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尸檢的是四名偵緝員，還有五個助手。
這是鞍北市偵緝隊，所有的負責尸檢工作的力量。
鞍北市偵緝隊，在遼省偵緝大隊系統中，規模是比較小的。
下屬偵緝分隊只有兩個。
「陳組長，您怎麼來了？」
負責驗尸的組長是老偵緝員，也是現場所有負責驗尸的偵緝員的師父。
在華國偵緝系統內，警校是有專門培養尸體檢驗偵緝員的專業的。
只不過人數比較少，一般每一屆就是一個班。
但是，在警校里學習的東西，理論知識偏多，實戰經驗少。
分到了各個基層偵緝隊，才是真正學習的開始。
這一行，最注重師帶徒。
老一輩的驗尸偵緝員，每一個都是寶貴財富。
別的不說，這一行就是需要見識多。
而工作時間長，那自然見識的就多一些。
「我過來看一看這邊的工作進度。」
負責的老偵緝員叫費守成，56歲，沒幾年就退休了。
「費組長，這邊的工作進展怎麼樣？」
「陳組長，您客氣了，直接叫我老費就成。」
費守成笑了笑，把陳言迎到尸體檢驗台前。
「我們首先在進行尸體復原工作。」
「進展非常緩慢。」
老費指向已經擺滿整個檢驗室的物體︰「凶手的作案手法非常細致。」
「現場發現的物品，都是經過高溫處理，會發生緊縮現象。」
「我們很難據此分辨出這些東西具體屬于那些部位。」
「所以，想要完整的恢復被害人的原貌，基本是不可能的。」
「不過……」老費頓了頓，帶著陳言走向檢驗室一側，這里正有一個年輕小伙子蹲在地上︰「我們也有一個發現。」
「您看……」
陳言湊上前，蹲在地上，看著小伙子正在擺弄一些帶著帶有類似圖案的物品。
「受害者的後背，似乎有紋身，我們正在試圖找到有類似圖案痕跡的物品，嘗試復原這個圖案。」
而蹲在地上的助理，就像在玩拼圖游戲，從滿屋子的東西中，找到有圖片的那一部分。
紋身？
視覺基因鎖開啟，已經找出來的圖案，浮現在陳言腦海。
確實是紋身。
陳言剛剛在上個案子的獎勵中，獲得紋身認知圖譜，現在分析起來，格外的得心應手。
出現在陳言腦海中的圖案，是藍色主題的紋飾。
只不過，經過高溫處理，顏色變淡，有些模糊。
而且，由于緊縮的現象，線條圖案有些變形。
順著紋理推斷，出現在陳言腦海中的，是類似一只孔雀翎的圖案的一部分。
「老費，給我拿一副手套。」
……
輕輕捻起其中一個物體，陳言仔細觀察。
雖然已經經過沸水烹煮，發生了嚴重緊縮，但是正因如此，毛孔放大，表面收緊，上面的圖案顏色有些淡化，但是一些痕跡卻更加明顯。
現代紋身，都是通過紋身槍，在皮膚上打出細小的空洞，然後在打洞的同時，將不同的顏料注射進去。
從而實現顏色的附著。
而從紋身的顏色、孔洞的深淺等一些細微的細節，是能夠判斷出紋身的大概時間的。
死者的這些紋身情況……
孔洞內一些褐色殘留物，而且，周邊有明顯的凸起。
這應該是處理之前，就有紅腫的跡象。
也就是說，死者的紋身時間比較短。
因該就是近期紋飾上去的。
「還有其他發現嗎？」
老費點點頭︰「還有。」
「陳組長，您看這些物體。」
檢驗台上，擺放的是幾十片不同大小的物體。
「這些組織物體，腐敗程度不同。」
「雖然，這些物體都是經過高溫處理的，但是，因為現在天氣寒冷，凶手在丟棄後，並沒有迅速腐爛。」
「而是低溫下，保留了下來。」
「但是，即便是低溫狀態，物體還是有一定的腐敗情況。」
「不過，您看，」老費捻起一片物體遞到陳言面前，腐敗的氣息撲鼻而來︰「腐敗的程度不同。」
「我們分析了一下，目前發現了大概三種腐敗程度不同的物體。」
「根據對比今天發現的塑料袋內的物品的腐敗程度。」
「初步能夠確定，這些物體的拋棄時間，應該是從15號開始，到16號和17號這幾天，連續三天拋棄的。」
陳言仔細觀察，確實發現了這些物體的不同。
僅僅是顏色上，就有細微的差別。
「你是說，凶手因該是從四天前第一次行動，之後又在兩天內，分別進行了拋棄？」
老費點點頭︰「錯不了，我已經化驗過兩次了，基本不會出錯。」
起身，陳言微微皺眉。
今天是19號。
凶手是在四天前，15號開始拋棄這些物體。
也就是說，死者至少是在15號之前，就已經遇害了。
「頭顱呢，頭顱有沒有什麼發現？」
老費搖搖頭︰「從頭顱的腐敗程度看，凶手應該是在15號那天拋棄的。」
「我們已經檢查過，沒有特殊的東西。」
「死者的耳朵上有耳洞，但是沒有發現耳墜。」
「另外，就是這根在黑色塑料袋里的手指。」
