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所有人都知道，前線的事情，根本怨不得你。」
「那侯君集叛逃，加上他又對我軍將領無比了解。」
「所以才一直壓制著我軍。」
「換做是其他的人，不一定有父親做的好。」
英國公府上，徐震與自己的父親勸著。
徐世績躺在床榻上，雙目依舊是無神的模樣。
徐震有些著急。
他父親這個樣子，一句話不說，已經一天一夜了。
徐震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在想什麼。
而且他也不敢去休息。
生怕自己離開，自己的父親就出了什麼事情！
「父親，你再想想，就算是皇帝自己，他不一樣在淵蓋蘇文面前，屢戰屢敗？」
「就是他自己的性命……」
「住口！」徐世績突然暴喝一聲。
徐震被嚇了一跳，待他看向自己父親的時候，徐世績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作為臣子，沒有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死罪。」徐世績的聲音緩緩響起。
徐震听到心里，愈發的憤怒。
他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為何會如此的固執。
他徐世績掛念著皇帝，但皇帝對他可是毫不留情。
在太極殿上，當著百官的面，當著高句麗使臣的面，那般數落他徐世績。
戰爭的殘酷往往很難擊潰一名百戰的老將，但來自自己人的指責，卻是可以輕易做到。
徐世績，就是如此。
如今的徐世績，已經將前線連續戰敗的責任，全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甚至包括秦瓊的戰死。
徐震見自己父親如此，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他一勸。
只能坐在旁邊，心里暗自嘆息。
「父親，今日漢王殿下會過來探望你。」徐震與徐世績說了一句。
徐世績目光閃了閃。
對于趙辰，徐世績是從心里佩服的。
若非是趙辰，他們說不定早就死在了淵蓋蘇文大軍的刀劍下。
可趙辰終究只是臣，也左右不了皇帝的想法。
「公子，皇後娘娘、漢王殿下、孫神醫都過來了。」門外，突然傳來管家的聲音。
徐震面上難得的露出喜色。
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忙不迭的打開房門。
見幾人正站在外面。
「拜見皇後娘娘，漢王殿下。」
「見過孫神醫。」徐震與三人行禮。
孫思邈還帶了一個學生，背著藥簍，與徐震行禮。
「英國公如何了？」長孫皇後開口問道。
「還是那樣。」徐震搖頭。
「姨母，我們進去看看。」趙辰與長孫皇後說著。
都來到人門口了，怎麼也得進去看上一眼才是。
「幾位快請進。」
「管家，送茶來。」徐震趕緊邀請幾人進來，又命管家送茶過來。
幾人進到房間，便看到徐世績躺在床榻上，兩只眼楮無神的盯著上方的帷帳。
「父親，皇後娘娘、漢王、還有孫神醫，都來了。」徐震走到床榻邊上，小聲與徐世績說道。
徐世績的眼珠子動了動。
看了眼幾人，目光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孫思邈愣了愣，這種樣子，他只在將死之人身上見到過。
「趙神醫，比較麻煩。」
「英國公生機都要斷了。」孫思邈小聲與趙辰說道。
趙辰點頭，與徐震說道︰「徐公子，這里有藥，你親自去煎好。」
「姨母，你跟著走了這麼久，想必也累了，先在院子里坐著歇息一下。」
孫思邈的童子將藥遞給徐震。
徐震知道趙辰是想支開自己，接過藥，說道︰「我這就過去。」
長孫皇後點點頭，也是退出房間。
房間里，只剩下趙辰、孫思邈以及他的童子三人。
再加上一個幾乎沒有生氣的徐世績。
「徐軍師，昨日高句麗使臣鐵慶文離開長安，回高句麗復命去了。」
「若是沒有意外，半年之後，沙城便是我們大唐的。」
「淵蓋蘇文突然議和的事情，我也打探到一點消息。」
「高句麗內部出現了問題，有一批人想要淵蓋蘇文下台，這段時間，淵蓋蘇文需要解決他們內部的事情。」
「所以才有了議和一事。」
「按照我的估計，大概最多一年時間，淵蓋蘇文便會徹底掌控高句麗。」
「屆時，沙城必定會重新回到淵蓋蘇文的手中。」
「大唐邊境城池距離沙城四百里，到時候負責防守沙城的大唐將士，怕是一個都回不來。」
趙辰緩緩說著，仿若只是在說一件再為尋常不過的事情。
徐世績目光閃爍了兩下。
隨即又黯淡下去。
他想到如今自己都這副模樣，哪里還能顧及到邊境的大唐將士？
趙辰皺眉，他顯然也沒想到徐世績如今已是心死如灰的狀態。
孫思邈也是皺眉。
趙辰方才的話，顯然那是刺激到了徐世績。
但很快徐世績又恢復了平靜。
「沙城若是收歸我大唐疆域，如今在前線的我大唐軍隊，必定會奉命前往鎮守。」
「秦懷玉那家伙如今就在前線，我現在是特別擔心他的情況。」
「你說，若是秦懷玉也死了，日後秦叔叔一家，是不是連個後人都沒有了？」趙辰的聲音再次響起。
徐世績閉上眼楮，腦袋瞥向床榻的里面。
「這……」孫思邈有些不明白。
他甚至在想，徐世績是不是真的徹底沒救了。
「徐軍師好好休息吧。」趙辰卻是開口，讓徐世績好好休息。
而後與孫思邈使了一個眼色。
孫思邈疑惑的跟著走出來，房門關上，長孫皇後立刻走過來。
「怎麼樣了？」長孫皇後開口問道。
孫思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在他看來，趙辰所謂的治療，一點用都沒有。
「效果不錯，已經想到辦法了。」趙辰點頭，笑著說道。
「趙神醫有辦法了？」
「方才英國公明明都沒有什麼動靜！」孫思邈有些疑惑的看著趙辰。
趙辰跟徐世績都說了那麼多，結果徐世績卻是把腦袋偏向一旁。
分明是不願意听趙辰說。
這怎麼又會是有辦法呢？
長孫皇後也是看著趙辰，等待著趙辰的解釋。
「徐軍師對前線將士的情況，還是關心的。」
「畢竟他跟前線將士生生死死那麼久。」
「徐軍師不想看到他們白白死在沙城。」
「這也是為何我說到沙城的時候，徐軍師眼楮里有反應。」趙辰與兩人解釋著。
孫思邈點頭。
那時徐世績確實有一些動靜，但隨後不又沒了嗎？
再者，趙辰也沒法改變兩國議和的事實。
徐世績，還能有什麼辦法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