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湖岸邊，佛塔矗立。
沐浴在夕陽的余暉中，林凡和墨老跟在老僧身後，並肩踏入佛塔。
這叫「雷塔」的佛塔，雖不算多高，卻因為存在上古天然陣法的原因，給人一種巍峨磅礡之感。
而當林凡踏入佛塔之後，頓時眼楮一亮，只覺四周天地都變得一片璀璨。
舉目四望，金光漫天！
原來這佛塔的內部，竟然是中空結構！
哪怕你站在第一層佛塔，只需要輕輕抬起頭，也能輕易看到佛塔的盡頭！
呈現雙螺旋結構的朱色實木樓梯，如交錯盤旋的佛陀雙手，一層層旋轉往上，給人一種大氣磅礡的感覺。
橢圓形的佛塔牆壁，每一層都滿是成千上萬的凹槽。
每一個凹槽內，竟都擺放了一尊黃金佛像！
數以十萬計的黃金佛像，層層疊疊，將整個佛塔點亮得熠熠生輝，讓人如同置身于無邊無際的佛光之中。
就連一直態度不好的墨老，在踏入佛塔之後，在這金光的璀璨照耀之下，神色也變得肅穆起來。
「雖然老夫不喜歡那些禿驢，但這雷塔的確修得氣派，讓人心生敬畏。」
「此塔自建成以後，千百年來，鏡湖區域一直風調雨順，諸邪不侵，就連此地的風水格局，也變得非常不錯。」
似乎覺得佛塔太過于沉悶，墨老一邊走，一邊給林凡介紹。
「不過可惜的是，這好端端的一座佛塔，卻被那些該被千刀萬剮的賊禿驢，給弄得亂七八糟，烏煙瘴氣！」
「雷塔佛像超過十萬，都是全球各地的有錢人捐贈。」
「每一個佛像的腳下，都寫了一個土豪的名字，對應佛像只為對應土豪提供佛法庇護！」
「佛本應該普度眾生，難道不捐錢建造佛像，就沒被佛庇護的資格？可笑，可笑！」
墨老越說越生氣，語氣中滿是嘲諷。
四周跟著是年輕僧人，無不義憤填膺，卻又不敢發作。
唯有帶路的老僧，依舊目帶微笑，顯得非常淡定。
然而林凡卻能感受到，老僧壓根不是淡定。
而是因為打不過墨老，所以只能強忍怒火，僅此而已。
「這老僧天賦極高，卻止步于金剛之上，難怪。」
林凡若有所思。
無論是修佛、修道，還是修真，或者是練武，這都可以算是——修行！
身為一個修行人，如果太過于迷戀紅塵，境界自然很難提升。
雷塔是千古名剎，位于江南最繁華之地，這里的僧人道心蒙塵，自然在所難免。
這一點，林凡必須引以為戒！
……
一行人浩浩蕩蕩，很快走到佛塔第一層的盡頭。
這里是個死胡同，並沒有通往上一層的樓梯。
然而走到此地後，所有年輕僧人都停下腳步，一個個神色恭敬。
「二位施主請稍等片刻，老祖正在閉關，我這就去請示。」
「不過，若是老祖封閉六感，那二位今日，恐怕就要白跑一趟。」
老僧一聲佛號，就要繼續往下說。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道威嚴而蒼老的聲音， 卻忽然在眾人的耳邊響起。
「讓他們過來。」
這聲音……？
嗡！
一听這話，老僧渾身一震，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但旋即，老僧就恢復平靜，對著林凡和墨老行禮。
「老祖已經蘇醒，在閉關之地，恭候二位大駕光臨，請！」
說完，老僧手握禪杖，托起金缽，率先朝著胡同盡頭的牆壁走去。
轟！
當老僧靠近牆壁的瞬間，整個人竟穿牆而過，瞬間消失不見。
墨老隨後跟上，身影也穿牆而過。
「看來這位雷塔老祖，應該掌握了雷塔陣法的用途。」
林凡快步跟上，也穿牆而過，眼中頓時產生了興趣。
這穿牆而過，其實只是一種障眼法，卻足以‘以假亂真’，哪怕金剛之上的絕巔強者，也根本無法看穿。
當然，如果你真以為這是單純的障眼法，一頭撞上去，那你絕對會悲劇。
因為這個「障眼法」，是被人為所控制，對方讓你過，你才能過！
一個凡人之軀，卻能掌握上古陣法的部分運用，這非常逆天。
而且！
這位隱藏很深的雷塔老祖，剛才將聲音傳遞過來的方式，非常的特殊！
此人，竟不是用的傳音入密！
而是讓自己的聲音，直接打入對方的心中，讓你仿佛听到了他的聲音一般！
