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康熙送玉璽

康熙听完明珠的回答後,定定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忽然仰頭大笑道:「說的真好啊!朕在一天,你就是朕的奴才。大清在一天,那就是大清的臣子。那如果朕死了,大清不再了,你是不是就搖身一變成了沈墨的奴才,成了楚國的臣子???」

康熙說著說著語氣激動起來,最後聲色俱厲,甚至咆哮起來,面色漲紅,一雙眼楮死死盯著明珠。

明珠依然面不改色,跪地地上一言不發。

心中卻暗暗搖頭,這恐怕是他這輩子見過皇帝最失態的一次了,應該也是最後一次了。

「咳咳咳」

康熙情緒太過激動,劇烈的咳嗽起來。

一名嬪妃垂淚急忙上前給他拍打著背部,輕聲勸慰道︰「皇上,您要保重龍體啊……」

說著說著就哭聲逐漸大了起來。

這一哭,引得慈寧宮里哭聲一片,既有嬪妃宮女,也有皇子皇女乃至皇孫的。

康熙的這一大家子今天基本上都在這里了。

明珠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想到了某種可能,心情莫名地沉重下來。

「哭什麼?皇上還活著,哀家也還活著,等死了再哭也不遲!」

一聲斷喝忽然響起,慈寧宮中的哭聲立刻小了下來,很快消失。

太皇太後布穆布泰走過來坐在康熙旁邊的榻上,看著面色更加蒼白的皇帝,眼中閃過心疼之色,開口道︰「玄燁,你是皇帝,如果天下大治,史書上會說你是明君英主。可天下若是亡在你的手中,那也就是亡國之君。你是明君英主,臣子們自然都是賢良忠臣。你若是亡國之君,臣子們自然就是亡國之臣。天下是愛新覺羅家的天下,不是臣民百姓的天下,你平日里不是最看不清前明崇禎皇帝嗎?可今日為何卻要做崇禎之態?」

康熙又猛烈咳嗽了好幾聲,看著祖母責備的眼神,忽然長嘆一口氣,慘笑道︰「是孫兒失態了,祖母教訓的是。」

他明白祖母的意思,天下亡了,大清沒了,作為皇帝他就是最大的罪人。怨天尤人沒有任何意義。

明珠也好,索額圖也罷,滿朝文武,權貴官員,他們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並非木偶傀儡。

是人都會趨利避害,做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選擇。

大清強盛的時候,這次臣子自然盡心盡力地為皇上盡忠,為大清做事。

可是大清如今已經到了窮途末路,覆滅在即,又怎麼能要求這些臣子還能陪著愛新覺羅家一起赴死呢?

就算康慈猜到了明珠有異心,下令侍衛將讓他拉出去砍了,這些侍衛不一定會奉旨了。

失去了江山的皇帝,就等于失去了權力,還有幾個人會听他的?

就算殺了一個明珠,難道能將滿朝文武,能將這京城百姓士卒全部殺光不成?

布穆布泰看的很明白,明珠此時真的還是大清的臣子,皇帝的奴才,否則的話進宮來的就不是他孤身一人了。

布穆布泰轉向跪在地上的明珠,語氣溫和地道︰「明珠,你起來說話。」

明珠抬起頭,依然跪在地上道︰「皇上因為奴才動怒,那奴才就跪著。太皇太後有什麼吩咐盡管開口,奴才能辦到的一定盡力而為。」

布穆布泰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隨即恢復了冷靜道︰「哀家問你,城外楚軍歡呼,是不是楚王沈墨到了?」

明珠道︰「奴才上城觀望,應該是的。」

布穆布泰沉默了一下後道︰「明珠,哀家和皇上都知道楚軍為何一直圍而不攻,不就是怕打爛了這北京城嗎?我听說那楚王沈墨雖然年輕,倒也是愛惜百姓,想來也是不願意京城百姓因此喪命。此人能在短短三年多時間內從永州一隅崛起,快速席卷天下,如今兵臨京城之下,想來也是個上天眷顧之人。」

