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深深的憂郁

作者︰攜劍遠行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段韶心急火燎的前往高澄出事的街道,還好是發生在任城城內,而不是郊外的村鎮。要不然,事情還不知道會鬧到怎樣的地步。

然而,等他到達事發的院落時,只見地上全是血跡,死尸到處都是。

這些尸體基本上都是下僕的打扮。而「當事人」高澄,正揮舞著鞭子,抽打著被綁在樹干上的一個漢子。

此人已經被打得血肉模湖,倒是高澄,僅僅臉上有個紅印子,其他地方看起來基本完好,哪怕是衣服,也就一點點褶皺而已。

段韶似乎明白了什麼,不外乎指鹿為馬之類潑髒水的行為。高澄是希望段韶來擺平此事的,若是他直接說自己一點事都沒有,是他把苦主給綁樹上的話,段韶還會來麼?

那顯然是不會的。

畢竟,高澄這麼牛逼,玩得這麼花,段韶知道了肯定要袖手旁觀,看看「小高王」怎麼收場啊。

段韶明白自己是被高澄擺了一道,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心中已經有了定計。

「孝先,你來了啊。」

高澄似乎抽鞭子抽累了,將馬鞭仍到地上,輕輕喘息著。他那年輕俊朗的面孔略有些猙獰抽搐,段韶默默觀察對方,只是微微點頭,面色平靜不苟言笑。

「我與祖孝征(祖珽)在路上走得好好的,這家伙竟然帶人襲擊我們!他肯定是劉益守派來的密探!我呸,你還敢看我?」

高澄發現那漢子正死死瞪著自己,他心虛的過去對著那人又是一番拳打腳踢。

「既然是探子,那此事交給在下處理,世子回府衙後面歇著吧。」

段韶恭敬的拱手說道,至于高澄的那些說辭,不值一提,也沒必要去深究。他是高歡嫡長子,就足以抵消所有的問題。

嗯?

高澄在心里打了很多月復稿,準備了很多說辭,唯獨沒想到段韶竟然如此「知情識趣」。一時間他還沒轉過彎來。

「祖孝征,你保護世子不利,讓世子受了皮肉之苦,你可知罪?」

段韶忽然對著鼻青臉腫的祖珽怒喝道!收拾不了高澄,給對方的狗腿子一點顏色還是沒問題的,段韶認為這樣做正好。

「回小段將軍,確實是在下的過錯,在下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祖珽慢悠悠的拱手行了一禮,退到一旁。他很明白,高澄這件事是瞞不住高歡的,總要有個站出來背鍋。比如說高澄如何會和根本不認識的美婦人通奸,那只能是他祖珽慫恿的。

祖珽這種滾刀肉,段韶還真是拿他沒什麼辦法,畢竟自己不是高歡。類似的事情,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此人心懷叵測,斬首後扔亂葬崗。里長和近鄰識人不明,被其蠱惑,連坐下獄。這樣的處理結果,世子可還滿意?」

段韶指著被綁在樹上的那人,在高澄耳邊輕輕問道。

高澄自知理虧,嘆息一聲微微點頭。

「孝先(段韶表字)你自己處置就可以了。」

昨天本來是浪的飛起的,沒想到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被人捉奸在床不說,還差點挨頓打。得虧是祖珽機敏讓他跑出院子叫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青徐之地民風彪悍,人家真把他打死,那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高澄也是心有余季。

「孝先(段韶表字)處事公允,我就先回府衙了。」

高澄面色尷尬的說道,巴不得早點離開這里。

「世子慢走。」

段韶松了口氣,總算是把這位爺哄好了。要是對方真要發飆,說把這一片的人都給砍了,那估計自己也真要這麼玩一出。

等高澄走遠了,段韶才看了看被捆在樹上的那個可憐蟲。

「來世投胎投個好人家吧。」

段韶長嘆一聲,跟親兵交代了幾句,隨後走出了院落,心中感慨萬千。

「父親說當年劉益守在微末時,每當抄家抄到美人,都會將其分給他人以結其心,自己分毫不取。如今看世子言行……有雲泥之別。」

原本段韶也是認為劉益守不算什麼的,也就是個有才無德的梟雄之輩。但看高澄的言行,段韶忽然覺得劉益守這個人很有人格魅力,難怪能聚攏那麼多英雄豪杰在麾下。

要是高澄現在坐劉益守那個位置,只怕建康城內不知道多少女子要被禍害。他听到很多傳言,說劉益守帶兵入建康後有王師之相,起碼能做到婦女無所幸。

見微知著,段韶心里頭壓力更大了。跟這種對手交戰,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如劉益守這樣的頂尖人物,若是不把關注點放在女人身上,那麼他定然是在打敵人的主意。這本身就是件非常令人恐懼的事情。

