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瑾晞也在發抖，對于他們來說，這是他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而這第一天，就那麼可怕。
他們沒有去看腳下的血湖，更不知道那血湖的水已然隨著銀色的薄冰擴張，一點點變得澄澈。
過了不知道多久，季微涼才開口，「不好意思，把你的弓弄掉了。」
凌瑾晞這才回過神，坐起身，看著渾身染血的季微涼，目光復雜，「我去給你做吃的。」
季微涼嘆了一口氣，側身縮成一團。
她自己也不懂，為什麼自己會那麼瘋狂，就好像受什麼傷都無所謂，她好像……不不不，她討厭那樣的自己。
凌瑾晞的腦中再次響起系統的聲音，「滴滴滴——男主凌瑾晞發現隱藏任務，恭喜男主取得失落的弓箭。」
凌瑾晞看了一眼背對他的季微涼，在腦中憤怒地對著那個所謂的系統質問，「是不是你，在她還沒出來之前就收回了長弓？」
系統沒有回應。
凌瑾晞心中已經明白，他不敢想季微涼是如何出來的，他甚至在自責，為什麼他沒有想到辦法直接射殺大蛇，而需要一個女孩子去面對這一切。
「我永遠不會用這把弓，遲早有一天，我會毀掉這把弓。」凌瑾晞咬著牙，恨恨的警告系統，「作為系統，你似乎弄錯了一件事，我，才是我們之中的主導者。」
「請宿主注意自己的態度，咱可是系統！」
「你也說了，你只是系統，而我，我是男主，別惹我發火，我可能還會為了回去，順著你一點，但是你如果再這樣擅作主張，我保證，我一定會找出毀掉你的方法！」
「你你你，你不怕系統懲罰麼？！」系統有點慌，這小子的腦子和能力，都是男主頂配，他如果反骨，系統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安然無恙。
「那就來吧，我其實很享受面對挑戰的感覺。」凌瑾晞笑了笑，那笑容還帶著少年人的青稚，那雙漂亮的眼中卻全是鋒芒。
「……我知道了，男主系統，為男主大人服務。」系統也是個欺軟怕硬的，見勢不妙，說跪就跪。
「那就拿出你的誠意。」凌瑾晞對口頭承諾沒興趣。
「男主大人啊，你要我拿出什麼誠意啊，我是綁定在你身上的，你現在這樣，我能有多少本事啊。」系統認慫。
「毀掉那把弓。」
「那可是神弓！！！唯一可以毀掉人間月的法器，你毀了那把弓，你就無法完成男主的任務了！！！」
「沒有那把弓，我可能無法完成任務，但是留著那把弓，我不會去做所謂的任務。」凌瑾晞徒手剝下兔子皮，在今天之前，他甚至沒去過幾次廚房，但時當他認識到現實，他不論多不想做，都會竭盡全力。
為了最後一口甜，凌瑾晞可以咽下所有的苦，他就是這樣的人。
他必須是主宰者，他不可能做系統的奴隸，他，永遠是命運的主人！
「宿主大人，系統我真的沒那個能力，你看要不這樣，我偷偷給你開放更多權限，比如納戒和靈力，有了納戒和靈力，你就不用手撕兔子皮了。」
「那就把這個身體本來的能力和記憶都還給我吧。」凌瑾晞閉上眼。
系統只能倒霉認栽，頂配男主，不論心性還是能力都是頂級的，和他斗，只怕他真的會全心全意搞炸系統。
記憶重重涌來，從五歲在風神殿被哥哥帶回凌家，到十五歲看到劍譜決心前往未央學宮，一幕幕如走馬燈在凌瑾晞腦中掠過，然而那些記憶中，沒有半點關于眼前這個女人。
凌瑾晞睜開眼，系統說這個女人是他的奴隸，那麼他不可能沒有任何記憶，就此，他可以確定，這系統對他有所隱瞞。
可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凌瑾晞抬手撫過左手的手鏈，他根本不喜歡戴什麼戒指，左手手腕的一串雜石手串，其中就有他的納石。
一把小刀被握在縴長有力的手中，凌瑾晞不再與系統多話，專心處理手中的妖獸。
旁邊的湖水不知何時已然變得澄澈，將兔子在其中清洗干淨，凌瑾晞拿出了納石中的調料，將鹽混著香料加點蜂蜜腌制著兔子肉。
轉頭去看之前摘的野果，現在的凌瑾晞有了這個世界的記憶，也有了他該有的力量，他沒有過多猶豫，將那些果子丟遠。
沒有經過人工馴養的植物，大部分不怎麼好吃，即使好吃，也沒多少果肉可以吃。
掏出靈果，單手捏碎，只要果汁，混入兔肉繼續腌制。
凌瑾晞走到季微涼身後，低聲對她叮囑，「我去撿些柴火回來烤兔子，你可以現在去洗個澡，我看了，湖水已經干淨了。」
季微涼沒有沒有吭聲，只是默默爬起身，走向湖水，那姿態，不清楚的還以為她是要跳湖自盡。
然而事實就是，季微涼只是累。
幸好凌瑾晞也沒有多想，他走入林中，他要找一些其它的吃的。
不知道為什麼，凌瑾晞直覺那個女人一定很挑剔，對吃的，對穿的，對一切的一切，她肯定都是挑剔的。
從理智上來說，那個女人太瘋魔，面對巨蛇，她展現出來的無畏，是男人都會為之震驚的。
瘋狂又智慧，強大又恐怖。
這樣的人，不可能是奴隸。
然而凌瑾晞並沒有問系統，他知道系統不可能告訴他。
等凌瑾晞回到湖邊，季微涼已經穿著一身白色紗衣，手握白色長刀坐在湖邊。
「我餓了。」Z.br>
季微涼眼神空蒙，就像被朝霧籠住的水仙，滿眼倦色如水墨煙雨。
「嗯，很快了。」篝火旁，土里埋著兔子肉，旁邊木枝烤著兔子腿和肥魚，鍋里還炖著魚肉粥。
季微涼坐在湖邊，看著夜中的湖面，手里捏著半個沒吃完的靈果。
「魚烤好了，吃魚吧。」凌瑾晞把魚遞到季微涼身邊。
「我有那麼喜歡你嗎？」季微涼沒有接過魚，滿目茫然，看著凌瑾晞。
眼前的少年清雋優雅，看上去又好看又可靠，但是這樣的少年，就值得她去迎接那所謂的宿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