「哀家知道,滿城上下,甚至這皇宮之中,幾乎所有人都在等著皇帝開城投降。若是皇帝依然不允,那恐怕我們這一大家子就會重演崇禎舊事了。」

明珠靜靜地听著,依然一言不發。

他知道整個皇宮之中,看的最透徹,最眼明心亮的人就是這位太皇太後。

昔日能在多爾袞大權在握即將篡位之時,這位當時還只是一個在後宮排位第四的莊妃娘娘就利用自己的身體和情義將多爾袞篡位的念頭打消,繼而改為扶持他兒子福臨上位,最後又在多爾袞死了之後又幫助兒子剪滅多爾袞兄弟的勢力,穩定了朝堂局面。

在兒子駕崩之後,又扶持年僅八歲的孫子玄燁繼位,幫他鏟除權臣鰲拜,順利掌握大權。

包括平定三藩,這位老太太在背後也給皇帝出了不少主意。

說起來,明珠心中最佩服的人並非康熙,而是眼前這位七十多歲的老太太。

他也清楚,現在皇帝病重,整個宮中唯一能拿主意的就是這位老太太。

老太太現在顯然就是要做出決定了。

「明珠,哀家跟你說這些,就是知道大清大勢已去,回天無力。你替哀家出城一趟,見見楚王沈墨。你告訴他,皇帝和哀家願意開城投降,讓他全了這保全京城以及保全百姓的仁義之名。唯一所求,就是希望他能留下愛新覺羅家的性命。」

明珠眼中閃過遲疑之色,因為他沒有把握楚王會答應這個條件。

畢竟那位可是一直喊著「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口號。

一般王公貴族和旗人楚王興許可以饒恕,但是作為皇族,歷史上每次改朝換代都會將前朝皇室誅殺殆盡,以求斬草除根,除惡務盡。

他甚至擔心楚王會因為此事而遷怒自己,讓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付諸東流。

布穆布泰將明珠的神色盡收眼底,輕輕一笑道︰「明珠啊,哀家知道你的顧慮。你盡管去說,楚王答應了,哀家念你的好。楚王若是不答應,哀家也不怨你。去吧,你帶著皇帝的玉璽去見楚王,哀家也會讓胤將宮禁的權力全部交給你。你伺候了皇帝這麼多年,可以說是臣子里面最受皇帝信重的。由你出面,楚王會相信哀家和皇帝的誠意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明珠也不能再繼續沉默不言了,起身道︰「奴才謹遵太皇太後懿旨,這就出城去見楚王。還請太後和皇上保重,奴才必定竭盡全力完成太後的囑托!」

明珠說完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布穆布泰招招手,乾清宮總管,康熙的貼身大太監趙昌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是一個紅色錦盒。

錦盒打開著,里面端端正正放著一枚玉璽,正是康熙的「皇帝之寶」,是玉璽里面最莊重的那一個。

玉璽有很多種,有重大場合和時節使用的,也有日常下旨下詔使用的。甚至還有皇帝隨身小印,絲印等等,用在不同的場合。

明珠眼前這枚就是在重大場合使用的那枚,也是皇帝繼位最重要的那一枚。

交出這枚寶璽,就代表著交出皇權。

當然,沒有這個,有實力的話也完全可以自己再刻一枚。

反正又不是傳國玉璽。

再說了,就算擁有傳國玉璽,沒有那實力,也會跟孫堅和袁術一樣白白送了性命。

明珠恭恭敬敬地接過玉璽,蓋上蓋子,用盤子里等到錦緞包了起來。

布穆布泰又從旁邊拿過一封信交給明珠道︰「這是哀家寫給楚王的信,你也一並帶去。」

明珠接過信,心中五味雜陳,再次向著皇帝和太皇太後跪拜之後起身離開了慈寧宮。

幾十雙眼楮望著他的背影,看著他消失在宮門之外。

慈寧宮里傳出了一聲重重的嘆息,伴隨著又一陣猛烈的咳嗽聲。

城外,楚軍大營,楚王王帳之中。

楚王沈墨並沒有大張旗鼓地召集將領們議事,而是跟鄭雲龍和李彪三個人圍著爐子在涮火鍋。

冬季果蔬珍貴難尋,所有涮鍋的食材多是肉食,多為牛羊肉。

鍋底沸騰,上面飄著一層紅油,一片片薄薄的羊肉在湯中起起伏伏,不斷翻滾。

三個人握著用竹子做成的長筷子在鍋中夾著夾肉,在面前放著小米椒和香醋醬油的料碗里面蘸一圈,然後放進嘴里,嘴里哈著氣,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額頭上還冒著細密的汗珠。

