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忍辱負重

在一片霧氣籠蓋的血色世界中,無日無月,遮天霧氣之下海流無聲。

海洋遍布世界,或者是說海洋淹沒了世界,整片海洋也呈血紅之色。

這片世界正是修羅界,又名為欲界天。

在血色海波之上,有一處不起眼的小小島嶼漂浮在海面上,雖然說是島嶼,卻隨風而走,隨波而止,因為這一處小小的島嶼是由一具碩大的骨架漂浮在海面上形成的。

即使已經死去無數年月,整副骨架依舊保持著一副昂天吼嘯的姿勢,雖然早已經血肉消融,但是骨架之上倒刺嶙峋,依舊鋒芒尖銳,可以看得出來,這副骨架的主人在生前一定是一頭凶悍的異獸。

不論它死前有多麼不甘、多麼絕望,現在俱已成煙,一切都已經隨著血肉消融而永遠消失,現在它能在世上留下的就只剩下一副白骨,淪為他人口中之餐,被曾經所蔑視、所踐踏的低等存在咀嚼其留在世上的余味。

一條紅色四腳蛇在白骨之間穿梭,現在在白骨之上已經找不到一絲口糧,連腐肉都已經化為塵泥,四腳蛇在白骨之上到處亂爬,想要找到空隙鑽進白骨之中,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白骨中還剩下些殘羹剩飯。

四腳蛇不斷吐著蛇信,在血腥味濃重的空氣中探查痕跡。

而在濃霧之中,一只渾身血羽的巨大怪鳥已經潛藏徘徊多時,一直在苦苦等待時機。

怪鳥借助雲霧隱藏,飛旋之間卻又能不撥亂一絲霧氣,顯然早就已經適應了這片天地的變化,並且已經能夠借助天時而為己用。

終于,巨大怪鳥俯沖而下,霧氣旋繞周身,瞬息千里,一雙血痕大眼死死地鎖定獵物。

而那只紅色四角蛇仍然不知道危機已經來臨,依舊在為了空月復而奔忙。

當听見那一聲似枯木斷裂的怪叫聲音,四腳蛇已經逃之不及,慌忙之下不擇方向躍入空中,從月復部張開了一張像翅膀一樣的肉墊滑翔飛走。然而那只巨大怪鳥正在去處前方舞動一雙鐵鉤利爪飛過來。

那一對利爪光芒恍惚之間,四腳蛇將死之際,血色海水中一張血盆大口破水而出,將四方海域全都吞到口中,海面上一道血泉沖天而起。

四腳蛇和巨大怪鳥還有那具如山一樣高大的白骨瞬間都淪為他人口中之物。

世事如棋難演繹,福禍相依未可知!

像這樣的島嶼這片世界上還有無數,像這樣的生死在天地之間如同微塵。

而就在整片血色世界演繹輪回、依舊平靜如常的時候,突然,寂靜了千年的世界轟然震顫,天地之間的霧氣涌動翻覆,覆蓋整片世界的海水像心跳一樣規律地起伏跳動。

一股霸氣絕倫的威嚴氣勢從血色海洋中某一處高山斷崖之上滾滾席卷天地之間,天地間的霧氣不斷退散。

海洋之中一頭頭巨獸紛紛躍出水面,長天之上一處處‘天窗’之下的海底大陸上人人肅穆仰望,整座世界所有生靈同朝一處。

那同樣是在一處刀痕‘天窗’籠罩之下,同樣的海底大陸,卻有一座山高出海面,一個手中拄著血紅長刀的男子獨立于斷崖之上。

整片血色海洋波濤翻滾,似乎越來越不受控制,忽然之間,那一處處自海底而起的巨大刀痕好像佔據了上風,不斷擴張,血色海洋被不斷切割,被逼後退,一處處海底大陸越來越寬廣。

整片世界憂喜參半,居住于海上巨大刀痕之下的大陸之上的人皆是歡欣鼓舞,仿佛是在慶祝重生。

而血色海洋之中的大半生靈卻是氣氛低沉,仿佛到了末日。

當那一道道刀痕在血色海洋中不斷擴張的時候,斷崖之上那個男子‘活色’越來越濃,‘噬天’,斷崖崖壁上有兩個字大如星斗,二字下的地面之上站著密密麻麻的人影。

無數人聚集于此,都著一色服飾,卻有著等級之分,所有人都眼懷期待的望著斷崖之上那個男子。

此時,立于最前方的一名老者白發之下膚色血紅,對身後重重血色人海言道︰

「王上正在突破封印,需要有人助他一臂之力,有誰願往?」

人海涌動,凡是立于崖下之人皆向前一步,人人願往。

「好,自此你們永隨王上!

