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充目光嗜血，緊緊地盯著自己實現中的那個少年，臉上露出一個凶殘的笑容。
倒是沒有想到會被一個準化天境的小子給咬了一口。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你死定了。」
他恨聲開口。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卻明顯感覺到了自己袖子中的騷動。
「怎麼了，小美？」
他心頭一顫，作為自己的兩只本命靈蟲，小美的異動絕對不會簡單，記得上一次，還是在很久之前。
「你說什麼？讓我……快走？」
他微微一愣。
然後，就在下一秒，他剛剛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陣白光就這樣在這幽暗的湖底迸發閃亮，向上涌動，然後……
將他徹底吞噬。
場面的變化之快，甚至都沒讓他來得及慘叫。
同一時間，這平靜許久的沁寒湖湖底久違地躁動了起來。
不遠處，靈溪收回手中的靈印，看著被白光圍住的黑洞，目光平靜，但是那緊緊握住的素手卻是說明了她現在內心的不平靜。
「你居然能控制這里的靈陣？？」
旁邊的冰雪然滿臉的驚訝，不，或者說是震驚，在場所有人當中，沒有人能夠比她更了解這些靈陣的玄妙。
而靈溪只是一個人品級別的靈陣大師，居然能夠做到這樣的程度。
太不可思議了。
簡直就是顛覆了她對靈陣師的認知。
靈溪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前面耀眼的白光沉默不發一言。
剛才「妍夢」開口了，他說。
「姐，幫我個忙。」
「你說。」
「啟動周邊的靈陣……」
「好。」
她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問你要怎麼做，只要是他拜托的事情，她都不會拒絕。
只是……
她握緊自己的手，貝齒親親咬著自己的下嘴唇。
「我該怎麼進去找你呢？」
這閃起的白光，不光解決了抓走應白夜的人，同時也把她進入寒潭當中的路給徹底堵住。
也就是說，應白夜，真正只能靠自己了……
好不甘心，但是，這又是他的請求。
「先上去吧。」
察覺到靈溪的情緒，冰雪然嘆了一口氣，她明白這種感受，最有可能實現的機會被這樣破滅，這種刻意的感覺，都讓冰雪然不由得懷疑，也許這才是寒潭當中那個小家伙的目的。
該說，不愧是他的兒子嗎？
一樣的獨斷專行。
靈溪深深地看了一眼被白光遮掩的後方，雖然她什麼都看不到，但她知道，那個人就在那里。
「別想跑。」
她輕聲呢喃，目光堅定。
這下子，就只有那麼一條路可以走了。
三人的身影朝著湖面之上浮動，消失在了這片靈陣群前。
她們現在能夠做的，就是用盡全力，嘗試打開最外面那層封鎖的寒潭入口。
只不過，多少有些不現實就是了。
……
寒潭當中，應白夜臉色蒼白，看著那絲毫沒有要停下意思的白光，眼中灼灼燃燒的火焰逐漸熄滅。
還沒有結束，他要離開這處秘境才行。
只不過，現在的話，可能……
無數鎖鏈從旋渦中鑽出，毫不猶豫地就纏繞在了他的全身上下。
應白夜咬緊牙關。
但是……
「啊——」
淒厲的慘叫聲瞬間響起，應白夜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叫了出來。
劇烈的疼痛充斥在他的全身上下。
就彷佛是在抽取他的骨髓一樣，那一錘所殘留下來的力量被鎖鏈毫不留情的吸取，他握緊雙拳，身體劇烈顫抖。
劇痛，無比的劇痛。
比任何時候都要痛。
所幸，這樣的疼痛只是在一瞬之間。
鎖鏈瞬間消散，化為星星點點消失在了空氣當中。
應白夜靠在牆上，努力保持著自己的清醒。
和在靈溪小院的那一次不一樣了，他並沒有就這樣暈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靈溪沒有在身邊的緣故，他不敢，也不能。
「先離開這里。」
應白夜咬著牙，拖著自己虛弱的身體，朝著那個神秘的入口處走了過去。
後方的路已經堵死，現在的話，貌似就只能夠繼續前行了。
說實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有些點背的緣故，從離開北蒼靈院開始，他不是受重傷，就是在受重傷的路上。
雖然這一次沒有太大的傷勢，但是這滿身的虛弱，他悲催的發現，自己居然有了習慣的感覺。
