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風可進,雨可進,費穆不可進

作者︰攜劍遠行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雍丘城城頭,劉益守一身戎裝,手扶佩劍劍柄,帶著眾將巡視城防。轉了一大圈,發現今日費穆居然就只派了幾個斥候在周邊巡視。

城下韓賢帶人挖坑將費穆軍中被燒死、踩死、砍死的那些尸體就地掩埋,也沒見費穆派人來挑釁甚至偷襲。

「都督,昨夜末將帶兵一路砍殺,不說多了,做掉費穆兩三千人應該是有的,只是尸首不在城下。」

彭樂急急忙忙對劉益守信誓旦旦的保證,他們昨夜出擊,確實是一路砍殺,重創了打算在雍丘城下伏擊的費穆軍。

只是,為什麼吃了如此大的虧,這廝居然也能夠沉得住氣呢?

「我並沒有懷疑,只看城下的尸體就知道,昨夜費穆軍中死傷慘重。小小破城,風可進,雨可進,費穆不可進,我們就要在此地,擋住費穆的腳步。」

劉益守抬起一只手,示意彭樂不要多嘴,他好像想到了一個令人很在意的東西。

「宇文將軍,之前你在定陶的時候,守城也有些心得。以你看來,這雍丘城最大的缺陷是什麼?」

劉益守轉過身看著低調走在最後面的宇文泰問道。

「雍丘臨水,只要不是孤城,總有辦法運送糧草輜重。不過缺陷還是有兩個,第一個是城牆比較矮,費穆若是不顧傷亡的拼死進攻,我們會有些吃力。

第二個麼……」

宇文泰走到女牆邊上,從上面模下來一把塵土,將髒手遞給劉益守看。

「雍丘乃是土城,若是費穆用拋石機拋巨石砸城牆,不見得能抵擋多久。」

拋石頭能不能把城牆砸開一個讓馬匹都能通過的通道?答案是不行。

但是能不能把某一處的女牆全部砸掉,把城牆上方砸出缺口來呢?

答案是可以的。

只要費穆麾下的人手足夠多,拋石機足夠多就行。現在魏國有些大城,比如睢陽和洛陽等地,城牆外面都是包磚的。可惜雍丘還是土城。

「要想把城砸開,那要費多大的勁啊,怎麼可能,哈哈哈哈哈哈!」

彭樂毫無形象的傻笑,結果看到劉益守和王偉等人都是面色微變,瞬間閉口不言。

「這確實是個問題。」劉益守輕嘆一聲。

「傳令下去,從軍中招募敢死之士,以備不時之需。凡是參與的人,重重有賞。韓將軍麾下那些死囚,參與者直接月兌罪籍,其余的人,按先登的待遇獎勵。」

先登,每次攻城戰勝利後,第一個登上城頭(而且沒死)的人,一般都是最少官升一級。

劉益守這個舉動,看來不僅是想在守城戰中有所作為,應該是還想更進一步,測試軍中士卒的忠誠度,參與敢死行動的人,將來升官不在話下。

這也側面說明了,未來有個穩定地盤後,擴軍勢在必行。

「都散了吧,我在城牆上站一會。」

劉益守擺了擺手,屏退眾將,一個人站在城頭眺望視野之外的費穆大營。

「都督,我們為什麼不偷襲費穆營地呢?」

宇文泰來到劉益守身後,輕聲問道。

這一招,其實不管是他也好,王偉也好,甚至是包括彭樂,都想過。他們現在又不是完全沒有反擊的力量。

現在不反擊,等被費穆逼迫到人困馬乏,山窮水盡,你想動都沒有力氣去動了。

「你們都能想到要反擊,費穆會想不到,他會不做準備麼?」

劉益守轉過身,面色淡然的盯著宇文泰問道,整個人不怒自威,頗有氣勢。

這話宇文泰沒法回答,他只能拱手道︰「是末將唐突了。」

「費穆不知道打過多少仗,不知道有多少敵人在他面前演過類似的東西。他可能曾經吃過虧,但是吃虧吃多了,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現在也會警覺起來。

彭樂那支隊伍,只要城池沒破,就不能調動他們。」

看到宇文泰眼中似乎有些不以為然。劉益守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們呢,現在就像是馬蜂一樣,尾巴後面有一根毒針的話,費穆始終是投鼠忌器。

如果我們把這根毒刺給拔掉了,費穆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對付我們,那時候才是真正的絕望。

