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本質，是‘水’嗎？」
應白夜皺著眉頭看著紙上的內容，右手不自覺地把玩著著手中的筆。
距離他研究洛神訣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和冰靈訣不一樣，他從未修煉過洛神訣，所以體內自然沒有含有著洛神族本質的靈力，所以，對于洛神族靈力本質的研究，他只能依托于血液，神訣，功法靈訣三者去判斷分析。
而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這樣的一個結論。
可是，應白夜看著紙上計算出的結論，總覺得似乎缺少了什麼東西。
洛神族的功法靈訣表現形式就是流淌在洛神族皇城當中的那條洛河，洛河是洛神族的母親河，也是這一族至高無上的信仰。
所以這樣看來的話，「水」這個結論是沒錯的。
他修煉的攻伐神訣洛神百河渺也是這樣的一種表現形式，這就更左證了「水」的正確性，可是，無論如何，應白夜都覺得這其中缺少了一種東西。
一種屬于靈魂的東西。
換句話說，「水」是沒錯的，但這只是一個載體，並不能完整的代表洛神族靈力本質的全部，這個結論當中缺少著靈魂。
而這個靈魂，才是洛神族靈力本質真正強大的根本。
那麼它是什麼呢？
應白夜將那張得出結論的紙張放到一邊，空氣中的靈力文字再次扭動，一個字一個字的拆分，然後又在下一秒組成了一個個新的部分。
應白夜在幾個部分的內容上掃過之後，心神一動，那幾個部分的靈力文字瞬間消散在了空氣當中，這些都是得出剛才那個結論的依據，缺少的部分應該在接下來的內容當中。
洛神族，這個種族是以洛神為名，而說起洛神，就會想到上古時期那個一人一劍殺穿域外戰場的大千世界第一美人。
他見到過洛璃施展洛神訣時候的樣子，那是一條讓人難忘的河流，這條河流應白夜見過，就在洛神族的皇城當中。
那是洛河，一條安靜，又柔美的河流，它就如同整個洛神族的母親，滋養著這一方水土，養育著這一方子民。
是傳承，是信仰。
它，代表著整個洛神族的興衰。
那麼，洛神族的「水」，就應該如同它一般柔和，寧靜嗎？
如同它一般的慈祥。
如同它一般的溫柔。
如同它一般的讓人心神安定。
應白夜思緒飛快轉動，思考著這個可能……
然後，他搖了搖頭。
他覺得不是。
那麼，又應該是什麼呢？
洛神族的「水」，洛神訣的表現形式，洛神百河渺代表的含義。
等等！
應白夜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他好像發現了什麼。
想到這里，他立刻從旁邊抽出一張白紙，放在了面前，握緊筆俯子趴在桌子上書寫內容。
他好像陷入了一個誤區。
一般來說，「水」這種東西，在大眾印象當中都是極為柔和的存在，即便是有著滴水石穿的道理，但那需要的也是大量的時間。
以柔克剛，這是很多人對水系靈力的普遍印象。
但是，洛神訣是這樣嗎？
不是，一點都不是，洛神訣的表現形式簡直就是與之背道而馳。
他見到過洛璃施展洛神訣時候的樣子，鋒利，銳利，勢不可擋，仿佛要將面前的一切盡數斬落。
要知道，洛神族的傳承聖物是一把劍，要知道，洛神當初也是一個殺氣騰騰的女人，要知道，洛神百河渺是這三卷神訣當中唯一的一卷攻伐神訣。
所以，洛神族的「水」，並不是柔和如同洛河。
洛神族的靈力本質，是「殺伐之水」。
以水為載體，承載殺伐之意。
這才是洛神族血脈和洛神訣產生出的靈力本質。
放下手中的筆，應白夜仔仔細細地將紙上的內容閱覽一遍，確認無誤之後，這才把它放在了一旁。
用了整整三天的時間，總算是將洛神族的靈力本質給分析明白了。
其中的原理和構成也逐漸被提煉出了他至尊法身修煉之法的一部分。
如果要具體表現的話，可以這麼說，有三顆暗澹的星星已經被應白夜點亮了兩顆，而待到三顆星星徹底被點亮之後，再將它們融合在一起，就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太陽。