真實沒有安全感啊。
這樣想著，他走入到了那個漆黑的旋渦當中，身影逐漸被黑暗所掩埋，背影被一點一點的吞噬，就這樣徹底消失。
外面的天空當中，靈溪和冰雪然懸空而立，身旁站著妍夢隨時待命，現在冰雪然也知道了靈溪帶著這個小狐狸的原因。
這就是一個傳話的工具，有她在，一定時間內，應白夜能夠與外面的她們對話。
「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
靈溪開口問道。
這是她從離開北蒼靈院之後，第一次朝著冰雪然問問題。
應白夜說過，想要解決一件事情，首先要找到了，就是問題的根源所在，這才能夠對癥下藥，信息差的差別永遠都是失敗的重要因素之一。
寒潭的入口封鎖的太嚴密了，哪怕是她和冰雪然這兩個至尊實力的人聯手，都無法打開一絲一點的縫隙。
另闢蹊徑，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
听到她這個問題，冰雪然沉默地抿抿嘴，靈溪也沒有去催。
大概過了十幾秒的時間，她無奈的搖了搖頭。
「真是的，反正也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好像也只能告訴你了。」
冰雪然苦笑地說道。
本來這件事情她是打算爛到肚子里的。
「我也是到了北蒼靈院，才發現北蒼大陸上有這樣一個秘境，如果不是實力不夠，我真想將它毀掉。」
「這里是衍天教的遺跡，雖然我不知道這是何人所化，但是，我知道，里面可能會有什麼東西。」
在那個勢力當中，能夠留下傳承的東西，似乎也就只有那個了吧。
「衍天教。」
靈溪听著這個名字，想起了自己研究過但那張陣圖，那個時候，她看到的字，也是衍天教。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晉充為什麼會知道這里？」
冰雪然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到了北蒼靈院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客卿長老了。」
也就是因為跟著他，所以，冰雪然才發現了這個秘境的秘密。
或者說，這是晉充主動讓她發現的秘密。
他想要和自己這位老戰友聯手，但是他高估了里面那東西對她的誘惑力，也低估了她一貫的堅持。
雖然很想通知族里派人來這里一趟，但是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安身立命之所，又不想被他們發現，晉充也是看中了她這一點，所以毫不避諱地告知了她這處秘境的所在。
只不過，見到晉充拿外面的禁制沒有辦法，所以她才放下了心來，沒有去管這里的事情。
也沒有朝著族里匯報的想法。
就保持這樣的狀態，過了這麼幾年。
誰知道，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又有誰知道，修煉了那個靈訣的家伙，居然會是應白夜這個人。
這可是他的兒子。
他的兒子修煉算訣，簡直就是一個荒誕的笑話。
看著被凍結的旋渦……
她們也只能看著了。
……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應白夜從來沒有想到，在這黑洞當中，居然真的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沒有。
沒有光，沒有人，沒有一點點的聲音，就只有他一個人在。
他的腳步聲清晰可聞，他的目光一片黑暗。
直到……
「應白夜。」
清脆而又熟悉的聲音響起，應白夜回過頭，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俏臉。
「真是的，又不听我說話。」
應白夜的目光有些恍忽，被這聲音一下子驚醒。
周圍的一切風景變得熟悉了起來。
這里是……
「我都說了，明天我一定能夠成功，你就看好了吧。」
應白夜環顧四周。
真的是……
「一模一樣啊。」
就連那些微小的細節，也是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不同。
就比如自己面前，這個繡了一半的衣服。
他看著面前這個本來已經死在他手上的女孩，目光有些恍然。
「幻陣。」
「什麼幻陣？」
元初念，不，應該是叫做白驚柳的女孩問道。
「沒什麼。」