帳外北風呼嘯,大雪飄飛,帳內卻是微暖如春,好不愜意。

之前楚王下旨,今晚全軍加餐,所以今夜各個營盤之中除了必要的崗哨和巡邏警戒的士兵之外,其余的人都在帳中吃火鍋。

軍中囤積的肉食極多,辣椒也從南方運來不少。軍中吃飯有沒有那麼多講究,火鍋的做法又極其簡單,又非常適合這天氣,所以眾將士人人都吃的汗流浹背,大呼過癮。

就連許多之前沒有吃過辣椒的人在嘗過之後,也是一邊叫著太辣,一邊又忍不住繼續下箸,充分詮釋了什麼叫做嘴上說這不要,身體卻很誠實這個道理。

三個人一邊吃,一邊聊著。

鄭雲龍咽下嘴里的一塊肉,辣的吐了吐舌頭後開口道︰「王上,我知道咱們在城中肯定有內應。可是這內應是誰我卻一直不知道。現在王上來了,這個內應應該也要起作用了吧。」

沈墨笑而不語。

一旁的李彪笑道︰「老鄭啊,這內應你早都知道了啊,怎麼現在還在問王上。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這里裝糊涂啊?」

鄭雲龍一愣,然後很快醒悟過來,失神道︰「就是納蘭明珠啊?我雖然想過是他,但是一想這個人跟索額圖都是康熙最忠誠的兩個心月復奴才,應該不太可能是他。沒想到真是他啊?」

李彪道︰「要不是他,我們之前給城中百姓送去的糧食和取暖的物資能那麼順利送進城去?」

鄭雲龍道︰「我一直以為是明珠手下的守門將領,真沒想到竟然是這位康熙第一心月復。要是康熙知道了他最信任的奴才是我們的內應,說不定直接給氣死了,我們就省了大事了。」

三人大笑起來。

沈墨道︰「你們不知道,明珠早在半年前就將他兒子納蘭性德用假死的辦法送到了衡陽,而且還讓他兒子帶來了不少的好東西。老戴的殿前司能這麼快在京城站穩腳跟,跟明珠的幫忙是離不開的。明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做事往往都會給自己留後路。這世上的人要是能多幾個聰明人,咱們的仗就更好打了。」

鄭雲龍道︰」既然是明珠的話,他現在是九門提督,負責京城防務。只要他明日打開城門,我們大軍就能直接入城,直接去抓康熙了。」

李彪看著沈墨若有所思的樣子,疑惑道︰「王上在擔心什麼?」

沈墨道︰「並非擔心什麼。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明珠今夜必然會出城前來見我。」

兩人一愣,齊聲道︰「那是好事啊,有了明珠幫忙,直接打開城門,我們殺進去,就皇宮里那些侍衛,根本不堪一擊。康熙跑不了的。」

沈墨搖頭道︰「我並非擔心這個,康熙必然插翅難逃。我是在想一個問題,若是康熙主動投降的話,我該如何處置他?」

兩人一愣,顯然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鄭雲龍皺眉道︰「王上,康熙此人心高氣傲,一向以千古明君自詡。如今雖然窮途末路,但是恐怕也不會輕易投降的。」

李彪點點頭,顯然也是如此看法。

沈墨卻道︰「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康熙八歲繼位,能在鰲拜一手遮天把持朝政的時候韜光養晦,積蓄力量,最終將鰲拜一舉扳倒,又能從守勢最終反守為攻,平定三藩,這樣的人不會是一個只懂得進而不動退的莽夫。況且,就算康熙心高氣傲,不願意低頭,可皇宮之中還有一人卻能說服他低頭。」

兩人對視一眼,問道︰「是何人?」

沈墨笑道︰「就是那位已經七十多歲的奇女子,我孝莊啊!」

說完自己都笑了起來。

兩人被君上這笑給笑的莫名其妙的,完全不知道這句話笑點在哪里。

帳外忽然進來一名副將稟告道︰」王上,有人出城來見,自稱明珠,要覲見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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