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政道會之紅塵煉心(14)

易長生與緣覺.方鑿將逃散的尸鬼滅掉,回到阿福家時,靳修迎了上來,雙手遞上一物,「殿下,問出來了,此事說來蹊蹺。」

他用了番手段,從癲狂的阿福那里套出了事情原委。

據阿福說,半年前,他去山里打獵,意外發現了一個洞穴,他模到里面,看見里面有一方淺水池,池央閃著寶光。

阿福又驚又喜以為有金銀,當下就挽著褲腿趟進水池,將手伸進水中踫到兩塊沉甸甸的物件,撈起來一瞧,上尖下方,形似劍形,像是某種令牌,他看不到上面的圖案文字,卻莫名知曉一面刻的是陰,一面刻的是陽。

他估模著這材質像金玉,不賣還能當傳家寶,就小心地將它們揣在了懷里,急忙忙回家,想把這寶貝藏起來,走到半路,摔了一跤,其中一塊滑出了衣襟,掉到了山崖下,他下去找了許久沒找到,便只能放棄了。

沒過多久,蒼岩山上的村民一個個暴斃,有人說這里鬧了鬼,能跑的都跑了。

阿福卻不跑,因為他的父母妻子,還有隔壁的伯伯嬸嬸堂叔子佷全都在一夜間死了。

阿福守在一大家子的靈前,哭了整整三天三夜,就在他忍痛要將他們下葬時,他們突然動了!

完完好好地活了過來!

阿福再三確認,欣喜若狂,只當自己感動了天上的仙佛。

然而沒過兩天,他發現自己的家人又死了,上一息還俱都說說笑笑,下一息就倒在了地上,散出了尸臭。

他又哭了三天三夜,這些尸體就又都活了,他驚喜與恐懼交雜,思考了半天,想起老人說山里的老東西都沾了靈,尤其掉地上的,不要撿,誰知道會「請」進來什麼。

阿福想起出事前幾日,他不是撿回了兩方令牌一樣的東西嘛,一方還掉山崖了。

他連忙挖開牆角,拿出埋藏好的「寶物」,慌慌張張想將它放回洞穴,可他怎麼找都找不到那個洞穴了,只能將它丟到路邊。

等他回家一看,一家子又死了,他無措過後,神使鬼差地將那東西又撿了回來,悲痛了一日,他們就都好好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阿福再愚鈍,也意識到,是這塊東西讓家人復活的!

他只要誠心想著讓家人活過來,他們就會活過來!

阿福意識到這點後,日夜將它帶在身邊祈禱,雖然家人好好待在他身邊,沒有再死了,但他發現他越來越老了,十七歲,就像是五十七歲。

他猶疑了,今日便沒有祈禱,想著明日再祈禱也不晚。

易長生對他的掙扎沒興趣,打斷靳修,「所以重點呢,另一塊掉到哪個山崖下了?」

她從袖中掏出一方手帕,覆在靳修手中的物件上,拿了起來。

靳修見怪不怪,太子殿下在戰場上能渾身濺血都不管,私底下,愛干淨到無可救藥,宮里曾流傳一軼事,有天景帝從寶庫里取了一套千寶琉璃盞,想與太子共飲,那千寶琉璃盞可了不得,據說用它飲酒,盞中會放出神光,喝了能延年益壽,結果太子推拒,讓景帝自己喝,景帝見太子孝順,非要人家喝,太子只能沉著臉吐字,「髒。」

後來傳出此事的宮人被太子下令殺了,連帶著皇宮里的侍從侍衛都清理了一遍,這等題外話就不提了。

靳修收住心思,回道,「那山崖下,是西隅坡。」

易長生眼神陡利,「西隅坡?」

「是西隅坡。」

「難道西隅坡一萬將士的失蹤和亡靈大規模轉化成鬼,與這兩件東西有關?」湛長風望著這面令牌似的物什,它上面是一個古怪的「陽」字,「若陽是讓人復活,陰,是讓人變成鬼?」

