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南宋北伐

王賓帶著趙泰的書信,並沒有乘船,而是一路快馬加鞭,只用八天時間,就抵達了臨安。

這時他們一行十余人,帶著趙葵簽發的通關文書,來到臨安城,排隊進入城內。

南方少馬,十多人都是北人打扮,還騎著戰馬,令進出城池的百姓,紛紛駐足觀看。

這時百姓正議論紛紛,前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便見一員宋將,領著一隊士卒跑步過來。

那將騎馬來到城門處,在王賓身前勒住戰馬,然後拱手詢問,「可是山東來的王先生?」

王賓從袖口中取出,他在楚州辦理的入境手續,「正是!」

將領接過來查看,然後行禮道:「樞密相公知道先生到了臨安,特意讓某來迎接!」

王賓拱手,「有勞將軍了!」

當下,兩隊人馬合作一處,直接走特殊通道,進入臨安城,然後直奔樞密院。

樞密院又叫西府,設在行宮西面,三開間的大門,有十多名耀武揚威的甲兵,持矛站在門口。

靖康恥後,衣冠南渡,南宋朝廷以臨安為政治中心,建立了南宋政權,延續宋朝的國祚。

不過臨安城,雖是南宋朝廷所在,但卻並非南宋的都城。

南宋小朝廷為了表示,不望收復北方故土,表示自己是中原正統,臨安的政治地位,始終只是行在,也就是皇帝的臨時下榻之處,以示南宋朝廷遲早要還于舊都。

只是既然是臨時行在,那就無需大興土木,可是臨安城內,宮殿豪宅一樣不少,衙門也修得氣派,都按著汴京的樣式修建,只是小了一號,卻又是一副,打算長期居住的樣子。

這時王賓騎馬,慢行在臨安的街道上,看見城內景色和建築,不禁在內心感慨,「直把杭州做汴州啊!看城內的情況,南方諸公怕是早就忘記了,還于舊都的大願,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勸說南宋出兵!」

王賓在汴京待過,看杭州的建築和街道,許多都是按著汴京的樣子來建造,便可以看出,南宋君臣自我麻痹,缺少收復故土的雄心。

這時王賓正憂慮,領路的宋將勒住馬韁,「先生稍後,某先去稟報。」

王賓抬頭一看,已經到了西府,連忙拱手道︰「有勞了!」

宋將進去稟報,王賓一行則翻身下馬,等待著宋朝官員接見。

不多時,便有士卒出來,「先生,樞相正在辦公,我領您去偏廳等候!」

王賓自然是听從安排,當下留屬下照看馬匹,他則領著兩人,跟隨宋軍士卒進入樞密院,來到一間偏廳。

這時,宋軍士卒上了茶點,便匆匆推下,王賓與兩名屬下在里面坐了將近半個時辰,堂外才傳來幾個人的聲音。

片刻後,門口護兵喊道︰「樞密相公到!」

王賓與兩名屬下立刻起身,躬身行禮,待趙範進入廳堂,他當即行禮,「忠義軍節度使趙泰麾下幕僚王賓,參見相公!」

趙範走進來,徑直走到中堂坐下,打量了王賓一眼,才擺擺手,「不必多禮。請坐!」

王賓重新坐下,趙範開門見山,「國瑞派先生來臨安,所謂何事?」

「相公,這是我家大帥的書信!」王賓起身離座,呈上一封書信。

趙範接過書信,撕開蠟封,取出書信觀看。

王賓不待他看完,便說道︰「相公,蒙古圍攻開封數月,開封城破就在眼前,我家大帥希望大宋能夠發兵,與他一起進兵開封,擊敗蒙軍主力!」

趙範皺起眉頭,一邊看信,一邊問道︰「蒙古人雲集開封,兵鋒正盛,趙國瑞讓朝廷去與蒙古硬砰?」

王賓連忙搖頭,「相公,不算硬砰。那蒙古大軍軍圍攻開封數月,損失也十分慘重。現在正是蒙軍虛弱的時候,我家大帥以為,蒙金已經兩敗俱傷,正是我大宋收取三京的大好時機啊!若是大宋錯失此次機會,今後便沒有這麼好的時機了。」