「修羅界永生不滅!」

老者大手一揮,瞬間大片人已經倒在地上,其余人並沒有被選中,反而卻悵然若失。

那些倒在地上的人身體慢慢消失,漸漸地化為一一團團血色流水,一股股流水不斷匯聚成河,向山上那個男子流去。

然而犧牲無數人化作的那片血色河流卻如同泥牛入海,進入崖上男子身體之後再沒有半點動靜。

「不夠,王上還需要更多!」

于是,老者揮手不停,成片的人不斷倒下。

所有人都靜立原地,心懷期待,期待能為王上獻身,期待王上醒來!

最後,當噬天崖下無邊人海剩下還不到一成時,山上那個男子終于動了。

那個男子剛一睜眼,山下剩下的人群紛紛俯地跪拜。

而山崖下在最前面的一群老者卻齊聲呼喊︰

「王上不可……」

可是那個男子剛一醒來就揮舞長刀,根本來不及阻攔他已經一刀劈出。

刀光寒世,覆蓋整片世界的血色海洋瞬間被那一刀從中劈為兩半。

整片世界中相生相克的兩股氣勢轟然踫撞,整個欲界天搖晃震蕩,仿佛末日降臨,雖然千年以來一直也像是末日的情景,但是現在卻像是要天地絕滅一般。

山上那個男子手中長刀已經消失,而他依舊立在原處作雙手執刀的姿勢劈向前方。

一刀劈出之後,男子身上強盛的氣勢急轉直下,而男子依舊不想放棄。

這一次好不容易才醒來,恍惚之間已經千年歲月,有些舊賬不想再拖。

何況這一次她居然這麼疏忽大意,竟然會受這麼重的傷,如果錯過這次機會,只怕永遠都不可能完成‘血海噬天’了。

「再助我一臂之力!」

男子展開自己一只手,山下幾名老者騰空而上,化為幾股血水飛上斷崖,融入到了男子的身體之中。

男子穩住氣勢,雙手持刀,整片世界的血色海洋被那一刀不斷分割開。

……

昆侖山下,河流彎彎處,白九靈和炎霜華終于已經下山了,腳下河道不斷變寬。

白九靈一句話說完,炎霜華卻更加疑惑了,首先反應過來想到的就是,自己這位神仙氣度,風流身姿天下無雙的師伯居然上山‘偷??人’了!

偷什麼人?

是那個‘偷??人’麼?

這座山上寸草不生,還會有人?

不過又想,師伯白九靈居然說他是‘二度為賊’,也就是說他不只是偷過這一次,除了這一次他還偷過人,不知道兩次是不是都是在這里,是不是都是偷的同一個人。

看來越是風流的男人越是不能獨善其身啊!

世上又少了一個好男人!

雖然炎霜華心里有一萬個為什麼,可是作為晚輩又不好問出口,何況自己還是個女孩子。

不過再一想,炎霜華終于發現了重點,剛才師伯居然說還能再見到師傅。

可是明明是師傅他自己親口所說,他再也不會回來了,除非自己有一天去他那里見他,可是師伯為什麼會這麼說,難道師傅又是在騙自己?

那自己稀里嘩啦哭了那麼久,那麼多眼淚不是白流了?

和師傅比起來,好像還是師伯比較靠譜一點,也就是說師傅真的還能回來?

炎霜華最後才反應過來,請他下山?他是誰?是住在山上的那個人嗎?是師伯去‘偷??人’的那個人?

那個人就是那‘一分’麼?

不知道什麼樣的人竟然能夠被師伯說成是‘天意之上’?

看來師伯為了救‘他’,這一趟上山都已經被迫使出了‘丑男計’,已經到了不得不犧牲色相的地步了。

炎霜華已經明白師伯白九靈這一趟上山就是為了救‘他’而去的,一下心中又多了一份希望,對白九靈感激不已,瞬間就覺得眼前這個忍辱負重的師伯和藹可親多了。

炎霜華向後回顧了幾眼,發現身後空無一人,于是問道︰

「師伯,你偷的…請下山的那個人呢?」

白九靈雙手一直托著酒壇子,步伐走得足夠快,又不失從容。炎霜華近在眼前,她心里那些想法自然一清二楚,但是此時也不是解釋的時候。

「我在這里呢!」

白九靈還沒說話,有一道聲音已經傳到炎霜華耳邊。

炎霜華左看右顧,然而四下無人。

那道聲音又說道︰

「這里…這里…」

炎霜華看向白九靈雙手之間,有個小小的嬰兒腦袋趴在那個酒壇子上,一雙眼楮閃眨之間有日月之光。

難道這就是偷??人?

還真就是偷??人啊!

炎霜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白九靈看向遠處,臉上不自然的神色終于消失,言道︰

「天機泄露,時機已到。

「走……」

于是,帶著炎霜華浪跡人間一月有余,到處吃喝玩樂、走走停停的白九靈終于不再遲疑,想去何處,一步跨出就已經到了去處。

而這一次,身後有一劍緊緊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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