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這是我師弟張利民

「叫老鄉听衷腸,或是灰,或是黃,或是鬼來或是常,或是哪吒三太子,或是托塔李天王,要想家宅得安泰……」

「怎麼樣?」

「除非把張文天他們家臥室,就改成茅房吧,哎咳哎咳呀……」

「別唱了!」

今天跨年相聲大會專場最後一個攢底節目,是蕭飛和張文天的《跳大神》,同樣是一個傳統的老活,但是被蕭飛重新編排過了,並且在節目的最後還加了一段東北神調。

別人听著或許耳生,畢竟這個曲藝形式只在東北才有,有些二人轉的戲班子會表演。

張利民本身就是東北人,之前還學過好幾年的二人轉,對神調那是一點兒都不陌生。

蕭飛唱第一句「日落西山黑了天」的時候,他就愣住了。

太地道了吧!

好些東北的二人轉演員,或許都沒有蕭飛唱得味兒這麼正。

尤其是中間的那段趕轍︰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了趕仙鞭,鼓也不叫鼓,鞭也不叫鞭,驢皮鼓,柳木圈,奔兒啦喊報得遠,橫三豎四八根弦,還有這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個大銅錢吶,哎咳哎咳呀……

這段要求演員一口氣唱下來,還要把每一個字都落在轍口上,張利民學了好幾年二人轉,自問也達不到蕭飛這個水平。

現場觀眾第一次听,覺得特別有意思,看著蕭飛和張文天鞠躬下台,觀眾們立刻喊了起來,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兩人走到台口,被佟筱婭給攔了回來,開始今天的返場。

剛才這一段《跳大神》,蕭飛足足說了將近一個鐘頭,後面還有一大段唱,這會兒也有點兒累了。

可觀眾們這麼熱情,他也舍不得就此結束,再說了,每場演出最後的返場,這是德芸社的規矩,必須得讓觀眾听過癮了才行。

「剛才給您說的是新編《跳大神》。」

「老活新說。」

「後面這一段唱的是東北神調,大家伙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听。」

「听著確實耳生。」

「我也是第一次表演,唱的好不好,像不像的,您諸位多包涵。」

「客氣了!」

「站在我旁邊的這位是張文天先生。」

「是我!」

「德芸社的老前輩了。」

「嗐!就是來的早。」

「這麼些年,風風雨雨,一路走過來,老先生功不可沒。」

「您客氣!」

「96年,德芸社的前身京城相聲大會成立,一轉眼,馬上就10周年了,現在咱們德芸社的買賣算是火了,跟老先生多年來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您捧我!」

「不是捧您,老爺子是真好啊!這是京城相聲界的老前輩。」

「不敢當。」

「市曲藝團第一科的學員。」

「這個不假。」

「相聲跟滑稽大鼓兩門報。」

「學了兩樣。」

「相聲拜的是佟大方先生。」

「那是我師父。」

「佟大方啊,家里是開銅鋪的,還挺大方,要個耳朵勺,到那兒就拿。」

「別胡說八道的。」

「後來拜的架冬瓜,葉德林先生,學唱滑稽大鼓。」

「滑稽大鼓就是京韻大鼓的一個支派。」

「現在失傳了,這是唯一的這麼一位繼承人。」

「還一師弟。」

「對,莫歧先生,他們是親師兄弟。」

「對!」

「老師叫

架冬瓜,這倆徒弟啊,一個叫香菜,一個叫羊肉丸子。」

「羊肉丸子汆冬瓜,擱點香菜。」

「我叫廚子。」

「你這廚子做我們爺仨是不是?」

哈哈哈哈……

蕭飛和張文天的返場,基本上都是現卦,想到哪就說到哪,隨手拋出一兩個小包袱,逗觀眾哈哈一笑。

再一次被佟筱婭攔了回來,這已經是第五次了。

「今天是跨年!」

「對,跨年。」

「剛才看了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告別了2005,已經步入了2006。」

「沒錯!」

「感謝諸位,沒有您諸位這麼捧,就沒有我們德芸社的今天,到了2006年,希望大家伙一如既往的支持,支持咱們的傳統曲藝,我代表德芸社廣德樓的演員,謝謝大家伙。」

蕭飛說著,對台下觀眾深鞠一躬。

「好……」

「連著說了這麼半天了,諸位舍不得走,我們也這不得停,可張先生到底年歲大了,之前還生過一場大病,要不您回家跟我大姑,大姑父商量商量,擱誰腿上剌一塊肉,您吃了試試,或許能好。」