「上邊的戒指，成色很新，而且和死者的手指非常貼合，應該就是她本人的戒指。」
「不過，您看……」
斷指擺在一個操作台上，戒指已經被取下︰「手指上沒有長期戴戒指的圈痕。」
陳言點點頭。
老費說的對。
長期戴戒指，會讓手指的皮膚顏色有明暗色差，形成一圈淺色較淺的痕跡。
可是，這跟小拇指，上下顏色一致，並沒有圈痕。
也就是說，死者戴上這枚戒指的時間，不長。
……
三個小時後，陳言才離開尸體檢驗室。
尸體雖然被凶手處理的無法辨認，但是，依然有很多線索。
殺人，最難的破案就是毫無計劃，毫無理由的殺人。
一刀斃命，遠遁消失。
只要沒有目擊證人，沒有視頻監控輔助，這種案子最難破。
反倒是這種復雜手段的殺人案，因為凶手為了處理死者尸體，做的準備就越多。
相對來講，反而容易破案。
比如這次的案子。
凶手雖然還毫無線索，但是，冷櫃、鋸子、上好的刀功……
這些大概就能圈定凶手的職業特征。
即便凶手並不在這個範圍內，也應該是從事過相關工作的。
目前，除了陳言已經安排蘭峰等人去調查的線索，驗尸過程中，給陳言又提供了不少新的信息。
首先是拋尸時間。
根據已經發現的物體的腐敗程度，可以推斷是在15號到17日晚上。
這說明什麼？
一是可以確定被害人被殺死的起始時間，15號之前。
二是可以斷定凶手的身份，能夠隨意進出學校。
這一點非常重要。
鞍北市職業技術學院，雖然不禁止外來人員進入學校。
但是，如果作案的凶手，是校外人員，15號到17號，連續三天，進出校園，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如果凶手是學校內的人，那麼也能進一步縮小調查範圍。
陳言給趙兵打了電話，提示趙兵，在檢查視頻信息的時候，著重注意這些細節。
另外，就是尸體上的紋身。
死者身上的紋身，面積比較大，從陳言的分析看，初步確認是覆蓋背部的一個大型紋身。
而且，死者紋身的時間應該比較短，最長不會超過一個月。
這種的大型紋身，不可能一次就全部紋飾完畢。
是要經分段完成，而且有可能要多次上色，才會達到預想到效果。
鞍北市，並不大，紋身店也不會特別多。
而能做這種大型紋身的，應該更少。
會議室內，陳言看向王剛︰「王剛，死者背部的紋身來歷，你來負責調查，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給死者紋身的紋身店。」
王剛點點頭，拿上陳言遞過來的紋身資料，帶著一組鞍北市偵緝隊偵緝員，開始調查紋身情況。
最後一項工作，陳言交給了劉青山。
那就是死者手上的戒指。
「從戒指上的磨損痕跡看，死者並沒有佩戴很長時間。」
「而截至的質地是白金，調查鞍北市所有首飾店，查清楚，這枚戒指是誰買的，為什麼出現在死者手上。」
這枚戒指，大概路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因為想要取下這枚戒指，根本沒有難度。
反而，有可能讓警察通過這枚戒指去人死者的身份。
從隱瞞死者身份的角度看，取下戒指的好處是比較大的。
但是，凶手卻沒有這麼做。
這說明什麼？
說明凶手第一不圖財。
一枚白金戒指，少說也幾千塊。
第二，說明凶手似乎不太在乎死者的身份暴露。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凶手是故意暴露了死者。
為什麼？
很簡單。
發現這個案子，是因為黑色塑料袋里有一截斷指。
正是這一截斷指，學生才會報案。
如果沒有這一截斷指，也許根本發新不了這起凶殺案。
畢竟，凶手已經將尸體處理成幾乎無法辨認的狀態。
從15號開始處理，一直到17號發現斷指為止，中間根本沒有人發現這些物體。
甚至，陳言認為，凶手之所以在17號拋出黑色所料袋，里邊放了一截斷指，根本目的就是要這起凶殺案被人發現！
各項工作有序開展。
19日下午6點28分。
「老大，給死者紋身的紋身店……找到了！」
最先反饋消息的是王剛。
雖然王剛得到工作安排的時間晚，但是因為鞍北市紋身店確實不多。
而且當地的偵緝員，找了兩個有紋身的混混一查，就什麼都清楚了。
一沓資料擺在陳言面前。
「龍空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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