此法林凡也會，但那是修真手段。
而雷塔老祖用的方法，明顯不是修真手段。
「沒想到我這次江南之旅，居然有如此意外收獲。」
「或許，我不需要耗費數年時間，去收集天材地寶，就能靠武道手段，提前讓自己恢復生機？」
對于和雷塔老祖的見面，林凡忽然有些期待。
……
穿牆而過之後，眾人這才發現，原來在這牆壁之後，還有一個世界！
原來這雷塔，以地面為地點，居然存在一個地下世界！
這個世界的建築風格，和地面上的佛塔，一模一樣！
同樣的多層中空結構，同樣是雙螺旋的朱色木質樓梯。
所不同的是，地面的樓梯是自下而上，而此地的樓梯卻是自上而下，層層疊疊，一路通往地下。
這地下的佛塔世界，牆壁上雖也擁有凹槽，卻一尊黃金佛像都沒有。
反而是就地取材，直接在牆壁上雕刻。
佛像密密麻麻，林凡掃了一眼，粗略估計，這佛像的數量雖多，卻應該沒地面十萬佛像那麼夸張。
充其量，也就一萬雕像的樣子。
「其實我雷塔，自古便分為內塔和外塔，唯有內塔才是雷塔的核心之地。」
沿著樓梯往下走，老僧打破沉默，主動給林凡和墨老介紹。
原來雷塔雖自古長存，在這千年歲月中，卻多次歷經戰火摧殘，反反復復地毀滅，然後重建，如此不斷循環。
距離雷塔最近的一次重建，距今不到百年歲月！
然而無論雷塔如何坍塌，雷塔重建之後，都能恢復如初，再次輝煌如初。
這其中的秘密，就在于雷塔的所有傳承底蘊，都在這地下內塔之中！
而內塔，也是雷塔內部的高僧，閉關、修行和生活之地。
不過因為歲月更迭，如今已是末法時代，佛法早就衰落。
哪怕雷塔名氣很大，如今內塔之中，僧人也寥寥無幾。
若非充當帶路人，否則，老僧哪怕身為雷塔明面上的主持，也沒資格來到內塔！
「二位施主，老祖就在內塔盡頭，那地方我不能踏入，二位請自便。」
忽然間，老僧停下腳步，指了指下方，一聲佛號。
「小友，我們走！」
墨老一臉不悅，卻也沒和老僧計較，率先往下走。
林凡不動聲色，緊隨其後。
沿著長長的樓梯，二人繼續往下走。
嘩！
忽然間，一股黑氣從地底而來，迅速彌漫四周。
「老夫就知道，這老禿驢不安好心，定然想暗算老夫！」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黑氣，墨老不為所動，忽然一聲長嘯。
「轟！」
剎那間，一頭巨象憑空出現，渾身烈火紛飛，如山岳般腳踏蒼穹，一腳將黑氣震得支離破碎。
然而……墨老剛往前走沒幾步，黑氣再次匯聚。
「裝神弄鬼！」
墨老目帶不屑，猛然一跺腳，虛空中巨象再次浮空。
林凡冷眼旁觀，不為所動。
無論是巨象也好，黑氣也好，林凡都很清楚，這一切都只是幻象而已。
僅此而已！
不過這神秘的雷塔老祖，居然掌握了影響他人心靈的力量，這讓林凡頗為驚訝。
而讓林凡更驚訝的是，墨老通過長嘯和跺腳，從而爆發出的巨象，其實嚴格來說，是一種——聲音攻擊！
以自身真氣為引，調動本身力量，和四周環境共鳴，從而發出一種普通人听不到的「聲波」。
而這種無色無形的聲波，可以在悄無聲息中，讓人產生幻境，認為自己看到了真正的巨象浮空。
「看來今世的武道境界雖不如修真，卻也算另闢蹊徑，也算可圈可點。」
林凡微微頷首。
……
墨老大步流星往前走，所到之處，黑氣不斷被巨象震碎。
林凡看得很清楚，黑氣雖越來越多，但威力卻越來越小。
很明顯，墨老的聲波攻擊，對黑氣造成的威脅很大！
不過同樣的，墨老看似一臉霸氣，實則精氣神也在快速消耗。
很快的，無論是黑氣，還是墨老，都處于一個臨近崩潰的節點。
「雷塔老祖和墨前輩的暗中較量，應該算是結束了。」
林凡微微一笑，望向前方。
果不其然！
林凡剛這樣一想，前方黑氣瞬間消散，仿佛從未存在一般。
「阿彌陀佛。」
「墨兄降臨敝寺，貧僧不勝榮幸，奈何貧僧正在閉關要緊關頭，不便親自起身相迎。」
「還請二位施主屈尊降貴，移步寒舍一敘。」
與此同時，一道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在林凡和墨老心中同時響起。
