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眼下好像有點不知道是什麼十分的心里面又感覺到有些神奇的……

作者︰攜劍遠行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鄭嚴祖被劉益守「軟禁」了,但很顯然,麻煩才剛剛開始,而不是已經結束。

鄭儼那個倒霉蛋的人頭,滎陽鄭氏確實是送來了。如果劉益守等人現在還在爾朱榮麾下混的話,那麼拿著這顆人頭回去交差已經足夠。至于滎陽在誰手里掌控著,那是爾朱榮和元子攸該操心的事情啊。

這跟劉益守這個無情的鴿子有什麼關系呢?

然而,劉益守和于謹二人已經打算「月兌離」爾朱榮大軍的序列,所以剛好反過來,鄭儼是死是活,對他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滎陽城在誰手里掌控著!

而現在,滎陽在滎陽鄭氏手里握著,他們確實沒有長期支持「叛軍」的理由,可是拿這支注定會被解散的軍隊來為難一下劉益守,還是相當方便的。

所以問題來了,鄭嚴祖很可能是個廢物,但滎陽鄭氏卻明顯不是。就算鄭嚴祖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難道他們的族人也不知道?

別的不說,派他弟弟鄭述祖來也會好得多吧?

從這個角度看,這件事遠遠不像是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于兄,你覺不覺得,鄭嚴祖這個草包,要麼是胸有溝壑,扮豬吃老虎,要麼……則是別有內情呢?」

劉益守有些疑惑的問道。

如果滎陽鄭氏真要這麼蠢,絕不會先殺鄭儼,而是會派人來「軟硬兼施」,說要他們殺鄭儼也可以,必須先如何如何,巴拉巴拉的。

有誰會蠢到對手還沒開價,就把手里的籌碼丟出去呢?

「賢弟,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于謹坐到劉益守對面,給他倒了一杯酒,兩人此刻正在這狹小的石屋中對飲。

「什麼問題?」

「你覺得你自己不名一文,可是說不定你早就被別人看在眼里了呢。」

于謹笑著說道︰「這很有可能是滎陽鄭氏在試探你。」

「試探?我有什麼好試探的?」

劉益守一臉莫名其妙。

「你想啊,你在洛陽做的那些事,跟爾朱榮麾下的丘八們完全不同。如果我們殺了鄭嚴祖,或者直接打道回府,那麼在他們眼里,我們就是爾朱榮的鷹犬,沒有打交道的價值。」

于謹這話說得很透,劉益守微微點頭,這確實可以說明滎陽鄭氏派鄭嚴祖來的動機。事實上,他將鄭嚴祖扣押,其實也是想試探一下滎陽鄭氏到底對自己和于謹是什麼態度。

這第一輪相當于是互相試探吧,其實也挺正常的。

「所以我們應該派人送一封信去滎陽,就說虎牢關風景獨好,鄭嚴祖來了以後流連忘返,想在這里小住幾天。這樣,鄭氏的人也沒什麼話好說了,對吧?」

劉益守想了個餿主意。

「不錯,這叫先禮後兵,咱們確實是把人扣押了,可那不是我們扣住人,而是鄭嚴祖不想走,對吧?

如果鄭氏那邊有小動作的話,我們則可以砍下他一只手掌,送回去,就說鄭嚴祖如命,對軍中女眷不敬。這只手犯了忌諱,所以就砍下來謝罪,這麼玩也是可以的。」

于謹壞笑道。

劉益守能不能派人去說,讓滎陽鄭氏的人將城內軍隊解散,然後迎接自己進城呢?其實是可以的。

只是對方不會那麼老老實實的就範,反而會看清你。

那個時候,主動權就在人家手里了,你得求人,甚至是跪著求人,鄭氏的人才會勉強答應。接下來,又是一連串的條件!

比如說,軍隊要進行「整編擴充」啊,比如說,鄭氏子弟要在軍中擔任一部分軍官啊之類的。那個時候你能拒絕麼?

要是拒絕,那就是一拍兩散,把鄭氏的人屠干淨,誣陷他們支持鄭儼造反,然後回洛陽老老實實的跟著爾朱榮混。要不然,你本來就孤掌難鳴,難道還能拒絕鄭氏的「加盟」?

