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怪老頭兒

蕭飛是第一次見金先生,看上去挺普通的一個小老頭兒,花白的頭發,干巴瘦,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不過關于這位老先生的傳奇故事,蕭飛卻知道不少,都是從他爺爺蕭銘棟那里听來的。

據說這位金先生號稱相聲、評書、快板和山東快書四門抱,不過據蕭銘棟說,其實他根本沒在台上唱快板。

因為金先生那帶著山東味的天津話,連他師父王鳳山先生都受不了,教過他幾段,隨後就放棄了。

而且,相聲也很少說,帶著山東味的天津話說相聲也確實不像話。

要說真正有所造詣的,還是評書和山東快書。

關于金文生的評書說得如何,一直以來都是褒貶不一,因為很多人去茶館听他的活,根本不是听書去的,主要目的是听他罵人。

蕭銘棟也說過,這個老頭兒是個罵人高手,他的評書中,三分之二的篇幅,都是用來罵同行的,而且金句迭出。

蕭銘棟生前有一年來天津給馬老祖祝壽,特意去茶館听過一場金文生的評書,好嘛,不停不知道,听過之後,才明白為什麼相聲門里那麼多人恨這老貨恨的牙根都癢癢。

例如……

「那幫下三濫說相聲的,收徒弟擺枝請我,我都不去,我不認那玩意兒,收個徒弟還收徒弟好幾千塊錢,你還沒給徒弟飯了,憑嘛收人好幾千?收完錢擺幾桌吃一頓,給徒弟個破筆記本,告徒弟這是海底,瞧那個揍性!」

「說相聲的一共三件事是正式職業,第一騙吃騙喝,第二背後罵人,第三勾搭寡婦,有爺們的他怕挨揍。」

「現在說相聲的都說賊話,曲藝學校的那幫小孩兒,不好好上學學,一嘴爐灰渣滓,唉……嘛玩意,其實也不怨他們,關鍵那幫老師就那德行。」

蕭銘棟後來和蕭飛說,當時听到金先生在台上罵人,他老人家也差點兒氣的蹦起來,不過後來再一琢磨,就行里有些人的品性,確實也該被罵。

當時,蕭銘棟還曾和蕭飛提起過另外一件事,是關于侯大師的。

解放前侯大師和一個說相聲的同行住一個院,有一天外頭來了一批舊警察要抓侯大師,侯太太趕忙攔著,那同行也跟著上去勸。

好說歹說把警察哄走了,侯太太剛把警察送到大門口,就听那同行在警察耳朵邊小聲嘀咕這麼一句︰「行啦,這回夠他受的了。」

可見這行是多不容人。

為什麼這樣?

其實也很簡單。

相聲圈子的碗就這麼大,你多挖點兒,別人就少點兒。

大家都靠相聲這口飯活著呢,最主的是,你還把自己的碗底露出來了,人家碗里就半碗疙瘩湯,你碗里又是魚又是蝦的,一目了然,同行能不恨你嗎?

要不怎麼人人都說,相聲是個牛比無義行呢!

關于眼前這位金先生,蕭飛雖說是頭一回見,可也是心奇已久了。

很早以前,他就想知道知道,這位能把相聲同行罵得狗血噴頭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子!頭回見,蕭銘棟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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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爺爺跟我說起過您。」

金先生哈哈一笑︰「說過我?怎麼說的?肯定沒好話,我當著他的面,罵過說相聲的!」

老爺子倒是很坦誠。

「別的倒是沒說,就跟我說,天津有位金先生是個奇人,評書說的好,罵人罵的狠,就是……」

金先生追問︰「就是嘛?」

蕭飛笑了︰「就是媳婦兒有點兒多。」

這話一說,屋里的人先是一愣,接著全都大笑起來。

金先生媳婦兒多,這在京津兩地的相聲評書門里也是有名的,據他自己說,大半輩子到現在,一共娶過六個媳婦兒。

這里面有曲藝同行,也有解放前惡霸的女兒,經歷堪稱魔幻。

「行!你小子還真行,難怪德強老在我面前提你,不錯,是蕭銘棟的孫子。」

「金先生,您過獎了!」

老爺子擺了擺手︰「嘛過獎,我這人就一點好,愛說實話,你確實不錯,話匣子里放的《九頭案》,還有《張雙喜捉妖》,都是你說的吧?」

「是!」

「好,好啊!已經差不多絕根兒的段子,愣是能讓你們爺倆給拾掇起來,不錯,也就是你爺爺沒了,不然的話,我得當面跟他道歉,我那些罵人的話,沾不到他頭上。」

無論是相聲門,還是評書門,替祖師爺傳道,都是功德無量的事,同行都得道一聲謝。

「評書有門戶嗎?」

蕭飛點頭道︰「算是有了,當年袁先生給開的蒙,後來拜了大姑做老師。」

他說的袁先生就是評書大家,當年憑借著一部《三國演義》,榮獲淨街王稱號的袁闊城袁先生,大姑則是袁先生的女兒。

不過彼此之間只有師生關系,不算師徒,但是,有袁先生做主,評書門也承認蕭飛這個門徒。

「哦!這可怎麼論啊?」

不怪金先生好奇,評書和相聲雖然是兩個行當,但是從舊社會開始,就有互相拜門的先例在,正因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關系是剪不斷,理還亂。