聲音落下，雙螺旋結構的旋轉樓梯，居然開始合攏，化為一條完整的寬敞樓梯。
「榫卯結構，果然不俗，不愧是千年名寺。」
林凡忍不住一聲贊嘆。
「哼！」
墨老沒說話，蒼老眸中的不爽越發強烈。
很明顯，若是可能的話，墨老並不想來見雷塔老祖。
可最終，墨老還是來了！
至于墨老為何而來，說實話，林凡不是太清楚。
但到了此刻，林凡卻能夠肯定，墨老答應向紅顏替自己治病，絕對不是出于什麼好心和同情，也絕非什麼利益交換。
而是墨老對這雷塔老祖，本身就醞釀著某個算計！
……
沿著寬敞的木樓梯，二人很快走到佛塔盡頭。
此地距離地面大約有百米，通身都是石壁，顯得極為古樸。
前方，石室一間。
石室不大，居中一個蓮花狀的巨大蒲團，除此之外，再無一物。
蒲團上，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僧，盤腿結印，正在閉目打坐。
哪怕墨老和林凡踏入石室，老僧也絲毫沒起身和睜開眼的趨勢。
但在二人踏入石室的瞬間，林凡卻「看」到，老僧緩緩睜開了眼楮，對二人微微頷首，目帶微笑。
「將自己的心中所想，具現到別人心中，此人當為高僧！」
林凡頓時動容。
雖說老僧能心靈具現，其實借助了上古陣法的力量，影響範圍也只局限于這個石室。
但這個能力，卻非常不俗！
這要放在上古修真界，已經是類似「神通」一般的強大手段！
當然，如果林凡願意，其實可以斬斷老僧的心靈具現，讓他無法影響自己心境。
但沒這必要！
因為林凡很想看一看，眼前這讓墨老都忌憚不已的老僧，對于他的生機耗盡問題，究竟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八十載不見，沒想到墨兄也踏入了‘大金剛’之境，而且將‘大音希聲’，這門向家無上絕學，給修煉成功，恭喜墨兄。」
仔細看了墨老幾秒，老僧微微頷首，蒼老眸中滿是驚艷。
「原來墨前輩的武學，叫我‘大音希聲’，有意思。」
林凡不動聲色，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中。
說實話，林凡看不上墨老的這門絕學，他腦海中多是無上修真秘法。
但‘大音希聲’這門武學，不需要用，卻能發動特殊聲波攻擊，這套功法的運行原理，這讓林凡很感興趣。
「如果我能學會‘大音希聲’，我便能推衍出一門無上絕學，威力數倍于‘大音希聲’。」
林凡暗暗想到。
當然，這種事情需要機緣，林凡還不至于直接開頭口讓墨老給功法。
這不符合林凡的心境！
而且，就算林凡開口，墨老又怎麼可能將殺手 輕易說出？
此事，隨緣便可！
「老禿驢，老夫也沒想到，時隔八十年沒見，你竟然將雷塔失傳千年的‘他心通’給修煉成功過了。」
「看你這樣子，若非壽元限制，再給你兩百年時間，你或許有資格成佛作祖。」
「但可惜，哪怕是你天賦絕世，今世終究不是上古，等你大限已到，你終究會化為黃土一杯，竹籃打水一場空！」
墨老冷笑。
聞言，老僧也不動怒，微微一笑。
「我輩修佛之人，本就修的是來世，這肉身不過是一具臭皮囊。」
「若是我佛召喚，哪怕此刻涅槃坐化，貧僧也欣然而往！」
林凡冷眼旁觀，發現老僧並非客套話，而是發自內心的不懼生死。
而且，對于墨老的敵意和仇視，老僧也並沒放在心上。
甚至，林凡還隱隱有種感覺，似乎老僧對墨老心存虧欠？
兩個都超過一百歲的絕巔高手，至少八十年沒見面，居然還存在仇恨？
這就有意思了。
林凡有種預感，接下來，肯定會很有意思。
果不其然！
等老僧說完以後，墨老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頓時讓老僧皺起眉頭。
就連老僧那平靜八十年，早就波瀾不驚的道心，也瞬間掀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