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十章.劍出殺人

昆侖山高高在上,從不低看,非是傲然,乃是其高本就是如此!

長明河兩岸之上,眾人本不知那些名門大山為何會揭竿而起,卻知攔住眾人揚旗而上的人乃是青羊山童青羊,亦知包圍在四周的其他幾道人影皆是長明舊人。

在見到童青羊接連出手、毫不留情之後,兩岸上千萬人海驚呼躁動,才知原來這些仙門大派的人竟然是要上昆侖。

此時此刻,眼見勁風飄揚的旗幟竟然要直沖童青羊而去,兩岸上人聲沸然︰

有人指著頭頂的萬眾旗幟大罵不盡!

有人見大戰將臨驚慌失措,呼天呵地不知所言!

有人覺得熱鬧,居然能有幸見九洲仙門和青羊山對戰,喝彩加油不知該支持哪一方!

有人明白九洲仙門是要齊上昆侖,一想到能與昆侖問劍,心悸不已又有一些難以抑制的興奮!

岸上人聲齊動,滾滾壓山倒……!

兩岸上空,萬眾人海遮盡人間雙日,人海中旗幟無數,每一面旗幟都代表著一座山門,每一面旗幟都代表著誓死請願的決心,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當此之時,人海旗動,旗動海涌,無數人紛紛齊吼,不知是哪一面旗最先揚起,所有旗幟瞬間連成一片,一面面旗幟組成了一桿人間大旗,向天飛揚而去。

已經到了不得不拔劍的時候,青羊子使勁握住手中劍,劍鳴已千年,手腕一轉,一柄只見劍柄、不見劍身的斷劍出鞘來,劍柄飛駛如光,繞著青羊子周身旋轉飛舞,喜如雀月兌籠!

在青羊子身下長河的河岸之旁,陳言禮懷中一截劍刃直飛天際,瞬間與斷劍合二為一,劍光更盛,劍勢更濃,劍意無窮,但是斷劍依舊不完整。

養劍于天地之間,收回其余的劍刃已經來不及,青羊子一把握住身旁亂竄的劍光,劍長不足兩尺。

一劍將出,青羊子一瞥身下長河,忽而看見了河岸上正要向兩岸飛逃的老人清靈和林古道,直到這一刻來臨時,青羊子終于察覺到了長明河河水中的那股翻騰而起的氣勢,長河震動,殺意無窮……!

那股殺意足以滅殺眼前所有人……!

青羊子手中劍光並未停歇,身旁不遠處的劍山之頂終于也傳來了一個如旭日暖春水的聲音,听其說道︰

「等待最是熬人,此時已到,你準備要怎麼選呢……?」

眼見一道道旗幟從眼前呼嘯而過,直上昆侖,耳畔心中來自于人海四周其余幾人的罵聲催促聲不停,青羊子手中一劍遲遲沒有出手,而是轉身與白九靈彼此目光相對,手中難忍,目光難明……!

——

與此同時,在長河之首的長台之上,炎霜華一直坐在桌前,雙眼痴痴地盯著躺在桌上深受重傷的葉柔,但是忽然之間,沒有一點征兆,有半扇門板在炎霜華身側突兀地憑空出現,剛好擋在炎霜華和河面之間。

不僅如此,在炎霜華身上各處還有一道道明靜無塵、游動無痕的流水浮現而出,一道道流水不濕一片一角,如有靈之物瞬間爬滿了炎霜華全身,轉眼一變,一套覆蓋全身的戰甲將炎霜華從頭到腳遮蓋地嚴嚴實實。

一看見那半扇門板,台上眾人還無動于衷,應該是說在片念之間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畢竟在此時天上地下皆有大事發生。

但是一看見炎霜華身上那一套戰甲,庖梅香、嬴狗、廖挑、管梡仙都連呼大驚叫出,庖梅香、嬴狗和廖挑身體直楞楞地便從椅子里立了起來,管梡仙驚呼之下連人帶著椅子直接就往後倒去,幸虧管紅鹿眼疾手快一把將椅子扶回了原位。

