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那鹿梧不過是新封伯君,竟然要您舉貴足而踏賤地,著實太過狂妄,不如明日兒臣代父王前去定下盟約,省得讓那狂徒小看了我越國。」
勾利二十余歲,面目英俊身材修長,穿一身白衣長身而立,侃侃而談,頗有些氣度。
林重拿到鹿梧的承諾,第一時間回復越王勾昌,只是越王勾昌第三子勾利對鹿梧要求越王勾昌前往梧桐莊會面,有些不滿。
從爵位來說,越王乃是候君;
從資歷來說,越國雖然比不得吳國楚國這等大國,卻也立國近千載,比起還沒正式開國的鹿國,怎麼也算得上老前輩了。
「我兒有這般心思很好,但那人性情桀驁,還是為父親自前往才顯得誠意。」勾昌擺了擺手,說道。
「父王,那狂徒放著南方五府膏腴之地不取,換來江南五郡作為開國之地,可見並無進取之意——這等性格,便是武道通神,對我越國又有什麼用呢?父王難道還想將此人收為己用不成?」
見越王勾昌堅持要折節前往,勾利對父親如此重視鹿梧實在有些不解。
是,鹿梧那狂人的確武道通神,可在兩國爭鋒之際,一名斗將威脅到底有限——他就算所向無敵,也不能同時出現在兩處戰場。
鹿國開國,光是各種建制問題就要折騰幾年,更何況江南五郡人煙稀少,人才罕見,短時間內如何能威脅到越國?
「收為己用?三兒,你可真敢想。」勾昌失笑道。
「那人是昊天鏡親封伯君,若是周天子權勢依然,倒可以收為己用,如今周天子大權旁落,世上誰能將一位伯君收為己用?」
勾昌見三子追問,干脆便解釋道——這三子雖然不是越國繼承人,但這年頭兄弟姐妹也是極大的助力,教導一番,也能為他大哥平添幾分助力。
「天下英杰豈是如此簡單?」勾昌繼續說道。
「那鹿伯出身商旅之家,單人獨騎只帶了五名女子,在五個月間,便橫掃楚國打下南方五府,又豈是全憑一己之勇?累死他能殺幾個人,打下城池又安排誰人鎮守?」
「——回頭你去文水殿好生查閱,分析鹿伯成事手段。」
「鹿伯身邊並無多少可用之人,如今他以退為進,棄南方五府,換取江南五郡,手段真是高明之極,從此不但可以休養生息,夯實基礎,同時避開楚國反撲,還避免與吳國的全面沖突,令為父也嘆為觀止——如此手段,你也敢輕視?」
勾昌說到這里,不由得搖了搖頭。
越國偏安一隅太久,國中高層眼光往往局限于眼前。
他們卻不知道,吳國拿下南方五府之後,若是能頂過楚國反撲,國力陡然大增,與越國來說並非好事。
就算退一步說,吳國頂不住楚國反撲,向越國求援,可越國又有什麼好處了?
吳越之交,是在楚國壓制下,不得不交好,若是沒有楚國壓制,吳越未必有這麼好的交情——同樣的道理,也可以放在吳越鹿三國之上。
若是吳國強大,越國與鹿國便必須交好,互為應援。
不然的話,也許一時半會沒問題,但長久下去,必然釀成大禍。
在未來滅國之禍面前,區區一點面子算得了什麼?就當哄著那鹿梧了。
鹿府大門。
鹿金河攔在黑神馬前。
黑神不耐煩的打了個響鼻,倒是也沒硬沖過過去。
「五兒,你要去哪里?」
「我又不走遠,只是去自己莊住上些日子。」鹿梧理所應當的說。
「五兒——鹿伯,你身為一國之君,其他人不見,各國使節你總要見見吧?」
昊天鏡親自封伯非同小可,就算原本將吳國越國視為南蠻的中原大國,也要派人前來問候一聲——這是國與國之間的交往禮儀。
這些使節動作快的已經在路上,動作慢的可能還沒出發。
「有什麼好見,不過都是老生常談罷了,父親替我見了便是——實在不行,我把秋桐留下,代表我接見各國使節?」鹿梧一點也不想見這些使節。
接見使節是有講究的,不是說叫人過來見一面說兩句話就完事。
鹿梧最煩這些繁文縟節——要是如今,他還不得不按照別人劃下的規矩走,那這冠軍伯不是白當了?
看到鹿梧態度堅決,鹿金河長嘆一聲,終于側身讓開去路。
這個兒子他是沒辦法了——萬一這位新鮮出爐的鹿伯再來個離家出走,鹿金河都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表情。
不過總算把秋桐截了下來,對各路使節多少有個交代。
這年頭,君王如果無法主持朝政,本來就該輪到正妻負責。
——原本鹿金河心底還是有幾分看不上秋桐她們,不過如今有鹿梧珠玉在前,他現在看秋桐等人那是越來越順眼了。
「桐姬,你看這——」鹿金河攔住秋桐。
「夫君任性慣了,讓父親大人辛苦——此事便交給我吧。」秋桐溫婉的說道。
「那使節若是來了——」鹿金河苦著一張臉。
連楚國這種和鹿梧不共戴天的國家都有使節派出,其他國家的使節幾乎是必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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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這些使節求見鹿伯,結果鹿梧來個全部不見——鹿金河都不知道怎麼收場。
新鮮出爐的鹿國,只怕還沒正式開國,就要淪為笑柄。
「我就說夫君與那武道宗師公孫伯陽決戰之後,暗傷極重,一直未曾痊愈,不得不休養些日子。」秋桐也是無奈。
誰讓她攤上這麼一位夫君了呢,人家擺爛,她得把這事圓過去。
「這——合適嗎?」
「父親大人,既然我給了台階,若是那些使節給臉不要臉,大不了讓他們自己去找夫君好了。」
「惹得夫君煩了,把他們打一頓就好了——反正夫君號稱天下第一狂徒,行事本來就桀驁放縱,鹿國地盤又遠在江南五郡,他們還能越過楚國和吳國,發動大軍打過來不成?」
秋桐笑道。
這種無賴的解決方案,讓鹿金河忍不住搖搖頭。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本來他覺得是秋桐等人把鹿梧帶壞了,如今看來,只怕是鹿梧將這幾個丫頭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