如果鄭氏的人進來了,必定強勢奪權,將你架空。

所以現在劉益守他們所面臨的問題表面上看無足輕重,實際上則是性命攸關,容不得半點馬虎。

「很多事情啊,我覺得還是稍稍有點不妥。」

劉益守皺了皺眉說道。

扣押鄭嚴祖可以說是對方喜歡虎牢關的風景,不願意回去。但是砍下別人的一只手,那就是徹頭徹尾的綁匪撕票套路,給人的感觀很差。

「你讓我再想想吧。」

劉益守低頭沉吟不語。

……

「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今夜輪到元莒犁侍寢,看到劉益守似乎跟以往不一樣,她有些擔憂的問道。

「還是那個鄭嚴祖的事情,之前跟你說過的。我已經叫源士康去送信了,但不知道滎陽鄭氏會怎麼表示。」

劉益守長嘆一聲道。

「鄭嚴祖……是不是鄭大車的父親?」

元莒犁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鄭大車?這個名字有點……」劉益守想吐槽又不知道從哪里說起。

「大車檻檻,毳衣如菼。

豈不爾思?畏子不敢。

大車啍啍,毳衣如璊。

豈不爾思?畏子不奔。

谷則異室,死則同穴。

謂予不信,有如皦日。

這是詩經里面的,你到底在想什麼呀。」

元莒犁嬌笑道。她不知道的是,在劉益守前世,「車」還有其他的意思,大車就更別提了。

「好吧,鄭大車,嗯,怎麼樣呢?」

「她的夫君是廣平王元悌。」

「然後呢?」

「出征前的那個晚上,被你下來從王府里抓走,現在大概,已經被推下黃河了吧。」

元莒犁長嘆一聲道。

好吧,鄭嚴祖的女婿,被劉益守下令逮捕,送到爾朱榮那里,然後被爾朱榮下令推入黃河,這大概就是目前鄭嚴祖跟劉益守之間的「聯系」了。

「听你這麼說,好像是我做了壞人一樣。」

劉益守也累了,一邊揉著額頭,一邊無聊的躺在床上,想著元莒犁說過的話。

「那倒不至于,畢竟,你也是身不由己嘛。爾朱榮讓你做的事情,你可以不做麼?」

元莒犁倒是非常理解劉益守。

「今天我來了月事,不能侍寢了,換個人來吧。」

她親了一下劉益守的臉,款款而出,劉益守心懷感激,知道這是對方在體諒自己。還是那句話,他現在已經失去了爾朱榮的庇護,在別人看來是灑灑水的小風小浪,一不留神就能把他給淹死。

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思考,很重要很重要!

如果說知道他只是考慮滎陽鄭氏背後的動作,那麼經過元莒犁的提醒,現在恐怕還要加一條,他跟鄭嚴祖之間,還隱約算得上是有點私仇。

或者說,鄭氏跟元氏的聯姻(元悌是孝文帝元宏的孫子),就是斷送在他手里的。所以鄭嚴祖此番前來,絕非偶然!

「阿郎,今天是我侍寢,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元玉儀穿著一件很透很短的輕紗,不動聲色的走進房間,蹲在劉益守床邊說道,聲音帶著嫵媚。

劉益守痛苦的捂住額頭,他最怕這個小妖精了。

「我眼下好像有點不知道是什麼十分的,心里面又感覺到有些神奇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

元玉儀的臉瞬間就垮下來了。

「我是說,我很想打你兩個耳光!去把床頭那件披肩穿好了再來說話。」

劉益守虎著臉說道,指了指不遠處的藍色絲綢披肩。

元玉儀輕嘆了一聲,把衣服穿好,坐到劉益守身邊問道︰「阿郎在擔心什麼呢?妾身來給你解解悶好不好?」

她用手指在劉益守胸前畫圈,眼楮里要滴出水來。

「來來來,你想听正經事,我就跟你說說正經事。」

劉益守讓出半個床位給元玉儀躺著,然後自己坐起來將滎陽鄭氏的事情跟對方說了,也不管這孩子是不是听得懂。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這事還不好辦啊,簡單的很。」

元玉儀滿不在乎的說道。

「誒?你听明白了?」

世家做事情,經常會有些微妙的小動作,有時候劉益守自己都要跟于謹二人互相商量,才能領悟其中奧秘。元玉儀這個小娘子就明白了?