「照那阿福的情況,讓人復活算是一種假象,需要人的壽命為代價,那遺落在西隅坡的‘陰’面令牌,是以什麼為代價的?」易長生想不明白。

湛長風道,「不如去看看吧,如果周遭鬼魂都是那東西引起的,得盡早解決,否則石門關一帶被這些鬼魂佔據,後果不堪設想。」

「嗯。」易長生問緣覺,「你可再跟我去西隅坡一趟?」

緣覺點頭應道,「義不容辭。」

四人一齊往西隅坡去,西隅坡位置偏僻,草木深深,他們一進入其中便有種方向錯亂感,莫名陰冷。

「我听到了,是這里,那些雜亂絮語的來源。」湛長風想到易長生忌憚這個地方,忽然有點後悔不該來,「把身體給我。」

易長生將身體控制權給她,「小心點。」

湛長風將手按在腰間劍柄上,「緣覺和尚,你有發現什麼嗎?」

「貧僧,尚沒有發現特別之處。」緣覺遲疑道,「只是這地方,確實有點怪異。」

「先找那塊東西吧。」越深入西隅坡,那些聲音反而消失了,湛長風繃緊了神,「靳修,阿福摔跤的位置是哪里?」

靳修勘察地形,仰頭觀望一邊的陡峭山壁,「他說他是在山路中段摔的,那落下來的位置」

「應該在這邊一塊。」靳修快步走了一段距離,指了指上方的山崖,又圈出了一塊地。

「找吧。」

緣覺.靳修.方鑿散開分頭尋找,湛長風握著那面陽字令,走了幾步,忽感到手中的東西在牽引她,她仰頭向山崖望去,見某處閃著微光,當即運輕功飛踏山壁而上,臨近時,單手抓了凸起的石塊,懸在半空,她面前有幾株從山壁上橫長出來的矮樹叢,一面與陽字令相似的物什卡在樹杈上,顯露的半字,正是「陰」。

「殿下,您來看這里!」

湛長風拿起陰字令,臨高眺向靳修所指的方向,那是一處下坡,尸橫遍野,白骨之上,兩隊鬼魂拼殺在一起,模模糊糊傳來嘶吼和號角,這兩隊鬼魂,赫然就是大乾失蹤的一萬將士和明兆的將士!

「那一萬將士果然是在此遇伏了,死後變成鬼魂,不知是不是與這塊令牌有關。」湛長風松手向下飛掠,忽然手中拿陰陽二字令化光朝她襲去。

湛長風眉心一痛,知覺全消,直直從半空墜下,嚇得靳修.方鑿面如紙色。

「殿下!殿下!」

「緣覺大師你快來看看!」

「會不會是邪祟侵體,回青州,此地不宜久留。」

日落西山,薄光在窗欞上鍍了一層暗淡的金色,在宮室內投下一方斑駁影,有侍女進來掌起宮燈,又沒聲沒息地退去。

臥榻上,湛長風從沉沉昏迷中轉醒,她尚未回過神來,旁邊守床的總管便喜極而泣,「殿下,您終于醒了,快擔心死老奴了,您要不要喝水?」

湛長風撐起身子,蹙眉回憶昏迷之前發生的事,順手接過總管遞來的玉盞,溫水沾上干燥的唇,潤進喉間,潤不滿空落落的胸腔,她的心里驚起漣漪,迅速向四處張望,易長生呢?!

「易長生呢?」她心髒愈跳愈快,眸中容了宮殿里一切,卻沒有找到本該形影不離的人。

「誰是易長生,殿下您別急,老奴讓人去給您找來。」

找?

湛長風推開總管赤足跑出宮殿,對,一定是被她落在哪個地方了,她要去找回來。

「殿下?殿下!唉?」總管連忙將玉盞放下,匆匆拿起掛在木施的外袍,追出門去,「殿下您慢點,先把外衣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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