不準傷害我娘親!」
那女子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即反映了過來,自己的孩子居然張口想要咬那大人物。
當即就嚇壞了。
連忙蹣跚著起身,跑了過去將那孩子一把護住。
隨後一邊流淚一邊磕頭道︰
「對不起!我沒有管教好四兒,還請大人饒恕了他!若是要責怪,就責怪我這個母親吧!」
口中哀求著,身體也抖若糠篩。
其他的難民,則是緊張得看著秦凡與李世民的面色,生怕貴人一個生氣,就將那對母女痛打,也怕他們遷怒于眾人。
見狀,李世民深吸一口氣,也不再去扶。
經過了剛才的舉動,他明白。
這樣攙扶百姓的動作,反而會引起對方的誤解。
因為在這些災民的心目中,有權有勢的大老爺是不屑于觸踫他們的。
李世民開口道︰「你們先起來吧!」
「先同我說一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至于這孩子……」
一听李世民提起了孩子,一眾難民緊張非常,生怕李世民下一刻就變臉怒斥。
好在,李世民的確沒有怪罪于這些人的意思。
「這孩子護母心切,剛才的行為,我也就不計較了。」
眾人大松一口氣。
那母親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還是秦凡開口,向眾人解釋道︰
「這位乃是商人出身,時常施舍百姓,心地善良得緊,你們不必怕他!」
那些個難民這才小心翼翼地從地上起來。
而後,人群之中走出一名老者。
他對著李世民一鞠,開口道︰
「這位老爺,小人乃是隴內丹河村村長喬伯,這些是我們村子的村民。」
既然對方自稱商人,那麼叫「大人」就不合適了。
于是那喬伯便改口作老爺。
李世民開口道︰「喬伯,看你們這樣子,怕是離村許久了吧!」
那村子喬伯聞言,也是苦笑道︰「是啊,我們已經在各處流浪半年之久了。」
聞言,秦凡吃了一驚。
要知道,這個時代,百姓們都是定居于自己的故鄉的。
就算在外行走,也大多三三兩兩,為了生計或者求取功名之類的原因。
但他的根,還在故鄉。
若有機會,還是會寄望于回去的。
所以這樣子舉村在外半年之久的,著實不多見!
看那些個村民還是有些緊張與拘束,秦凡開口道︰
「喬伯,我看你們出來這麼就,應該不是為了趕集吧!」
所謂趕集,便是在特定的地點和日期,附近的百姓都會聚集在這里,進行交易和買賣。
畢竟不是每個地方都像長安那般繁華,每天都會有坊市開放,大量的商品進行交易。
所以在一些比較偏遠和落後的地方,都是十天半個月才會在一些個特定的地方開市,隨後周邊的百姓就會帶著自己所生產的東西前往交易。
或是將自己打獵得來的兔肉賣掉。
或是從農戶手中收購幾斤黍米。
秦凡的這句話,倒是拉近了雙方之間的距離。
那村長喬伯苦笑著開口道︰
「自然不是為了趕集。」
「哪有人為了趕集始終不回村子,在這里流浪半年之久的?」
事實上,在大唐,尋常百姓想要去到較遠的地方,都是需要官府簽署的牒子的!
那牒子,又被叫做通關文牒。
在《西游記》中,玄奘途徑各國,求取的便是這通關文牒。
這也是他到過這些地方的證據與證明。
所以,這些村子的百姓即便是想要去遠些的地方,也是不行的。
畢竟沒有通關文牒,就是關卡都過不去。
只能在這一片區域里流浪。
李世民面上的醉意也是退去,整張臉顯得嚴肅了不少。
一村百姓在這里流浪半年之久,當地的官員是干什麼吃飯的?
難道又是如同那太倉縣一般,官員玩忽職守,一切只為中飽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