「這有什麼不明白的啊。鄭氏不知道阿郎要做什麼,他們怕你是第二個爾朱榮,到他們那里殺殺殺。

阿郎呢,也怕鄭氏別有所圖,想奪軍權嘛,兩邊都在害怕。以前我在高陽王府,侍女與侍女之間,類似的事情見太多了。」

元玉儀說得理直氣壯,听起來也確實像是這麼回事。劉益守大喜,問道︰「然後呢?」

「以前在高陽王府的時候啊,很多外面來的人,什麼大將軍啊尚書啊之類的,不管多麼凶,只要是在王府里上了女人的床,之後他們都會高高興興的離開。

鄭氏肯定也會這麼認為,阿郎睡了他們的女人,他們就會認為阿郎不會再對他們怎麼樣了。

阿郎去找鄭氏討要幾個小娘子,他們要是肯給的話,那就說明鄭氏肯合作。要是不肯給的話,說明根本就看不起阿郎,阿郎也不用跟他們客氣。

再說了,小娘子而已嘛,誰在乎呢,這事完全沒問題。」

元玉儀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她自己不是女兒身一樣,對女人頗為蔑視,看得劉益守嘖嘖稱奇。

「你怎麼能這麼看不起女人呢,你自己也是女人啊。」

劉益守感慨道,元玉儀的三觀完全徹底的扭曲了。好比說很多人做壞事,起碼還知道這種事情做不得,做了缺德。

然而元玉儀就是並不認為她做的事情是壞事,並不認為她的想法有什麼不妥的。

「女人嘛,不就是陪男人睡覺生孩子的麼,要不然還有什麼用?你看元莒犁啊,馮淑鳶啊她們,平日里裝得這樣那樣的,最終還不是要跟你侍寢,生孩子養孩子,和我說的有什麼區別?」

元玉儀不以為然道,情緒毫無波動,看來這就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了。

「你真是沒救了啊。」

劉益守感慨道。

「對啊對啊,我就是沒救了,我自己也這麼覺得。但是無所謂啊,我有阿郎就可以了不是麼。

你不知道,我可喜歡你了,就算不是因為我家里的那些事情,我也喜歡你呀。你看你又有本事,心腸又好,還長這麼好看,我不需要想那麼多啊,我有你就可以了。」

元玉儀抱住劉益守的胳膊不斷搖晃,讓某人一陣陣頭大。

「好了好了,你快點睡,我要寫一封信。」

劉益守麻利的坐到桌案前。

不得不說,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元玉儀這個女孩,雖然三觀異常扭曲,論證的方法也離譜得沒邊,但她關于滎陽鄭氏的那番話。

還真是話糙理不糙!

當初在河陽關的時候,爾朱榮直接將酒潑到元莒犁臉上,卻拉著已經嫁給李彧,做了隴西李氏媳婦的元季瑤,直接行房!

這一手,玩得很漂亮!現在想起來,這幾乎是爾朱榮智商的「巔峰時刻」了。他羞辱的是元季瑤麼?

其實不然。

他羞辱的是元子攸和隴西李氏!他在試探二者之間會有什麼應對方法。

爾朱榮一沒有殺人,二立下了威風!從李彧不敢反抗的結果,他制定了後續的行動方針,其實跟元玉儀說得很有些類似的。

如果自己針對鄭嚴祖,滎陽鄭氏會感覺面上無光,世家的嫡系男子,那就是家族的臉面。

至于于謹說的後續行動,實際上劉益守是感覺有些不妥的,剁手剁腳像什麼樣子,那完全是邊鎮的做派。

但是討要妹子這種事情,風險就小得多了,貌似可以拿來用一下。他劉益守是年輕人嘛,喜歡美女有什麼錯?看上你們家的妹子有什麼錯?

只不過這個火候,要掌握好,不能太過分。

「阿郎,你覺得我說的辦法怎麼樣?」

元玉儀用雙腳拍打著床鋪問道。

「嗯,以前怎麼樣不好說,這次你還挺聰明的,很不錯的主意。」

「誒?對吧!你看,我就是挺聰明的吧。」

元玉儀興奮的跑過來,鞋子都沒穿。

「以後你帶我在身邊好不好,我幫你出謀劃策,我真的很聰明的!好不好嘛?」

「以後再說了,今天的三字經還沒寫呢。」

劉益守指了指自己對面,示意元玉儀拿紙出來寫字。

「真不知道學這些有什麼用……」

元玉儀碎碎念的拿出紙筆,有磨好墨,悶悶不樂的在白紙上寫下︰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等字。

一個寫信,一個背書寫字,臥房里的二人,看上去相當勵志。

「阿郎……」

「怎麼了?」劉益守頭也不抬問道。

「是不是真正對你好的人,就是那種平時老喜歡說你的那種啊。」

元玉儀若有所思的問道。

「你覺得是就是吧,這麼大人了,自己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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