應白夜從自己坐著的地方站了起來，超前走了兩步，這樣的感覺，就真的像是踩在宋家村的土地之上。
「居然是來這一套的嗎？」
「從剛才開始就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白驚柳都囔地說道。
「我告訴你，別想賴賬，我一定能贏。」
听著這樣的話語，他沒有和之前一樣的笑出來。
他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真是的。」
「真是什麼？難道你……」
白驚柳剛剛開口，就停了下來，她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的目光。
她艱難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心口，那里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滲出了鮮紅的血，被一根冰稜貫穿。
她抬起頭，看著面前應白夜，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我真的不想殺你第二次。」
應白夜表情平靜，「我說過的，你的命，我背了，那就不要死去活來。」
白驚柳張張嘴，臉上露出了悲憤的表情，就好像是被人背叛了那樣。
應白夜看著她的表情變化，沒有任何的反應。
而就在這個時候，白驚柳臉上的悲憤戛然而止，就彷佛停下的木偶，變得呆滯，一動不動。
三秒之後，她又一次抬起了頭，那好看的嘴唇大大的勾起，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應白夜眉頭微皺，然後，她的臉就發生了變化。
「應小弟。」
這時阿嫂的笑。
「應哥哥。」
這是二毛的親昵。
「應……哥哥。」
這是小花的害羞。
「應小弟啊。」
這是阿壯哥豪爽的笑聲。
一張張臉龐在他的面前飛快的閃過，就如同記憶中的那般鮮活，彷佛從來沒有逝去一般。
「停下吧。」
應白夜眼中沒有任何的懷念，沒有任何的思戀，就只是那麼平靜，那麼的……漠然。
說他冷漠也好，說他無情也罷。
他很清楚的知道，逝去的就是逝去的。
是已經消失的，是再也見不到的。
「我說過，這是我背著的命，就不要再拿出來賣弄了。」
應白夜冷聲說道，超前一步，面前的身影瞬間消散，無影無蹤。
而就在下一秒，本來風景秀麗的小院瞬間消失，一個血紅色的廢墟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尸山血海，就彷佛那一天一樣。
「你殺了他們。」
在那尸山之上，一個人戰立著，俯視著下方的應白夜，語氣滑稽。
還是白驚柳。
「你殺了他們。」
就彷佛只會重復這一句話一樣，她再次說道。
「你殺了他們。」
語氣中是濃濃的嘲諷。
應白夜有些煩了，為什麼總是要搞這樣的東西，這些刻在他記憶中的事情，似乎不需要你來讓我想起。
「滾。」
他冷冷說道。
可就在他話音剛剛落下的那一刻，那尸山居然蠕動了起來。
白驚柳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表情，應白夜眼楮微眯，然後就看到了一具具尸體重新站起。
「你殺了我們？」
幽幽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響起，在應白夜的心頭炸開。
「就是你殺了我們？」
「明明我們幫了你。」
「我們對你那麼好。」
「你殺了我們？？」
幽幽的聲音很嘈雜，就彷佛有三百多人在同時說話。
看著那朝著自己走來的尸體，應白夜垂下了眼眸，他很傷心，真的很傷心。
原來自己真的是個冷血的家伙，他也本來以為，自己會被觸動到的。
但是……
「抱歉。」
他呢喃開口，抬起了頭。
空氣當中，寒氣涌動，他現在動用不了靈力，也只能使用寒氣了。
「你還想再殺我們一次嗎！！！」
刺耳的聲音再度響起來，這個聲音讓他覺得莫名有些像是祭血棺的聲音。
不夠，嘛，算了。
「安息。」
寒氣涌動，面前的尸體瞬間被凍結，消散在了空氣當中，就和之前的那樣，他們又在他的手中死了一次。
然後，這片空間，就又一次轉換了場景。
沒完沒了的游戲，讓人煩躁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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