弓箭,永遠是不射出來的時候威脅最大。昨夜我已經讓他知道,我們有這樣一根毒針。他現在巴不得我們把這支力量消耗在偷襲大營上面。

只要我不中計,我們最後始終都有反戈一擊的實力,在攻城最緊迫的時候,這一手就是逆轉乾坤的關鍵,你明白麼?」

劉益守跟宇文泰解釋得非常詳細,清晰。

「都督用兵如神,末將遠遠不及,實在是佩服之至!」

宇文泰拱手行禮,心悅誠服的說道。

「可以了,不用學王偉那一套。」

劉益守搖搖頭,按住宇文泰的肩膀說道︰「此戰你來指揮調度,我只做決策。除了彭樂那支兵馬,還有數百人的敢死隊伍,其余的兵力你可以隨意調配。

韓賢那一支兵馬作為預備隊救火,接下來我們要跟費穆拼消耗了。」

宇文泰連忙點頭稱是,信誓旦旦的保證人在城在。

「對了,之前讓你們搭的那些木珊欄,後面可以拿來用了。如果費穆軍毀壞了一段土牆,那就用木珊欄將破損的地方堵住!他們不進攻的時候,我們就開始修補城牆,明白了麼?

我會讓王偉將城里所有青壯全部召集起來,好好使用他們,具體的細節,你自己考慮就行了。

但是記住一點,子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雍丘城的百姓,不是我們用來消耗的輜重,這些人不會打仗,就不要拉他們上城牆送死,明白麼?」

說到最後,劉益守幾乎是聲色俱厲,似乎看穿了宇文泰內心深處所隱藏的真實想法。宇文泰瞬間就被冷汗打濕了後背,連忙拱手退後一步,惴惴不安的說道︰「末將謹遵都督號令。」

「君視民為草芥,則民視君為仇寇,你在定陶干的那些事情,非常不妥。我之所以沒有苛責你和王偉,是因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在那樣的情況下,你們做出背信棄義的事情來,也是情有可原。

但這並不代表我認同你們二人的做法。事情可一不可再,這一次,我就在雍丘城里,相信不會再有什麼情有可原的狀況了。」

「末將知道了。」

宇文泰面有愧色說道。

劉益守也覺得剛才的話可能說得有些重了,他長嘆一聲說道︰「滿腦子的詭詐之術,走不遠的。人在做,天在看,要想有所作為,那還是要天下大部分人都認可我們才行。

定陶的事情,已經讓我們失了些許道義,若是在雍丘也是不擇手段,將城里的人視為草芥。將來我們再去別的地方,你以為那里的人會怎麼看我們這支隊伍?

莫要失了人心啊,所謂人心,就是這樣一點點的積攢起來的。」

劉益守頭一回感覺自己像是唐僧一樣喋喋不休。

「都督胸懷,在下不及萬一。」

「好了,我知道你並不是真的心服口服,以後就慢慢看吧,你會改變看法的。」

劉益守擺擺手,自顧自的走下城樓。宇文泰呆若木雞站在城頭,心中又敬又怕。

……

「殺!」

北中城下,賀拔岳已經失去戰馬,也丟了馬槊,手里就剩下一把橫刀,左手上撿來的木盾都被砸出了缺口。

他面前三個白袍軍的士卒,配合默契,已經隱隱將他圍困住,情況非常不妙。

這次爾朱榮所安排的戰術是「車輪戰」,他和竇泰、慕容紹宗三個的萬人隊伍輪流上陣。不斷消耗白袍軍的兵力跟士氣,最後由爾朱榮出來「一錘定音」!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賀拔岳這支隊伍第一個上陣,然而他們一跟白袍軍交手,就有種被車輪碾壓的感覺!

沒錯,白袍軍那邊才是車輪!

一個照面,自己這邊的隊伍就被沖散了,以百人或者數十人為一隊各自為戰,很快,賀拔岳就被白袍軍的騎兵挑落馬下圍毆。

這得虧是他還會點武藝,要不然,首戰就折在此地了!

正在這時,不遠處一名騎兵大叫著沖刺過來,馬槊刺中其中一個白袍軍士卒,其余兩人被逼退,賀拔岳都被突然而來的變故給搞懵了。

「大哥,上馬!」

達奚武騎著馬飛速從他身邊經過,伸出手一帶,賀拔岳會意,抓住對方的手,輕巧一跳就到了馬背上!

