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陳言沒有休息，仍在復盤案件的線索。
第一，關于死者的身份。
目前，死者的身份通過DNA信息比對已經確認。
張朝陽那邊正在聯系死者的家屬。
目前還沒有反饋回具體信息。
第二，案發現場發現的現金支票和天鷹手表。
現金支票的發出銀行是連城市商業銀行，支票所有者是經營礦山機械生意的張海濤。
四個月前，支票被張海濤的小舅子，唐小山從張海濤家偷走，交給了解憂小額貸款公司。
這個公司的法人叫金天成。
而後，支票出現在了死者張國良的兜里。
有關解憂小額貸款公司和金天成的情況，王剛正在進行調查。
還有那塊天鷹手表。
購買者是北郊環城公路標段的中標方大地路橋建設有限公司。
經手人是公司總經理秘書張苗苗。
第三，幾家公司之間的關系。
環城公路標段的施工隊單位中標方是大地路橋建設有限公司，監理單位中標方是新順工程監理公司。
而新順工程監理公司和張國良工作的天成工程監理公司法人並不是一個人。
所以，從現在來看，大地路橋通過購買手表賄賂張國良是不太符合邏輯的。
起碼，在這個公路工程上，是不符合邏輯的。
當然，具體的情況還要等李雲的調查結果。
兩家監理公司的法人雖然不是一個人，但是背後有沒有其他的關聯關系，目前還不去確定。
第四，就是北郊環城公路標段的質量問題。
明天一早才能出結果。
綜合目前已經得到的線索來看，整個案件的走向大概有以下幾種。
第一種，張國良和北郊環城公路這一項工程沒有任何關系。
大地路橋公司的張苗苗送給張國良天鷹手表是因為其他原因。
比如以前他們之間有過合作，這塊手表只是感謝費。
張國良的死很可能和他兜里的現金支票有關。
比如張國良和解憂小額貸款公司之前有什麼關聯，最終導致他死亡。
第二種，就是張國良是和北郊環城公路這個工程有直接關系。
張國良雖然是在天成工程監理公司工作，但是很有可能認識新順工程監理公司的監理員。
大地路橋建設公司通過張國良，和新順工程監理那邊搭上關系，那塊天鷹手表就是中介費。
但是在這個過程當中，很有可能發生了什麼意外，最終了張國良的死。
第三種，也很有可能，就是張國良本身有仇家。
有關于這一點，還最沒有辦法進行確認，因為張國良社會背景的調查還在繼續。
目前，還沒有比較詳細的信息反饋到陳言這里。
但是，為錢謀殺的可能性，目前來看是基本沒有的。
張國良死亡的時候，手上的名表，兜里的支票都沒有失蹤。
這說明，凶手殺死張國良不是劫財。
而且，最重要的是，張國良死前曾經遭受過嚴刑拷打。
這就奇怪了。
凶手為什麼要嚴刑拷打張國良？
如果是仇殺，那雙方之間一定有血海深仇。
否則的話人都被殺了，還有什麼仇是放不下的呢？
但如果不是仇殺……
對方為什麼拷打張國良？
是為了錢嗎？
張國良口袋里可是三張百萬支票的。
如果對方是為了錢，那麼這個金額已經不少了。
張國良僅僅是一個監理公司監理員。
不是億萬富翁，三百萬，真的不少了。
顯然，對方不是為了現金支票。
既然不是為了錢，那為什麼？
是不是張國良手里有什麼其他的東西，是凶手必須要得到的呢？
豆腐渣工程、上百億的中標金額……
嚴刑拷打……
陳言眉頭緊皺。
張國良的死並不簡單！
第二天一早。
李雲的消息最先反饋到陳言手里。
會議室。
李雲開始匯報工程驗收報告。
「從昨天下午開始，連城偵緝隊的工程技術鑒定小組開始對北郊環城公路的標段質量進行技術鑒定。」
投影上，是一份鑒定報告︰「得出結果是環城公路北郊段存在嚴重的質量問題。」
環城公路是按照高速公路的設計標準要求建設的。
和大家平時想象的不同。
公路的建設，不是說把路基鏟平壓實，然後鋪上瀝青就行了。
一條高質量公路，瀝青之下有很多不同的層次。
一般來說，至少有五層。
分別是基層、透層、封層、粘層和面層。
還有路床、路提。
每一個層次都有嚴格的建設標準。
「和其他幾個標段的路段相比，北郊這一個標段的路基沉降標準不符合設計要求。」
「從昨天的檢測結果看，這個標段的路基層，除了邊緣的兩個車道符合設計厚度，中間的六個車道都比設計要求要薄。」
「還有部分路段的透層施工沒有達到設計要求。」
「封層同樣如此，只有在道路外圍的兩個車道內，達到了設計要求，在中間的六個車道，都有偷工減料的情況。」
「可以肯定，環城公路在北郊的這標段內，就是豆腐渣工程！」
果然如此。
看著投影上的屏幕，陳言臉色凝重。
施工方顯然也是下了功夫的。
整條公路，施工方都在兩側的車道達到了施工要求。
但是在中間偷工減料。
為什麼，因為公路質量檢測有很多到手續。
第一，是施工過程那種的檢測。
一般由監理方配合。
這個階段，說實話，只要把監理搞定，基本沒有其他問題。
然後上級在檢查的時候，做好面子工程，就過去了。
第二就是施工結束後的整體工程驗收。
這個就是有專門的檢測部門，對施工道路的質量進行檢測。
檢測機構會隨即選擇幾個點位，進行破壞性實驗。
就是直接把路挖開，看里面的結構層。
但是，對方顯然不可能把整條路挖開檢測，所以大多數都是在路邊挖開一段。
而施工方在公路的兩側的車道，施工質量是達標的。
檢測自然沒有問題。
反正中間不會被挖開看。
即便真的被挖開，點位也是極少的。
施工方只要打通關節，自然也不會有問題。
既然現在已經確定了工程是豆腐渣工程，接下來的案件偵破方向，就要有一定變化了。
一個是張國良被殺是不是和豆腐渣工程有關。
一個是，有關這個工程本身的涉案人員，都要一並入案偵辦。
殺人案要辦，豆腐渣工程案也要辦！
「李雲，立即組建抓捕工作小組。」
「馬上逮捕涉及北郊環城公路段的所有設計、施工、監理、驗收和決算單位的主要負責人。」
「申請凍結相關公司的所有賬戶。」
「立即逮捕驗收單位的所有涉及人員。」
「還有，業主單位的主要負責人，相關部門的人員也要納入監控範圍。」
「立即形成案件簡報，我要直接上報遼省偵緝大隊！」
「是！」
在華國，偵緝系統是完全垂直管理，獨立開展工作的。
這一點其實很好。
因為在一些涉及到貪腐的重要案件中，偵緝隊完全可以自行拍板偵辦。
不用向當地政府匯報。
這也是偵緝隊在各個地方的地位都比較特殊的最重要原因。
不管你是誰，頭上都有偵緝隊這柄利劍懸著。
案件的偵破，並不算是並案處理。
但是，陳言決定一體推進。
李雲領命後，張朝陽那邊也帶來了好消息。
死者張國良的妻子，從京城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