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二和長孫無忌大眼瞪小眼，芊芊頓時笑道︰
「芊芊也看不懂這些圖紙，但是那霍家坳的娘子確實用公子搭建的機械制出了一塊絕美的布匹。」
秦凡也是在這時開口道︰「雖然我認為那布匹應當能夠達到貢品的品質，但卻沒有門路，你們若是認識什麼宮里的大人物，還請提上一嘴。」
李二自然是連嘴答應。
隨後，秦凡又解釋了一番其他村子的類似困境。
只是珍妮紡紗機類似的圖紙，他手頭也十分有限，而且有些村子的產物，根本就沒辦法通過加工達到御貢的品質。
總而言之，這段時間秦凡確實是忙于為萬年縣治下的那些村子謀出路。
李世民听了那些窘境，也是感慨連連。
也幸虧是在萬年縣試行，要是換一個地方，根本就沒辦法像秦凡那樣做得如此完美。
想來當地的官員，熬不了多久便會上書為民請命，希望他撤回改制的皇命。
這世家豪族，當真該死！
竟為了此事不給百姓留一點活路！
李世民心中憤憤，卻見到一旁的三人正吃著烤串，想起他們也是那世家弟子。
于是，便故意開口道︰「如今一個縣，你還治得過來，如若將來陛下將改制推廣到整個大唐，你這些徒弟的家族，豈不對你恨之入骨？」
趙修竹手中的雞翅頓時就不香了。
而崔曜也放下了手里的烤土豆片。
「師父，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肯定會盡全力阻止崔家的！」
聞言，秦凡笑道︰
「得了吧，你們三個不是庶出就是私生子，哪有權力左右你們家族的決定。」
「李兄你也不必提防他們了，他們三都屬于那種被放養的存在，雖說出身豪門，但與家族卻沒有多大的瓜葛。」
「而且他們三人心地不壞，天賦不低，只要肯努力，未來還是能夠為大唐作出一些貢獻的。」
說著，秦凡懷著惡趣味，拿出了當初趙修竹所作的第一篇策論。
便是那篇勸阻陛下收兵，停止攻打高句麗的文章。
李二接過紙張，心底稍稍安定的同時，也懷有一些期待。
能夠讓秦凡都夸的天賦，想必見解定然獨到。
攤開一看︰《論高句麗之戰局與對措》
李二滿意地點了點頭。
對于此子對高句麗之戰的看法，他很是期待。
可剛看到第一句，他頓時大跌眼鏡。
「退兵？」
李二滿臉難以置信地看了看秦凡，又看了看策論的作者趙修竹。
秦凡點了點頭，而趙修竹則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繼續看了下去。
可這不看還好，越看，越是臉色發黑。
「屠族滅種有傷天和」、「外地作戰靡費錢財」、「民力疲敝應立刻收兵」……
一個個觀點，讓李世民越看越生氣。
最後一把將策論排在桌上︰「這什麼狗屁東西！」
要是在朝堂上听到這樣的言論，李二非得給他罵個狗血淋頭不可。
「我說你們，就不能冷靜一點嗎？」鄭遠欲哭無淚。
秦凡聞言看去，對方眯著眼楮，一臉痛苦。
「辣椒粉又灑進去了？」
「不。」
「那你眯著眼做什麼？」
「這次是胡椒粉。」
秦凡無言，只能拍了拍這個倒霉徒弟的肩膀，同時遞上一碗水。
而另外
一頭，李二呼哧呼哧喘了好久，才冷靜下來︰
「這便是你說的頗有天賦？」
秦凡聳了聳肩︰「光有天賦，見識還不夠，就算此次僥幸入圍，也得向歷練幾年才能為官一方。」
聞言，李世民面色稍霽。
「另一張呢，拿來我看看。」
他指的，便是倒霉蛋鄭遠的那篇策論。
秦凡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道︰「要不然咱吃了驢肉火燒再看吧！不然我怕你一會兒吃不下飯。」
聞言，李世民心里也有了點數，怕是和前面那小子一樣，雖有天賦，但所寫文章卻是如同廢紙。
「那就先吃飯吧！」
芊芊端來驢肉，將烙好的火燒取來。
隨後將火燒打開，在里面塞滿了驢肉，而後又灌注了濃濃的湯汁，遞給了秦凡。
頓時，驢肉的鮮香伴隨著火燒的麥香，撲面而來。
秦凡大口嚼下，湯汁伴隨著驢肉入口，絲滑鮮女敕，令人贊不絕口。
長孫無忌見狀，不由吞了吞口水。
「小姑娘，給老夫也來上一個！」
芊芊撇撇嘴︰「白吃白喝也就算了，連手都懶得動了！」
雖然嘴上抱怨著，但芊芊還是麻利地做好一個個驢肉火燒遞給幾人。
長孫無忌接過火燒，頓時喜笑顏開，滿滿一口咬下，湯汁順著胡茬滴落，他也不在意。
嘴里大嚼著驢肉火燒，李世民也完全無暇去思考那篇策論的事情了。
秦凡那小子還是看錯了朕的肚量！就算那鄭遠寫得再爛，也絕無可能影響到朕的胃口。
「混賬東西，混賬東西！一個比一個離譜！這是腦子里全是稻草嗎？」
李世民罵罵咧咧地走了。
他真的服了，原以為那鄭遠就算再離譜也不能比趙修竹還要次吧！
可沒想到，打開文章，一股濃濃的腐朽之氣傳來。
這都是什麼年代的觀念，什麼年代的論調！
你小子自己的觀點呢？全篇只字沒有！
李世民感覺比一月未曾換洗臭襪子還要惡心。
「徒兒謝過師父不殺之恩！」
原先還不覺怎麼，甚至有些不服氣的趙修竹和鄭遠兩人，此時此刻已經是一副感激流涕的表情了。
有了李二讀文章之後的反應作為對照，兩人頓時感覺秦凡當初那頓臭罵是如此地親切。
不，那根本就不是臭罵，那是師父對我們的諄諄教誨！
可我們卻不識好歹，居然還妄圖辯駁！
陷入自責的兩人沒有注意到秦凡的表情。
其實，他手里還有兩人最近兩天寫的策論。
雖然比不上那些歷史上有名的狀元郎寫出來的那般才華橫溢，但進步已經很明顯地。
至少李二看了，不會是這樣一副表情。
那秦凡為何不拿最新寫的策論給李二看呢？
秦凡自然不會承認他是想讓李二也體會體會自己當時看那兩篇策論時恨不得扣掉自己眼珠子的那種心情。
他只是想用兩人前後的巨大進步來展現其卓絕的天賦罷了！
然而李二還是沒有堅持住，沒能看到進步後的兩人寫的文章，就憤憤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