「大哥,擂鼓鳴金的傳令兵已經陣亡了,東西掛在我馬鞍上,你快鳴金啊,要不然就真沒辦法收拾了!」

一邊騎馬躲避白袍軍士卒的騷擾,達奚武一面大喊。他們的情況非常危急,大軍失去建制,全憑著一口氣在跟白袍軍作戰,死傷慘重。

賀拔岳雙腿夾住馬月復,騰出雙手猛的敲擊馬鞍上掛著的銅鑼。一時間,鳴金之音響徹戰場,賀拔岳麾下步卒(騎兵已經全滅)都自覺朝著達奚武馬匹所在的方向靠攏結陣,漸漸退去。

這些人結陣後絲毫不亂,且戰且走,顯示出優秀的技戰術水平來。

咚咚咚咚咚咚咚!北中城所在的方向鼓聲大作!

白袍軍不但沒有「見好就收」,反而一鼓作氣,也集中成一道「洪流」,朝著敗退的賀拔岳部沖殺過去。

雙方再次戰成一團,各有死傷,不過很明顯賀拔岳那邊的士卒戰死的人比白袍軍那邊多了不少。

賀拔岳此刻已經下馬,他的親兵也多半都陣亡,剩下的也都找不到了。他帶著幾個人在大陣後面親自督戰,一面退一面跟對方交戰,就這樣敗退了一兩里路。

最後還是白袍軍那邊鳴金收兵,回退的時候,看到地上受傷哀嚎的賀拔岳部士卒,都會很自覺的補上一刀,絕不留下任何活口。

開局不利,等回到大營清點人馬,賀拔岳恨不得崩潰大哭,一戰就損失了幾千人,很多都是在撤退的時候被白袍軍干掉的。

今天這場戰斗,爾朱榮一直在大營的高台上遠遠眺望,當然,他只能看個大概,不過也感覺到了陳慶之麾下那支人馬的生猛。

似乎在人形的身體里,藏著殘暴的野獸!

「白袍軍善戰,小隊配合非常默契,若不是達奚武拼死相救,我幾乎死在白袍軍幾個普通士卒手里。」

想起這一戰的遭遇,賀拔岳都有些後怕。

這一戰再次證明,爾朱榮對戰局的預判,是非常準確的。如果這次是五萬大軍一起撲過去的話,那自不必說,肯定是跟元天穆一個結果。

「這一戰折損的士卒,後面你優先補充。」

爾朱榮安慰賀拔岳說道。

這是應有之意,賀拔岳感謝了一番,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

其實不止是他,大帳內所有人的心思就只有一個,那便是如何擊敗白袍軍。

「我們人多,白袍人少。今日相信白袍軍也折損了不少人手,我們就是以命換命,看最後誰撐得住!」

爾朱榮惡狠狠的說道。

這個辦法非常不人道,而且看起來十分愚蠢。只是,在目前的情況下,擊敗白袍軍,似乎也真的只能是這個辦法了。

「其實,今日之戰,賀拔將軍也是打得有聲有色。」

站在一旁的慕容紹宗,若有所思的說道。

搞不清這話到底是安慰還是嘲諷,賀拔岳沉聲問道︰「慕容將軍此話怎講?」

「你看,兵多的時候,如元天穆,大軍一旦崩潰,如同覆水難收,一發不可收拾,兵敗如山倒。可是今日呢,賀拔將軍麾下部曲,彼此間非常熟絡。

這一點平日里看不出什麼來,然而鳴金收兵的時候,他們就可以根據平日里演練的那樣結陣自保,且戰且退。倘若今日是兩軍合作對敵,搞不好一旦崩潰,就沒辦法再集中起來了。」

不得不說,慕容紹宗的眼光還是很毒辣,而且很獨到的。

沒錯,賀拔岳是被白袍軍給胖揍了一頓,但是結果也就是以命換命而已,無非是多死點人。到最後大軍雖然敗退了,可是卻依然能成建制的退到大營。

「這說明,我們雖然出戰的兵力減少了,但是隊伍的應變能力卻提高了。陳慶之個人的能力,那些精妙的指揮調度,此戰都沒看出來。

我們只看出來了白袍軍的驍勇。實際上,這是限制了陳慶之的發揮,大都督輪流上陣的辦法,其實就是欺負白袍軍人少又不能補充兵員。在下覺得,這一招,可以繼續用下去,跟陳慶之拼消耗。」

慕容紹宗侃侃而談,心中已然有了底氣。

爾朱榮听到這話,微微點了點頭道︰「下一戰竇泰出馬。」

為什麼是我?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竇泰,簡直感覺莫名其妙。慕容紹宗說了那麼多,為什麼不讓他上陣呢?只是現在沒法說這話,竇泰拱手行禮道︰「謹遵都督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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