趙範看著趙泰的書信,趙泰在信中,分析了眼下的形勢,認為宋軍收復三京的時機已經成熟。

蒙軍主力猛攻開封數月,死傷慘重,士卒疲乏,而宋軍養精蓄銳多日,忽然出擊,有很大的勝算。

趙範看完書信,听了王賓的話,面不改色,「開封那邊的詳細情況,你知道麼?」

「十日前,開封西面元帥崔立,投降蒙古,打開城門,蒙軍已經攻入外城。如今金國皇帝和十多萬金國軍民,困守皇城,以我家大帥的估計,金軍最多還能堅持十多天,就會被蒙軍殲滅。」王賓沉聲道︰「若是金國被滅,蒙軍得到喘息,恢復了實力,那麼大宋想要收復三京,便會困難重重。」

趙範迅速盤算,蒙金大戰數月,就算蒙軍獲得勝利,人馬也會疲乏。

這個時候確實是大宋出兵收復三京的最佳時機,錯過了這個時機,蒙古人休整過來,大宋面對就是蒙古的精銳之師。

屆時,攻守之勢異也。

作為主戰派的主要領袖之一,趙範自然想出兵,不過大宋是否出兵,他這個管軍事的樞密使,無法做決斷,還是要請示鄭清之和官家趙昀。

兵者乃國之大事,趙範認為確實是一個機會,可是出兵開封,就要直接與蒙軍開戰,便讓他心中有些沒底。

趙範收好書信,沉聲道︰「你們大帥在山東打的不錯,替朝廷拿下濟南,將蒙古人的勢力趕出了山東,可以說是為朝廷收復二千里國土。」

王賓聞語微微皺眉,听趙範的意思,是把山東之地,當成南宋的土地了。

當然,南宋投資趙泰,給了趙泰極大的支援,南宋高層有這種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王賓道︰「相公,朝廷若是能夠把握機會,黃河以南都會重歸大宋。」

趙範沉聲道︰「自蒙古崛起以來,短短幾十年間,滅西夏、西遼,如今又要滅金,其兵鋒之盛,遠勝遼金。趙國瑞覺得,大宋出兵,有勝算嗎?」

趙範想要收復失地,不過也好考慮,南宋的實力。

這兩年來,作為主戰派大佬,趙範一直在為收復三京做準備,可是當他越準備,越了解敵人,內心就越是心驚。

遼宋對峙百年,宋在軍事上一直處于下風,西遼是遼國後裔耶律大石所建,稱霸西域多年,卻為蒙古所滅。

西夏曾經也是宋朝大患,宋軍與夏軍也打了多年,龐大的宋朝一直滅不掉西夏,反而還吃過幾場,相當難看的敗仗,可蒙古崛起後,西夏也被蒙古所滅。

金國自不必多說,給宋朝帶來極大恥辱,令宋朝成為笑柄,佔據大宋三京和北方全部領土,現在又要被蒙古滅掉。

遼、夏、金這些曾經宋朝沒能戰勝的對手,現在一個個倒在蒙古的屠刀下,宋朝環顧四周,就剩老哥一個,就算是堅定的主戰派,心中也有些恐懼。

現在天下的局勢,就好比戰國後期,秦滅燕、趙、魏、韓、齊、楚。

如今中原周圍,蒙古、西遼、西夏、金國、吐蕃諸部、大理、南宋,也是七個大國。

南宋現在看蒙古,就是已經滅掉趙魏韓的秦國,現在也就剩下,南宋、大理和一盤散沙的吐蕃諸部。

因此趙範內心很矛盾,一方面他想要收復三京,一方面又有些恐懼蒙古的實力。

王賓知道趙範忌憚蒙古,對開戰存在顧慮,當即笑道︰「相公不必多慮。此次北伐,大宋勝算至少有七成!」

趙範有些驚訝,「哦。說說你的理由!」

王賓繼續道︰「蒙古集結精銳,圍攻開封數月,不僅軍隊損失頗大,而且關中、河東等地錢糧物資,也被蒙古大軍消耗一空。這也就是說,現在蒙古控制下的北方,各地都很空虛。在蒙古圍攻開封其間,我家大帥佔據山東,進攻河北,屢戰屢勝,便說明這一點!」

