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和應白夜今晚的對話有些太過于震撼，也可能是擔心那些已經收到消息的凶人們正在滿大陸尋找應白夜的行蹤。
總之，並沒有等到第二天，沉蒼生就連夜帶著蘇萱的小隊離開了小院，踏上了回歸北蒼靈院的歸途。
應白夜站在小院門前，目視著這一行人走遠，等到背影徹底消失在他視線中後，他手中出現一塊紫色的玉牌。
應白夜把這玉牌輕輕往上一拋，玉牌便懸浮在了半空中，最後瓖嵌在了門框之上。
周圍的畫面似乎扭曲了一下，應白夜轉身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這片區域徹底安靜了下來，仿佛什麼都沒有變，但又好像，有什麼地方和之前有了不同。
……
入夜，應白夜盤腿坐在坐墊上，面前的小桌上點著一根火燭，把房間照的很亮。
應白夜握著筆，目光認真地在紙張上書寫著什麼。
在他身後，靈溪輕輕靠在他的背上，手里展著一卷竹簡，在閱讀著上面的內容。
房間里面很安靜，唯一的聲響就是應白夜寫字時那「沙沙」的聲音。
應白夜目光認真，手中速度不停，一直在寫字，記載著自己現在的思緒。
今天晚上目睹牧塵修煉大浮屠訣陰卷真的帶給他很大的收獲，之前在這方面有些不懂的地方結合牧塵體內的情況現在終于有了一絲明了的跡象。
之前就說過，修煉這些有著上古傳承勢力的功法靈訣，會產生一些有別于普通功法靈訣的東西。
這東西就是為什麼這些古老氏族靈力質量能夠遠勝于普通勢力的原因。
應白夜曾經仔細研究過自己修煉的冰靈訣，但是因為桉例太過于單一，收獲並不是很大，他也曾試著看看有沒有其他途徑能夠獲得同等級的功法靈訣，但很顯然，這種想法實在是有些太過于天真。
對于這些古老氏族來說，功法靈訣屬于他們的核心機密，堅決不會向著外界透露。
在他手邊，能夠和冰靈訣等階有一拼的功法靈訣，衍天經算是一個，但很可惜，這部靈訣並不能產生靈力，它屬于功法靈訣中十分特殊的那類。
甚至于，如果不是它自成體系的話，都不知道該不該把它算到功法靈訣當中。
眾所周知，功法靈訣一個人同時只能修煉一部，這是基于靈力運行路線和產生的靈力屬性所形成的必然。
而衍天經卻能夠和冰靈訣同時修煉，這就是它特殊之處的所在，當然，也是因為它不涉及到靈力方面，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特殊性。
可也正是因為不涉及到靈力方面，所以應白夜研究這個問題的時候，它才會不被算作在研究對象當中。
除了衍天經，再一個能夠和冰靈訣相媲美的功法靈訣就是靈溪手中的玉靈古訣。
但是，怎麼說呢？
這部功法靈訣在等階上確實是和冰靈訣同等，可不知道為什麼，應白夜在靈溪氣海中涌動的靈力里並沒有感覺到那種特殊的東西。
這種感覺，就仿佛是缺少了什麼一樣。
並不是玉靈古訣缺少了什麼，而是靈溪可能缺少了什麼條件。
不過，靈溪主修的畢竟還是靈陣，她在靈力修行的天賦並不突出，玉靈古訣畢竟是大千世界最高階的功法靈訣之一，修煉靈力的速度比尋常功法靈訣要快了不少，在嚴格確認這部功法靈訣對靈溪沒有負面影響之後，也就沒有更換功法靈訣的必要了。
不過就是因為沒有發現，玉靈古訣也就做為一個不同的桉例被應白夜塵封了起來。
他當時就有一種預感，也許靈溪缺少的那個條件，才是他想要知道的真相，也是這一切研究最終的目標。
大浮屠訣陰卷在靜姨留給他們的芥子鐲中這件事應白夜是知道的，但是很可惜，陰卷終究只是一半而已，並不能滿足應白夜的要求。
而且這部靈訣，其實最核心的地方全都集中在陽卷當中。
本來這項研究擱淺也有一段時間了。
沒想到他在北蒼靈院遇到了牧塵，而很巧合的是，牧塵修煉的正是靜姨離開他們父子前留下的大浮屠訣陽卷。
這就給了應白夜新的機會。
今天在觀測牧塵修煉陰卷時，那黑白兩色的靈力帶給他的感覺其實和修煉普通功法靈訣產生出來的靈力並沒有什麼不同，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質量的問題。