其余幾個男子和一群少年男女也不知為何炎霜華會突然取出這兩樣東西,不過倒也覺得沒有什麼,反而是對庖梅香、嬴狗、廖挑和管梡仙四人的反應更是感到驚奇。

四個人同時都指著炎霜華身上的戰甲目瞪口呆,臉上神色復雜,但有大半都是畏懼之色。

可是這還沒完,在四人驚立、一群人都不知所以然時,台上又有變故接二連三頻頻發生。

在陳言禮懷里的兩個青衣小姑娘渾身散發著微弱光芒,兩個小姑娘緊緊抱在一起顫抖不停,任憑陳言禮如何用力也無法分開兩個小姑娘。

啞女站在炎霜華身旁,手腕上的圓環開始慢慢轉動不停,漸漸傳出了滔天轟鳴的聲音,圓環拉著啞女不停向河岸一方移動,根本不由啞女心中使喚。

在台上結伴而行、四處尋找的楊春和唐文山突然站住了腳步,因為在唐文山的手心之中突然有一朵桃花盛開,花香滿長台。

廖挑驚上加驚,和庖梅香、嬴狗兩人彼此視線一念相顧之後,三人齊齊看向岸邊的水陸相接之處,這時三人終于察覺到了河底水下氣機的變動,張青看見啞女手上的圓環凜然一驚,也意識到了什麼。

炎霜華雙眼看著桌上凝結的血花,听見身後台上的動靜慢慢轉身,才發現很多視線都在看著自己身上,低頭一看,不知哪里來了一副甲冑穿在了自己身上,看起來有些霸氣過于了,要是再緊貼一點,變一個顏色就更好看了。

剛剛才這樣想,炎霜華身上的戰甲就隨之更改,顏色也變得紅藍相間,從一副寬大的男子戰甲變成了一副女子鎧甲,與炎霜華的身軀量身相合,只是胸前有些憋悶。

然後再一轉眼,又才注意到那個很久沒見到的門板,炎霜華移動,那扇門板也跟著微微移動,反正不知為什麼,門板把長明河遮蓋的片角不露,只听水聲,不見水色。

炎霜華心中有氣,有些走神,反應也變得有些慢,沒听清誰喊了一聲‘走’,正在納悶就看見台上一個個人影慌慌張張地動了起來,听見啞女心聲說「快走」時,啞女已經被手上的圓環帶著飛離了台上,張青緊隨其後,廖挑一手夾著唐文山,一手‘掌握’著‘陽春三月’爺孫兩個,嬴狗兩步跑過來一把搶過葉柔抱在懷里,庖梅香護著歷寒月,管梡仙護著管紅鹿,王寶和李震二人共同拿著一口大黑鍋走在青羊山一群少年少女的後面,眾人齊齊慌張動身,台上亂作一團,幾乎所有人都是連跑帶飛,台上跑了沒幾步就直接向岸上飛去。

可是一切好像都已經來不及了,在嬴狗跑到桌前抱走葉柔、對著走神的炎霜華一聲狂吼時,便听見長台之下有晃動的水聲響至耳畔,不是流水聲,而是整條河晃動的聲音,整座長台也被河水晃得抖動。

長台上眾人轉身時,台下的長明河水已經越過台上,一股讓人窒息的氣息緊隨而來……!

河水驚變,疾呼慘叫像是疫病一樣從兩岸一座座亭台中不停向岸上傳播,當眾人看見河水比岸高時,同時也感覺到了河水底下那如同在危堤之中蓄積已久的殺氣,殺氣還未泄露,只是感覺到,眾人已知必死……!

哪怕已經意識到無法逃月兌,岸上千萬人密密麻麻,一道道身影還是亡命飛逃,如沒頭的蒼蠅亂飛、遮天蔽日,只恨此時的天空太小,無處飛逃……!

應時,整條長明河都被抬升而起,河水已經離河床有數丈之高,所有人都能夠看見感受到河水中那股氣機的時候,也是殺氣沖天之際!

逃,已經為時晚矣……!

很少有人知道,在河水升起時,整條長河波濤之上依舊有一道身影沒有離去,也是長明河上唯一的一人,也正是因為這人的存在,所以此時眾人才稍有喘息之機,至少能在死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何而死。

這人正是妙靈。妙靈一邊悟道,一邊得道,離最後完全感悟‘恕’之道僅差一線,正是妙靈以自己所得之‘恕’道一直在長河上方壓制著長河之下的‘殺’氣,此刻的殺氣才沒有破河而出。

可是此時妙靈卻辛苦不已,已經無法再繼續堅持。

因為妙靈所壓制的不只有殺氣,同時還有身下的整條河水,整條河水如同一把長劍,也是當年那真真正正的一劍,那一劍誕生之後裹挾著殺意,只為劍出殺人。

而之後的‘恕’不知是因何而起,卻是後來者,雖然後來的‘恕’意與一劍之中原本的‘殺’意相當,讓當時的長明放下了手中這一劍,但是‘恕’意能與‘殺’意相互壓制卻壓制不了這一劍,因為當年壓制這一劍不出的乃是長明,長明因‘恕’意止‘殺’,未出劍,‘恕’意與‘殺’意皆在劍中。

而今,劍因殺氣動……!

所以妙靈壓制的是因趙牧靈而動的殺氣,也是這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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