趙範頷首,趙泰這段時間,奪取山東,攻入河北,確實有點如入無人之境的意思。

王賓道︰「現在蒙軍集結在開封,大宋若是從川蜀、荊襄、兩淮三處,同時出兵,再加上我家大帥,盡起山東之兵西進,蒙古大軍便首尾難顧,安有不敗的道理。」

趙範聞語站起身來,走到地圖前,蒙古主力集結于開封,而河南久經戰亂,無法為蒙古提供補給,蒙軍的錢糧物資,都是關中、河東、河北三地輸送。

現在河北被趙泰洗劫一次,估計無法再為蒙軍提供錢糧,宋軍若是一路出大散關進入關中,一路走襄陽進入南陽,主力則逼近開封,蒙古人極有可能不戰而退。

想到這里,趙範有些激動起來,「趙泰率領山東之兵西進,我大宋這邊,川蜀、荊襄、兩淮之兵,三路北伐,料想收復三京不再話下,甚至收復關中、河北,也不是不可能。」

趙範雙手握拳,當即說道︰「蒙軍久攻開封不下,士卒疲乏,眼下確實是我大宋一雪前恥的機會。我這就去見鄭相,與他一起去面見官家!」

當下,趙範打發王賓,讓他去驛館等候,自己則匆匆前往政事堂,去見鄭清之。

政事堂書房內,鄭清之听了趙範的話,看了趙泰寫的書信,神情凝重道︰「此事重大,可有把握!」

趙範沉聲道︰「我大宋支持金國,目的就是消耗蒙古,然後在關鍵時刻出兵,收復失地,一雪前恥。現在蒙古主力在開封已經是疲憊之師,只要我軍擊敗他們,那麼蒙古短時間內,就無法再次集結如此龐大的軍隊,大宋便能夠趁機收復大片失地,甚至恢復大宋的版圖。」

鄭清之眼前一亮,「若是如此,你我都將青史留名!」

趙範道︰「這兩年來,我們沒有直接參與蒙金之爭,不過卻躲在後面,暗中支持金國,給了金國大筆錢糧和軍械,利用金國來消耗蒙古,並且還借著援助的機會,結交金國境內的漢人武裝,培植了不少親宋勢力。現在金國將要倒下,對于我們大宋而言,確實到了收獲的時候。早前趙泰將宿州和泗州交給朝廷,讓我們在淮北有了立足之地,我在那里安排了數萬人馬,隨時都能夠出兵,關鍵是荊襄和四川能否配合!」

鄭清之道︰「要讓荊襄和四川配合,便必須官家下旨!」

趙範道︰「那就請相公與我一起去面見官家!」

趙範在接見王賓後,立刻便去見鄭清之,然後一起入宮面見官家趙昀。

在史彌遠死後,趙昀成功親政,而做為一個剛剛掌握權力的年輕皇帝,趙昀無疑是想有一番作為的。

因此他听了趙範的稟報後,立時就召集文武大臣進行商議。

行在,勤政殿。

趙昀端坐在皇位上,兩側南宋的大臣,已經為是否出兵,炒作一團。

宋朝的大臣們結合了解到的消息,都不否認,現在是收復開封的絕佳時機,不過對于收復開封後的局勢,卻存在分歧。

以鄭清之為首的一派大臣,認為南宋可以一舉收復失地,而真德秀等人,則擔心收復開封容易,宋軍卻守不住開封。

蒙軍圍攻開封疲乏,見宋軍進兵,撤出河南,來年再犯的話,開封一馬平川,宋軍很難防守。

這時,趙範叫來王賓,而王賓在大殿上,陳述了重建金國關河防線的方案。

王賓指出,金國憑借關河防線,以河南一隅,抵抗蒙古二十年,大宋若是得到河南,重建關河防線,便可保有河南之時,再進取關中、河北、河東。

趙昀被王賓的話打動,當即決定,出兵北伐,收復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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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南。

李本想做三鎮之主,可是卻因為不想領兵去救援開封,只能同意讓趙泰領兵出征。

因為開封情況緊急,趙泰稍作準備,便在濟南城外,築起高台,朗讀檄文,誓師出征。

三鎮兵馬,趙泰和武仙兩鎮,作為援救開封的主力,李令彭輝祖率領一萬兵馬隨行,自己則留在山東坐鎮。

濟南城外,剛抵達不久的兩鎮人馬,進行簡短的誓師大會後,便浩浩蕩蕩的向西進發。

完顏承德等女真將領,率領騎兵風馳于前,大隊步軍列隊行進,隊伍綿延十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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