畢竟是大浮屠訣，即便只是一半，能夠生出的靈力，質量也會遠超于普通的功法靈訣。
可這和他見到過靜姨的靈力不一樣，所以，那個時候，他就猜測，可能真正的大浮屠訣產生出來的靈力是那種黑白兩色交融的那種。
于是，就有了之後牧塵各自融合了一縷靈力的情況。
然後，就有了來自于浮屠古族的窺探出現。
可就是這個窺探的產生，應白夜突然從那一縷黑白色的靈力當中察覺到了一些很關鍵的東西。
那黑白色的靈力雖然虛弱，但確實含有所謂「道」的韻味。
可就在它出現的那一刻，浮屠古族的窺探就很巧合的隨之而來，太巧了，時間不緊不慢，要說兩者當中沒有什麼關聯恐怕應白夜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應白夜心里就有了一個逐漸清晰的推測。
所謂的「道」，只會在浮屠古族的族人中產生。
或者說，由大浮屠訣所產生出來的靈力，其中蘊含著那絲特殊的東西，只會在浮屠古族的族人中產生。
所以，浮屠古族才會由此順著窺探過來。
因為，這也是屬于浮屠古族特有的標志，除了浮屠古族的族人，其他人不可能經由大浮屠訣修煉出這種特殊的靈力。
那麼，一個族群，能夠最直觀區別于外人和族人的東西是什麼呢？
這個答桉毫無疑問。
血脈。
應白夜在寫上這兩個字後，書寫停止了那麼一秒。
緊接著，思如涌泉。
要知道，大浮屠訣的陰卷是能夠被外人所修煉的，而冰靈訣，如果體內天生寒脈，也未嘗不能嘗試一下，玉靈古訣更是被靈溪修煉了七八年之久。
可是，即便他們再修煉，也絕對沒辦法修煉出真正的屬于這些功法靈訣的靈力。
因為條件無法滿足。
因為事實上，這些功法靈訣其實都是為了血脈而服務的。
換句話說，量身定制。
如果沒有能夠契合功法靈訣的血脈，它所產生出來的靈力決計不會是真正的模樣。
這就是應白夜為什麼覺得靈溪的靈力中缺少了什麼東西的原因，太靈古族這個神族應白夜有過了解，他們所選擇繼承人的方法很特殊，不看重血脈，不看重來歷，只看重天賦和才能。
這在一眾上古氏族當中簡直就是一枝獨秀，奇葩中的奇葩。
這樣下去，即便太靈古族能夠長久不衰，可這種屬于太靈古族獨有的標志恐怕就會消失在歷史長河當中了。
不過也沒辦法，畢竟太靈古族早年人丁確實不多，血脈稀薄，選擇這種繼承方式，也算是奇葩中的奇葩了。
可也就是它們這個舉動，讓應白夜肯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對于功法靈訣和血脈的關系，恐怕整個大千世界當中，只有他發現了這樣的特殊之處，或者說，只有他察覺到了這其中真正的核心。
畢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更不會每一個人都能夠擁有衍天經。
沒有這雙眼楮的觀測，很多信息都是沒辦法看到的。
不過，這屬于無傷大雅的事情，畢竟，上古氏族依舊看重血脈傳承，而功法靈訣也依舊是他們需要保守的核心。
這些事情和他沒有關系，他所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經越發的清晰了。
當然，他也並不是沒有緣由才會去研究這種事情，其實，他真正想要去研究，是另外的一個課題。
靈力本質。
這些所有的研究，什麼冰靈訣，衍天經，玉靈古訣，大浮屠訣，其實都是為了去研究靈力的本質。
這是一個他設想了很久的事情。
現在終于有了一個大概的眉目。
應白夜從芥子鐲中取出一個玉瓶，那里面看上去空無一物，實際上卻放置著之前存放在幻靈牌當中那一道來自于浮屠古族的窺探。
應白夜雙目化作銀眸，一條條纏繞在玉瓶之上的絲線在他的眼前瞬間浮現。
運轉衍天經，這些絲線一道道從玉瓶之上抽離，將所有的因果拋開，留在最里面的就是本質。
而當所有的因果線離開玉瓶之後，應白夜看到的是黑白兩色交織在一起的圖桉。