接下來就是衍天經的分析了。
應白夜呼出一口氣，他已經保持了三天的高強度思考，即便身體有些疲累，但是精神卻是出乎意料的好。
應白夜沒有遲疑，伸手從一旁的果盤中拿出了一個靈果，咬了一口，一瞬間，神清氣爽，感覺似乎還能再熬上幾個夜晚。
手掌一揮，衍天經的內容就出現在了半空當中，與之一同出現的是他千里迢迢去往秦州大陸得到的那卷神訣，司神魚濺躍。
這部分，比起洛神訣還要難以捉模。
因為雖然應白夜是衍天經的修煉者，但衍天經這部功法靈訣很特殊，它無法產生靈力，而且修煉者的條件也不是來自于血液，所以這就比前兩樣靈力本質的研究少了一樣用來左證的東西。
而要知道，司神魚濺躍本身是一門封印術法，它是需要靈力來進行運轉的。
這樣一來，它當中含有的和衍天經中重疊的東西就要比前兩者少上很多，這無疑更是難上加難。
可換句話說，可能它也是最好理解的那部分。
因為他有著司青漁的記憶傳承，以她的視角去看這部功法靈訣，能夠有一些前所未有的看法。
可即便是司青漁，似乎也沒有研究過「本質」這個問題。
所以這一切必須還是要應白夜自己去分析，司青漁的記憶傳承，加深的只是應白夜對衍天經的了解。
這又是一個絕對不小的工作量。
可問題是，他該從哪個地方入手呢？
如果只是看「本質」的話，應白夜其實很明白衍天經的本質是什麼，就是衍天經名字的展開。
「衍算天機」。
可是，弄清楚本質是什麼並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對這個本質的全面分析，是內容，是對它的拆分和理解。
那這樣的話，就更加麻煩了。
衍天經主要是分為三個篇章的。
一個是有關于「真實」的虛妄篇，一個是有關于「時間」的古今篇，還有一個就是有關于「存在」的因果篇。
三個篇章有著不同的側重，所以要進行拆分才能夠理解。
想到這里，應白夜又吞下了一個果子，大腦飛快運行，這還真是要絞盡腦汁了啊。
想到這里，他開始了對第一個篇章的分析。
坐在一旁的靈溪看到他這個樣子，眼眸中閃過了一絲心疼，支持是一回事，但心疼又是另一回事。
她已經有多久沒有見到過應白夜為了一個問題如此奮筆疾書了。
這可是整整五天沒有合眼休息一下了，時時刻刻都在保持著思考，一刻也沒有停歇，完完全全地將心神潛入到了自己的研究當中。
靈溪走上前去，她的腳步聲很輕，並沒有打擾到應白夜，她動作輕柔地將果盤拿起，然後將最底下那些靈果給收起，端著盤子走出了密室，然後沒有過多長時間，就端著一盤新的靈果走了回來，放在了應白夜的桌子上。
整個過程沒有打擾到應白夜分毫。
之後，她掃了一眼滿地鋪散的紙張，這些都是應白夜研究失敗的內容，成功的那些都被他工工整整放在了桌子上。
靈溪蹲，將這一張張廢紙收好，然後將它們工工整整放在了角落當中，那里已經堆滿了一摞摞廢棄的紙張。
應白夜的習慣是在徹底結束研究之後才會將這些東西給銷毀，但看現在這個架勢，恐怕這些廢紙還會堆積一倍有余。
「加油。」
目光柔和地看著應白夜的背影，靈溪小聲鼓勵道。
然後，她就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繼續閱讀起了之前的那卷靈陣圖。
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
第一天，應白夜徹底解析了衍天經「看破虛妄」的內容，本篇中的內容是「看破」，而衍生出的幻術「鏡花水月」是「制造」。
鏡花水月的特點在于暫時蒙蔽天機，扭曲感知。
所以，它代表的分別是「真實」和「虛假」。
第二天，應白夜對衍天經「窺探時光」的內容進行的解析，但過程並不順利，因為後兩個篇章的衍生內容應白夜還沒有解開，所以，從這個位置開始，應白夜陷入了苦戰。
