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回頭，便見趙辰從後面騎著馬向自己這邊走過來。
「郡公大人！」蘇定方與趙辰拱手行禮。
「郡公大人？」方才還在叫囂的吐蕃百姓猛地一陣色變。
松州附近只有一位郡公大人，那便是那個坑著他們吐蕃要死不活的趙辰。
「你是趙辰？」有吐蕃百姓小心翼翼的望著趙辰。
他們知道趙辰年紀不大，可也沒想到會如此的年輕。
便是這樣一個毛頭小子，便逼得他們吐蕃成了如今這個模樣。
甚至可以說現在是仰這大唐的鼻息過日子。
「蘇定方，殺了他！」趙辰與蘇定方揮手，淡淡說道。
「趙辰，你敢殺我，我幫你們大唐修路，你敢殺我？」先前叫囂的吐蕃百姓面露驚色。
他可沒想到趙辰竟然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而且上來就讓蘇定方殺了自己。
他們之前鬧事，修路的時候偷懶，蘇定方做著惡人，還是趙辰讓蘇定方不要去處置他們。
那個時候，他們就覺著，趙辰是不想對他們動手的。
可是現在……
「趙辰，你要是讓人殺了他，這路我們就不修了！」
「對，我們就不修了。」
「沒有我們，看看你們怎麼把路修到邏些城去！」
「你們殺了我們的同胞在先，不給個交代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想殺我們的人，你可想過後果！」
「你今日殺了他，明日我們便一齊罷工。」
吐蕃百姓之中有人攛掇著眾人的情緒。
幾句話，就讓上千吐蕃百姓群情激奮。
「郡公大人！」蘇定方有些猶豫。
他就是擔心出現這樣的情況，所以之前才一直忍讓著。
現在事情有點向不可控轉變了，再逼迫的話……
「趙辰，眾怒難犯，不若先將他們羈押了，之後再想辦法處置！」牛進達目光掃過眼前一眾被押下的吐蕃百姓，與趙辰勸道。
從踏入這里的一刻，他便感到一股危機。
但是在一眾吐蕃百姓之中觀察了許久，也不曾見到有人有問題。
牛進達覺著，還是不要在這里逗留太久，免得遇到什麼危險的情況。
「蘇定方？」趙辰聲音突然變得冷厲。
蘇定方渾身一震，當即抽出腰間佩劍，一劍洞穿面前方才還在叫囂的吐蕃百姓。
「嘶——」
蘇定方的突然一劍，讓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叫囂的吐蕃百姓連叫聲都沒有發出來，人就倒在了地上，鮮血順著傷口緩緩流向地面。
「你們……你們……」
有吐蕃百姓指著趙辰，又指向蘇定方，滿眼都是驚懼之色。
他們怎麼會想到，趙辰真的讓蘇定方對他們的人下手。
而且蘇定方有真的一劍將人殺死。
「方才是誰用榔頭殺死了我大唐將士，自己出來！」趙辰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
冷靜的姿態，讓牛進達都感到不可思議。
趙辰第一次跟著他上戰場的時候，看到那血腥的場面，就差沒有直接蹲在地上嘔吐了。
可是此刻……
沒有人說話，一眾吐蕃百姓分明被趙辰的狠厲給驚到了。
誰知道自己要是說錯了什麼話，會不會給趙辰讓人殺死。
「既然沒有人說話，那也行。」趙辰點頭，與蘇定方揮揮手，道︰「全都殺了。」
「趙辰，不可下這樣的命令！」牛進達面色當即就變了。
趙辰殺了一個人那算是立威，可要是把這幾千吐蕃百姓全都殺了，那必定會引得朝堂震動。
到時候，抨擊趙辰的奏疏足以把趙辰淹沒。
殺死幾千手無寸鐵的吐蕃百姓，這個罵名趙辰就要背負一輩子。
若是日後與吐蕃的關系有了改善，為了平息吐蕃的怒火，趙辰必定會被拉出來做替死鬼。
這絕對是百害而無一利的舉動。
「他怎麼敢下這樣的命令？」
「這個趙辰是個瘋子嗎，他要把我們全都殺死？」
「我可什麼都沒有干，也不知道是誰殺死了那名士卒。」
「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為什麼要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
吐蕃百姓這個時候是真的慌了。
人們小聲議論著，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帶著濃濃的驚色。
在他們看來，趙辰就是個瘋子，既然敢隨意殺死一個人，那殺死他們，豈不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便是隱藏在吐蕃百姓之中的吐蕃刺客，此刻心里也是忐忑不已。
他們也沒有想到，年紀輕輕的趙辰，心思竟然如此狠毒。
只是隨便問了一句，沒有得到回答而已，就直接要把他們全都殺了？
這不是這樣演的啊！
「大唐將士奉命在次監督修路，本就是任勞任怨，如今卻被這些人殺害。」
「牛帥，你看看的腦袋，凹進去這麼一塊，這陣亡書你準備如何寫給他的父母妻兒？」
「說你沒有尋到凶手，或者說明知道凶手就在眼前，卻是放他一馬？」
「牛帥，你想怎麼寫？」趙辰回頭，面無表情的望著牛進達。
牛進達面色微滯，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趙辰的話。
犧牲的大唐將士，都是要給他們家人去陣亡書的。
上面會寫上他何時何地因為何事而陣亡。
今日之事，他牛進達如何去寫？
正如趙辰說的那般，明知道凶手就在眼前，就這樣放過他們？
今日他們若是散去，凶手就真的找不到了。
可若是真的任由趙辰把這些人全都殺了，那趙辰自己……
「我始終堅信著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已經給過他們機會了。」
「我給了他們機會，可是代價和後果卻是讓我大唐的將士們去承受。」
「這是我犯下的錯誤。」
「今日，若是沒有人指認出凶手來，你們全都會死！」趙辰的聲音繼續傳入眾人的耳中。
周圍的大唐將士面露激動之色，雙目炯炯的望著趙辰。
作為百戰之士，他們听過太多的豪言壯語，卻是很少有人去關心他們心底的想法。
歸根結底，是因為在上層人的眼里，他們只是一些可有可無的替死鬼。
死了便是死了，一封陣亡書，一些撫恤金，便可以忽視他們白骨曝露于野的事實。
便是只有趙辰一人，敢當著一萬多人的面，說要殺死這些吐蕃百姓。
「請郡公大人為我等做主。」
「將士們為社稷死不要緊，卻也想死的明明白白。」
「凶手就在眼前，若是放過他們，我們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