真正兩個行當開始排輩分,最關鍵的一個人物還是相聲門壽字輩的大門長張壽臣先生,張先生曾拜入評書門下,藝名張豫華,是評書門的第八代弟子。

袁先生的父親也是評書門的第八代弟子,這麼算起來的話,袁先生的父親在相聲門里算是壽字輩,袁先生自然也就是寶字輩了。

蕭飛的爺爺呢,因為師祖高鳳山先生自降一輩,從寶字輩落到了文字輩。

這麼論的話,蕭銘棟還應該稱呼袁先生一聲師叔。

但是,蕭銘棟的歲數大,兩人關系又極好,干脆拜了把兄弟,直接給拉平了。

所以,蕭飛打小就稱呼袁先生「二爺爺」,管他的女兒喊「大姑」。

蕭飛評書開蒙就是袁先生親自教的,後來為了給蕭飛一個門戶,就做主讓蕭飛拜了自己的女兒,不過只論師生,不算師徒。

也正是因為收了蕭飛這個學生,袁先生的女兒就再也沒收過別的徒弟了。

蕭飛解釋了半晌,別說金先生上了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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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德強和王薇偷听的雲里霧里的。

這都什麼啊?

怎麼這麼亂啊!

關系沒理清楚,不過蕭飛有了門戶這件事,倒是讓金先生覺得挺可惜。

其實說起來,金先生的師承也不算是評書門,而應該是西河大鼓。

至于郭德強是怎麼認識金先生的,這還得說到郭德強第三次闖蕩京城的時候。

當時,金先生也來京城說評書,恰好遇見了同在京闖蕩的郭德強,兩人結識之後,郭德強受金先生的藝術感染,當時就想要拜他為師。

可當時的郭德強一窮二白,金先生也僅靠微薄的退休金度日,根本沒錢舉辦拜師儀式。

後來到了99年,金先生六十九歲大壽,郭德強專門從京城趕回天津祝壽,酒席宴前,金先生當著眾多評書和相聲門的同行曾說過︰「德強這徒弟我要定了!」

按說名分早就定下來了,只是一直沒舉行過儀式,不過彼此一直按照師徒的關系來往。

幾個人聊著,漸漸的天都黑了。

金先生又拿起了手機,播出去一個號碼,幾聲忙音過後,沒人接通,之前已經打了好幾個了,一直都打不通。

「這倒霉催的干嘛去了?越尼.瑪有事,越找不見人。」

老爺子張嘴就罵上了,就是不知道那位高人這會兒耳朵根子是不是癢癢。

「師爺!您給我師叔推薦的到底是誰啊?」

金文生聞言,剛要說,突然轉頭看向了郭德強︰「你沒跟這小子說啊?你不說,我也不說,待會兒見著人再說吧!」

嘿!

這個關子到底要賣到什麼時候啊?

又等了一會兒,蕭飛都餓了,之前在郭家的時候,午飯吃的晚,可也架不住這麼等啊,看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

金先生上了年紀,吃飯根本沒點兒,餓了就吃兩口,不餓就算了,但蕭飛可扛不住。

「師爺,借您家的地方,做頓飯吃。」

听蕭飛這麼說,王薇一拍腦門︰「哎呦,這事鬧的,把吃飯都給忘了,咱們出去……」

王薇的話還沒說完,就听見金文生說道︰「出去嘛啊,家里什麼都有,在家吃就行了,出去費那個錢呢!」

老先生奔波多年,早就習慣了清貧,既然他老人家都這麼說,那就這麼辦好了。

今個金先生的夫人沒在家,顯然是不願意見外人,知道郭德強他們要來,提前躲了。

蕭飛和王薇進了廚房,一通忙活,借著家里有的坐了三菜一湯,悶上一大鍋米飯,端上桌香氣四溢,以蕭飛的手藝,本來不餓的金先生都忍不住連吃了兩大碗。

「小子,好手藝啊,就這把手,干勤行也照樣餓不著。」

蕭飛呵呵一笑,也沒接茬兒。

金先生喝了盞茶,消消食,隨後又拿起了手機︰「再尼.瑪不接,你小子的運道就算過去了!」

說完又播了那個號碼。

兩聲提示音響過之後,電話終于接通了,那邊傳來的是個年輕人的聲音。

「喂!師父!您找我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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