陰陽二氣。
一道柔和，一道霸道。
這和牧塵那縷黑白色靈力的感覺一模一樣，那麼也就可以這麼說，這陰陽二氣，其實就是大浮屠訣靈力的本質。
但沒有浮屠古族的血脈，就沒辦法產生這樣的本質。
所以說，這東西，現在對應白夜而言，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可也算是托它的福，應白夜也算是對靈力本質有了一個清晰的了解。
這就足夠了，足夠方便，他為之後的事情做打算了。
「呼~」
呼出一口氣，應白夜看著手中寫的滿滿當當的紙張目光清明，他大概又看了一遍，然後就把它遞出，放在了火燭之上。
火焰以一個很快的速度就爬上了紙張，飛快地吞噬著紙張的全部，朝著應白夜手指的方向不斷蔓延。
「思路整理完了嗎？」
本來和應白夜背靠背的靈溪翻過身體，雙臂穿過應白夜肩膀，輕輕摟住了他的脖子，看著應白夜手中燃燒著的紙張，有些好奇的問道。
她知道應白夜有個習慣，就是在整理思緒的時候會把所思所想都書寫下來，然後等到思緒全部過完，就會把這張紙毀掉。
現在來看，似乎是結束剛才的思考了。
「嗯。」
應白夜微微點頭，眼中的銀色盡數散去，又一次恢復到了鎏金色的狀態。
靈溪的臉頰和他的側臉輕輕貼在一起，看著已經快要燃燒殆盡的火焰，微微一笑。
「沒有了靈力，你的處理方法都變得粗糙了起來。」
「沒有辦法，我也很無奈啊。」
听著她的笑語，應白夜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他之前收拾這些東西都是用寒氣凍結，然後再把被凍結的紙張化作冰晶消散在空氣當中。
美麗，優雅，精致。
區別現在來看，確實粗糙了不少。
「對了。」應白夜似乎想起了什麼，眉毛朝著桌子的方向挑動了兩下。「那個玉瓶，留著也沒用了，幫我把里面的東西毀了吧。」
他話語剛落，玉瓶瓶底就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靈陣，靈溪沒有松開摟著應白夜脖子的胳膊，手指輕輕搖動，那靈陣中就流露出了一絲讓應白夜有些熟悉的寒氣。
「這個是……」
察覺到這股熟悉的氣息，應白夜囅然一笑。「通天之難留下的？」
「嗯哼。」
靈溪語調輕快地哼了一聲。
玉瓶被瞬間凍結，應白夜伸出手指，在那冰塊上輕輕一觸。
「卡察。」
冰塊上裂開幾道裂縫，下一秒，就碎成了一團冰晶，消散在了空氣當中。
美麗，優雅，精致。
玉瓶中的氣息消失不見，被寒氣徹底地抹除。
就只是這麼一小縷，就有如此的氣勢，恐怕等到牧塵徹底融合黑白兩色靈力的時候，那威勢絕對會是一個很嚇人的程度。
看來還是要等上一段時間了，等到他衍天經再有進步，應該就差不多能夠屏蔽掉這方面的窺探了。
不過，話說回來。
「姐姐，是不是該放開我了。」
應白夜轉過臉，側臉和靈溪的臉頰摩擦，一種滑女敕的觸感自兩人臉頰接觸的位置傳了過來。
應白夜無奈地看著她︰「差不多要到休息的時間了。」
「有點不想放開。」
靈溪輕聲說道，語氣有些撒嬌的味道。
說著，臉頰又輕輕蹭了蹭應白夜的側臉。
應白夜眼楮微眯。
「既然這樣。」
他轉過身，直接摟住了靈溪的腰肢，身體徑直帶著靈溪朝著地上倒了下去。
地上鋪著一層毛茸茸的地毯，很柔軟，也很暖和。
應白夜把靈溪摟在懷中，語氣輕柔︰「今天晚上就這樣休息吧。」
靈溪閉上眼楮，靠在了他的懷里，微微點頭︰「好。」
一種慵懶的氣氛瞬間在房間當中升起。
兩人身體放松，相擁而眠。
……
而就在兩人安然入睡的時候，小院外面，一道道身影顯現。
之後……
就是一道道血花綻放，如同一幅絕美的畫卷。
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但無論如何，都影響不到院中的安靜。
今夜無言，月色正美。
安靜，才更適合如此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