蕭飛又把攢底的《跳大神》翻了出來。

「甭試,吃完準死!」

哈哈哈哈……

「開個玩笑,到這時候,還想接著給您演,也得考慮張先生的身體,這樣吧,咱們再把剛才給您演出的演員都請上來,再見見面,最後大家一鼓掌,咱們就結束。」

蕭飛確實不敢再繼續下去了,他能盯得住,張先生卻未必,上了年歲的人,之前做過手術之後,雖然養的不錯,但到底傷了元氣。

「都上來吧!」

蕭飛一招呼,等在上場門邊上的演員紛紛走了上來,在兩人的身後一字排開。

「從四月初在廣德樓給您演出,到現在,也已經大半年的時間了,玩意兒好不好,說的地道不地道,您諸位多包涵,演員們一直在努力進步,您諸位也陪著我們成長,感謝大家伙,來吧,從這邊開始,依次給您介紹一遍。」

蕭飛說著朝著左邊走了兩筆,排在第一個就是喬三木。

「這位大家都認識,我的親師兄弟喬三木,和我同出一門,都是于清老師的徒弟。」

台底下的觀眾鼓掌叫好,喬三木也鞠躬表示感謝。

「這一位,論輩分我得叫師爺,謝添順先生的大公子,王世臣先生的弟子,相聲界的一位小泰斗,謝文錦。」

蕭飛這麼介紹,是在幫著謝文錦立人設呢。

謝文錦的輩分問題,這是一個極好的梗,可誰知道喬三木和謝文錦倆人搭檔了這麼長時間,居然一直沒有發掘出來,蕭飛看著都替他們著急。

一個總被欺負的大輩兒,和謝文錦略顯文弱的形象十分契合,不拿著這個砸掛還等什麼呢。

「謝師爺來德芸社也有段時間了,跟我歲數雖然差不多,可是輩分在那擺著呢,當晚輩的必須得尊敬,打完招呼回去吧,別跟那站著搶鏡頭。」

哈哈哈哈……

剛才還說尊敬,立馬就原形畢露了。

「有的時候,看著他,我都犯愁,您說這可怎麼弄啊,他才二十多歲,我將來也得收徒弟,我徒弟還得收徒弟,我徒弟管他叫老祖,我徒弟的徒弟呢?叫祖先?」

呃……

祖先?

哈哈哈哈……

想到將來蕭飛的徒弟再收徒,管謝文錦叫祖先的畫面,觀眾也都忍不住笑噴了。

「前些天我還和我師父說這事呢,我師父當時跟我說,要不把他

釘牆上算了。」

張文天趕緊攔了一句︰「可別,他還打算走我前頭啊?」

蕭飛也笑了︰「這些都是玩笑話,謝家好幾本都是曲藝人,傳到謝師爺這里,已然是第四輩了,這頭一輩是……」

「還得饒個翻四輩是怎麼著?」

「咱……來嗎?」

蕭飛興致勃勃的,張文天趕緊給他拍了回去︰「甭來,待會兒你說著,我直接在台上睡著了!」

哈哈哈哈……

「大家伙多捧吧,捧咱們這位中國相聲界為數不多的文字輩老先生。」

接著蕭飛又挨個往下介紹,介紹到每一個演員的時候,都會說上幾句,幫著他們拉拉人氣。

介紹完最後一個燒餅,蕭飛突然說了句︰「少一人。」

「小辮兒!」

觀眾們大聲喊著,對那個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觀眾還是非常有好感的。

「我就知道,你們得說是小辮兒,小辮兒因為倒倉,暫時離開了咱們德芸社廣德樓小劇場,等孩子把倒倉過去,還得回來,不過我說的缺人,可不是說他。」

不是小辮兒還能是誰啊!?

「張利民,出來吧!」

蕭飛看著上場門這邊,喊了一聲。

張利民直接愣住了,剛剛看著蕭飛介紹每一位廣德樓的演員,他心里肯定是羨慕的。

但是,他畢竟還不是德芸社的演員,沒有上台的資格,羨慕也得忍著。

可萬萬沒想到,蕭飛居然會喊他上台。

這……

猶豫了一下,見蕭飛正滿眼鼓勵的看著他,一咬牙,邁步上去了。

「細心的觀眾肯定發現了,廣德樓又來了新人,就是他,我師弟,張利民,來,跟大家伙打個招呼!」

張利民站在蕭飛的身邊,看著台下密密麻麻的觀眾,心里頓時一陣緊張,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顧著朝台下鞠躬。

蕭飛接著說道︰「有些朋友可能听說了,前段時間,德芸社賀字科招生,一直忙活到昨天,才算全部面試完了,接下來有些新人就要陸陸續續的來咱們小劇場,一邊看一邊學習,未來登台表演,給您諸位送上精彩的節目,今個先跟您諸位托付一聲,我師弟,張利民,今後大家多照應。」

這是蕭飛第二次提到張利民的名字了,顯而易見的,蕭飛這是在捧他呢。

張利民也是激動的不得了,感覺呼吸都有點兒困難了,眼眶一陣濕潤,強忍著才不讓眼淚落下來。

「人都到齊了,咱們德芸社有個小曲兒叫《百忍圖》,也叫《公道老爺勸善歌》,剛才開場的時候,給您唱過一遍了,再給您唱一遍,預祝您諸位,2006年交好運,發大財,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咱們說唱就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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