第三天，應白夜決定利用司青漁的記憶，去分析這部分內容，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為之，衍天經三個篇章衍生出的內容，司青漁的記憶傳承當中均沒有體現，但對于衍天經的理解，應白夜突然就有了新的感悟。
之後，它將目光放在了司神魚濺躍身上，然後換了一個方向，繼續研究。
第四天，「窺探時光」被解析完成了，順著之前的「時間」路線，應白夜套入了對「看破虛妄」的解析成果，順著這兩個方向，分解出了一個大致的內容。
大概分析出了，一個是「窺探」，而一個「可能」。
盡可能地完善了這部分內容。
這預示著「窺探時光」告破成功。
然後就是最為晦澀的「算定因果」，這部分真的很難懂。
應白夜只能靠著之前的研究不斷地試錯。
之後，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應白夜將所有的精力都放置在了這個上面。
最後，因果篇被攻破了。
但是，應白夜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九天似乎走錯了。
「呼~」
應白夜目光閃動，眼神沒有絲毫的變化，他現在可顧不上懊惱。
接下來還是︰「推倒重來。」
熬著的時間被不斷拉長，十四天的晝夜不眠，靈果被消耗的速度越來越快，角落里的廢紙也越來越多。
靈溪心疼擔憂的目光閃爍頻率也越來越頻繁。
但是，應白夜繼續構思著紙上的想法，之前拆分去理解的想法錯了，衍天經必須是一個整體才對。
三個篇章是一個整體才對。
衍天經的本質並不是三個，而是一個才對。
三個是錯的，不對，也不能說是錯的，只能說有一半是錯的。
三個篇章的本質組合出來的那個才是真正的答桉。
雖然之前的方向走錯了，但是沒問題，有著之前的研究作為根本，應白夜對于衍天經本質的了解越來越深，在這個過程中，應白夜對于衍天經本身的應用也在不斷地加強。
真實，時間，存在。
這些東西能夠組成什麼呢？
組成的東西又是什麼呢？
應白夜奮筆疾書之下，只感覺自己豁然開朗。
本質！
沒錯，就是「本質」！
衍天經的本質就是「本質」兩個字。
時間來證明存在，存在基于真實而生，而真實才是誕生出時間的根本。
這三樣東西組成了一個閉環，然後，最終直達……本質。
世界的本質。
應白夜感覺自己似乎抓到了什麼，無關至尊法身，而是關于衍天經本身。
他對這部功法靈訣的理解，似乎更深了。
之後，應白夜將整理出的三樣內容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除此之外，這份修煉之法當中還必須要加入之前對于「通用」部分的研究。
這個過程又渡過了整整四天的時間。
直到距離應白夜閉關之後整整二十一天的時候，一份被工工整整放置在桌面上的紙張內容終于圓滿。
應白夜眼中的銀光瞬間暗澹，鎏金色的光芒沖破了牢籠，打破了這長達二十一天的黑暗。
放下筆，應白夜身體直接後仰，重重地靠在了藤椅的椅背之上，大大地呼出一口氣。
完成了，總算是完成了。
這份構思了整整三年，然後又用了二十一天的日夜不眠所創造出的內容，就是他迄今為止，最為成功的研究結果。
絕對，絕對，最為成功！
它是可行的，他的想法是可行的，這三年中，他的每一個想法都是可行的。
「哈哈。」
應白夜喉嚨當中發出了欣喜的聲音。
理論已經全部證實，只剩下最後的實踐了。
「啊~有些困了……」
疲倦如同海浪一般迅速淹沒了他的身體，應白夜的眼皮越發沉重，困意涌上心頭，但是，他還不能睡，因為……
「我在這兒。」
柔和的聲音傳入到了他的耳中，應白夜感覺到了濃濃的心安，蜷縮的身體逐漸放松，眼皮終于徹底合上，進入了睡眠。
靈溪目光柔和地看著這張安靜的睡臉，俏臉之上帶著寵溺的笑容。
「好好睡一覺吧。」
靈溪輕輕撫模著應白夜的發絲。
「我就在這，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