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茯苓收回視線,輕夾了下馬肚。
破竹小跑了幾步,追上前頭的千總後,趙茯苓說道︰「通知所有人,加快速度往放煙花的地方趕。對方有一百多人,叫大家提高警惕做好戰斗準備。」
千總還沉浸在那煙花美不勝收的景象里,得了趙茯苓提醒,才算是回了神。
他忙去傳命令叫大家提速,黑暗中,長長的隊伍緊密餃接在一起,悄無聲息的接近了山中寨子。
而寨中眾人瞧見這兩支漂亮的煙花,也處于震驚又惶恐的狀態中。
韃子喊來其中一個漢人,問他︰「方才那是什麼東西?」
斯文儒雅的漢人,正是那日審問過白青的男子,他雙手負在身後,笑呵呵的說道︰「那是煙火,一些高門貴族用來玩樂的東西。」
韃子懷疑的皺起了眉頭,問道︰「玩樂的東西怎會出現在這里?是不是周圍有什麼情況?」
說罷,他想起派出去的那三十人還沒回來,不由得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漢人男子卻氣定神閑道︰「煙火制作昂貴,本身就稀有。一些貴族公子好拿來玩樂欣賞,我們在山中能瞧見,是因為它飛得足夠高。其實放煙火的人,說不定如今還在三十里地外呢!」
韃子听得似信似疑,只是因為從未見過,他也沒敢掉以輕心。
招手喊來兩人,叫他們去寨子外面查探消息,這才帶著漢人男子一同進了屋子。
屋內關著一個年輕人,雙手被高高吊綁著,身上血跡斑斑,半歪著頭了無聲息,看不出來是生是死。
韃子叫人潑了他一踫冷水,將對方刺激蘇醒後,才示意漢人男子接著審問。
漢人男子輕嘆口氣,心想那大名鼎鼎七皇子身邊的心月復,哪個不是硬骨頭,怎會被他們如此輕易的敲開嘴巴。
從抓住對方上刑到現在,都快要一天時間了,對方不吃不喝還挨打受折磨,卻始終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好問的?
倒不如殺掉了事。
但這些韃子顯然很看重七皇子,只要事關七皇子,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要注意提防著。
所以那個白青的話他們信了,這個心月復信使也活捉了,甚至連那個所謂的「真未婚妻」也要誘騙過來,為的就是多留一些要挾七皇子的把柄。
可漢人男子始終覺得,那個叫白青的女人,不過是在因為一己私利故意禍水東引。
什麼七皇子的未婚妻,什麼心上人之類的,誰听說過?
壓根都沒有這回事。
莫說一個女人了,恐怕泰山壓頂,那驍勇善戰的七皇子都能面不改色。
只是寄人籬下,他卻不能不從命,漢人男子只得繼續審問起信使來。
屋內時不時傳來信使的痛苦囈語,寨子內也是一片安寧。
派出去查探動靜的兩人,剛出去就被十三帶人抹了脖子。隨後二十人的小隊分成兩部分,悄無聲息的模進了寨子周圍。
這寨子應當是以前山匪的老巢,藏得隱蔽但有些衰敗荒敝,一般人也難以尋到這邊來。
卻是沒想到,這里竟然成了敵軍探子的老巢。
有人問十三︰「大人,咱們什麼時候攻進去?」
十三盯著寨子里,壓低了聲音︰「等等趙姑娘他們,寨子里人多,我們不能貿然進去。」
其他人便屏氣凝神的蹲下去潛藏起來,沒過多久,就听到身後傳來了動靜。
五百人也是一支小部隊了,開拔後自然要動靜大些,他們一靠近,十三就說︰「我們當先鋒,先模進去,不然很快就要被發現了。」
眾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十三一聲令下就立刻包抄了過去。
大抵是在黑暗中行事,里面的人也沒想到會有人模進這山里,所以寨子周圍的崗哨都被殺了一大半,里面人才察覺出不對來。
等他們再回過神,召集眾人開始迎戰時,趙茯苓已經策馬帶兵趕到寨子外。
情況緊急,雙方幾乎沒有交流,卻偏偏格外默契的配合起來。
無數城守軍舉刀攻入,趙茯苓騎著破竹,直接順一處圍堵的矮牆上凌空躍了過去。
這些人大概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把馬騎進山里來。
破竹驍勇,又格外聰慧,和趙茯苓短短時間內就近乎融為一體。
趙茯苓一身精湛武藝,長槍更是使得出神入化。加上破竹相助,愣是露出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戰意來。
寨子里的韃子軍早就慌了神,無數句驚慌、震驚的話語倉促冒出,趙茯苓卻一句也听不懂。
她也不需要听懂,今日這一戰,他們必須要拿下。
對方邊戰邊退,趙茯苓高坐在馬背上縱觀一切,瞧見敵軍欲分散突圍逃離,趙茯苓突然轉身高喊一句︰「阿越!」
阿越回頭,瞧見趙茯苓奪過敵人一柄刀,朝西北方向直直扔了過去。
刀尖刺入一人後背,直接穿透對方身體,阿越也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跟我來,莫叫他們跑了。」
阿越帶著周邊一群人,往前追擊,趙茯苓則堵住了另外一邊。
一盞茶前的山寨還寂靜安寧,如今卻喊打喊殺聲震天,火光通明,照得長夜如白晝。
不知過了多久,廝殺聲停了。山中寂寂無音,月色掠影至樹梢,竟莫明顯得淒冷荒涼起來。
趙茯苓將破竹牽到閑靜處,叫它自己吃草料,隨後進了寨子大堂中。
寨中敵軍共一百六十二人,殲滅一百五十人,只剩十二人的活口。這十二人此時被阿越擒拿住綁到了大堂中,趙茯苓一進去,他們就抬起頭,咬牙切齒得看過來。
堂中坐著的人,見趙茯苓進來,立刻起身,齊齊出聲︰「趙姑娘。」
雖是如此稱呼,卻不自覺地,已經隱隱以趙茯苓為首。
趙茯苓也不客氣,徑自走到上方留出來的空位上坐下,掃視一圈後才問道︰「十三呢?」
方仇忙道︰「十三兄弟帶幾個弟兄繼續去搜尋了,稍後就來。」
趙茯苓這才點頭,把目光落在跪在眾人面前,或重傷或輕傷的十二人臉上。
這其中,一個佝僂著背,瑟瑟發抖卻始終不敢抬頭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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