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茯苓聞言笑笑,將長槍提在身後。
她道︰「王位換了人坐,山沱的不臣之心才算是有了合理解釋。你瞧這位山沱王,是個好相與的性子嗎?」
指揮使搖搖頭,說道︰「不像是,屬下覺得他這人城府挺深,有些捉模不透。」
「是啊!」趙茯苓嘆道,「年輕氣盛又身居高位,心中怎能沒有點想法?」
指揮使眼楮瞪大,聲音卻壓得更低︰「那我們還……」
趙茯苓卻莞爾道︰「區區彈丸之地,大齊難道還真能怕了他?不過這位山沱王的確聰明,該防還是得防。」
那個所謂的通商條件,看起來不痛不癢,但其實對齊國不是很有利。
齊國貴族喜好珍物,尤愛山沱玉石。若是與山沱簽下如此條件,山沱又適當的搞一些營銷手段,那麼這些貴族必然趨之若鶩。
數年內,齊國大量購入玉石,錢財流入山沱國,其他農工水利的支出就要減少。
即便這樣的流水支出不足以一時動搖民生根基,但也勢必影響民生。
別的不說,恐怕大齊的許多百姓,就要拋棄耕種涌入山沱去挖玉石了。
到那時,看起來小小的山沱小國,卻靠著大齊把自己養得兵強馬壯。然後以小博大,吞了大齊也不是不可能。
趙茯苓說完,又嘆口氣說︰「這山沱雖小,可新王聰明,還知道學我們漢人的東西。若放任了他,以後恐怕也是大麻煩。」
只是目前,他還成不了什麼氣候,李京墨也顧不上理會他了。
指揮使听得眉頭緊皺,腦中還在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時,山沱王應允的兩千鐵騎被送來了。
可看著這兩千騎兵,指揮使直接被氣得變了臉色。
說是「騎兵」都在抬高他們,送來的不是老弱殘兵便是老馬瘦馬,光是瞧著就覺得晦氣,又怎麼叫他們上戰場?
那送人來的將領還信誓旦旦道︰「兩位貴客,我家大王說了,我們山沱國小兵力衰微,也只能支援到如此地步了。還望戰事結束後,兩位能將我這山沱將士安全送回。」
指揮使氣不過,欲要上前理論,趙茯苓卻只是微微迷眼,笑道︰「幫我轉告你們大王,定將兩千山沱將士安全送回。」
那人只覺得了逞,揚起下巴笑笑後就轉身離開。
趙茯苓面色平靜的接管了這些山沱殘兵,然後道︰「隨我出城。」
一眾人浩浩蕩蕩的出了山沱王城,直接往關州方向去。
這一路,那些山沱將士不听指揮不跟隊伍,像是一盤散沙般,只叫指揮使冒火。
趙茯苓倒是能沉得住氣,直到快進入關州,才命人換下「玄」字旌旗,叫大家偽裝成山沱士兵。
她道︰「今晚直接奇襲關州,不用管後面那些人。若能拿下關州最好,若拿不下,那便騷擾過關州後,直接撇下他們往淇莊方向去。」
關州離陳河不遠,他們帶人不多,但過去打個偷襲戰應該也不難。
指揮使听完後,連連點頭。
他先前還不明白,趙茯苓為什麼要特意去山沱國一趟,還要問他們討些殘兵來。
如今卻是明白了。
山沱之前陰了安西一把,這次她便要報復回來。
不管之後戰事如何,反正在上京和安西之爭中,她無論如何也要將山沱國拉下水來。
關州打不打不重要,只要關州確認山沱國和安西站在了一條線上就行。
指揮使得了趙茯苓的令,便即刻帶人往前。
到了關州城下,便開始瘋狂叫囂。
他們一路輕裝簡行,也沒帶多少東西,真要攻城那便是天方夜譚。但陣勢上嚇唬嚇唬人,倒也不錯。
騷擾了一夜關州將士,待天色剛剛亮起,趙茯苓便帶人前往了淇莊。
山沱國的兩千將士又故意落在身後沒跟上,最後見趙茯苓等沒了人影後,干脆就掉頭折回。
誰料沒走出多遠,就被關州城中沖出來的將士給追上。
這些人本就是山沱王派來充數的,見狀連兵器也不敢拿,干脆雙手高舉投降。
關州城守軍不費一兵一卒擒下降兵若干,自是喜不自禁,連忙提筆寫信給上級請功,等信送出去了才覺得有些不對。
這山沱國先前還和上京這邊站一塊呢,什麼時候又和安西攪在了一起?
趙茯苓並不管後面這些人,直接趕往淇莊,短暫的休整後又走水道,趕往了陳河。
她帶人抵達陳河時,日子已經到了正月十四,第二日便是元宵節了。
陳河邊上依舊陰冷森寒,北方刮過時,猶如小刀在凌遲著面頰。
兩軍對壘,輕易不肯對戰。
趙茯苓安頓好將士後,便叫人去探敵軍虛實。
到了夜里,那探營的斥候回來道︰「姑娘,禁軍大營戒備森嚴,屬下沒有探到多少消息。不過,屬下听聞那帳中來了大人物,因為重視咱們殿下,特意前來督戰的。」
「大人物?」趙茯苓提眉說道,「大齊朝中有什麼德高望重的公侯嗎?」
既然是重視李京墨,那派來督戰的不是王孫貴族,也起碼是個伯侯公爵。
可朝中那些能打的寧遠侯、孫大將.軍之類,都被李策因為疑心殺了個干淨,皇室王爺更不用說了,死的一個渣都不剩。
所以,他還能請來什麼大人物?
總不能是李策親自來了吧?
趙茯苓腦海里浮起這個猜測後,立馬心中一跳,對那斥候道︰「再去探,看看是不是李策來陳河了?」
沒有收到李策御駕親征的消息,但想想李策那剛愎自用的性情,哪怕不傳出消息,應當也不妨礙他掩人耳目出行。
只是,趙茯苓想不通這李策怎麼想的。
是對李京墨過于重視,還是他自視甚高,覺得自己坐上了龍椅便可以壓李京墨一頭?
這次的陳河戰事,便是擊潰不了這八萬禁軍,李策卻一定要給捉了。
想到這里,趙茯苓忽然興奮起來。
等了許久,終于等到斥候再回來。那斥候凍得雙頰蒼白,嘴唇都發青了,可兩只眼楮亮的如同燈籠一樣。
一看到他這神情,趙茯苓就知道自己的猜測基本準了。
果然,斥候興奮道︰「姑娘,果然是李策親自來陳河了。只是他沒對外放出消息,所以連他麾下的禁軍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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