只有高澄這樣自認為沒什麼事情可以做的人,才好覺得「歲月靜好」。

「彭城那邊有什麼動向麼?」

段韶忍不住詢問身邊的親兵道。

「回段將軍,斥候今日還未回歸。」

親兵哪里知道敵軍的動向如何啊,那些都是軍事機密,知道得越多,身份不夠的話,純屬找死。

段韶發現自己關心則亂有些失態了,輕咳一聲說道︰「等斥候到了以後,直接把前方敵情送我書房便是。」

「喏!」

……

台城的顯陽宮里,劉益守正在跟蕭歡辭行,因為他馬上就要去青徐前線督戰。當然,對外宣稱是這樣,至于實際如何,等離開了建康後,除了少數人之外,其他的人誰也不會知道劉益守的行蹤。

「姑父此番真的要出兵麼?好不容易三吳地方的豪強才安分下來……」

梁國新任天子蕭歡有些不舍的說道。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如果劉益守慘敗了,他那些叔叔只怕會再次起兵造反!

像是蕭續、蕭繹、蕭綸(封地被改到了豫章)等人,封地偏遠,周邊民風彪悍,敢死之輩不在少數。他這些叔叔們都不是什麼好鳥,一旦有機會入主建康,絕不會跟蕭歡客氣的。

如今的劉益守,用一句詩來形容就是「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他娶了公主,扶持了前太子的後人上位,你能說他是王莽麼?

或許有一天他真的會篡位,但那也要等他做出實質性的篡位之舉才能算數。而今的情況,劉益守可以算是建康朝廷這邊嫡系中的嫡系,忠臣中的忠臣!

要是沒有劉益守,蕭歡還在荊襄玩泥巴呢!

劉益守要出兵青徐,蕭歡完全不覺得對方此舉是在篡位,只是感覺自家這位「姑父」太浪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陛下雖然入主建康,但立足未穩。三吳之地,面服心不服者比比皆是。更有諸位藩王擁兵自重,將來削藩亦是在所難免。

若是不能狠狠的教訓一下高歡,到時候等陛下想削藩的時候,他們定然會從中作梗。請陛下三思。」

「如此,那姑父一切小心。」

蕭歡頗為惋惜的說道。

「陛下請留步,微臣自己走出宮就可以了。陛下千金之軀,關系社稷安危,還請多保重。」

見蕭歡要起身相送,劉益守連忙行禮,讓對方別跟著了。劉益守走出台城,就看到陳元康已經在犢車上坐著,等著他出來了。

「你不在尚書府,在這等我作甚?」

劉益守好奇的問道。

陳元康一言不發,將一份聯名信交給劉益守。

「今天在台城里裝孫子很累,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吧。」

劉益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說道。

「鄱陽太守柳偃,聯名很多朝臣上書,說主公驕橫跋扈,目無君上。要求中樞罷免主公的職務。」

這踏馬是哪里冒出來的一根蔥啊?

「他們是看我要北伐自顧不暇,所以挑撥我與天子之間的矛盾麼?」

劉益守面色一黑,就像是看到一盆沾滿了蒼蠅的腐肉出現在腳邊上,惡心得不行。

「廣州啊、越州(廣西)啊、合州(雷州半島)啊,看看這些地方有沒有空出來的實缺。我們不是剛剛頒布了新法令,對于大的州郡,可以同時存在兩個甚至三個刺史麼?

直接給他們安排了,讓他們跟著蕭映和陳霸先去混吧。」

劉益守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蛤蟆惡心人,也是個很煩的事。蕭歡當然不會按照這封信里面說的理由來罷免自己。事實上,蕭歡如果不合自己的意思,劉益守同樣可以把他弟弟蕭扶上去。

相信蕭歡心中還是有逼數的,大家各退一步,有點回轉的空間,不必明著互相羞辱,這樣不好麼?

那些人的用意深遠,其心可誅!

「主公不用殺一批人以儆效尤麼?」

陳元康疑惑問道,劉益守這波下手也太軟了吧?他不是很能理解,越是到北伐的關鍵時刻,就越是要心狠手黑,把那些人都處理了啊!

「不要把這些廢物逼迫得太狠了,把他們現在得罪我的事情一筆一筆的記好,等國內再有動蕩的時候,直接拉清單,給他們安上通敵的罪名,全拉出去砍了就行,不用想太多。」

劉益守若有所思的說道。如今的局面來之不易,一切都要小心翼翼的對付。等此番北伐結束,樹立起威信,收攏了民心軍心之後,就可以大刀闊斧的辦自己想辦的事情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接近成功,越是要小心謹慎。

「主公此番出兵青徐,請務必小心,切勿貪功冒進。」陳元康最後還是忍不住說起這件事來。

劉益守用手指比劃著,在對方掌心上寫下「南陽」二字,笑而不語。

「我說呢!我就是說主公怎麼會選擇……」

陳元康還想再說,劉益守擺了擺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青徐那邊是羊攻,否則沒辦法瞞過高歡。青徐之兵多而雜,以攻為守,練兵為主。至于別處嘛,兵少而精,一旦打開缺口,其他部隊可以趁著春汛漲水,走水路快速支援。」

劉益守不動聲色的說道。

陳元康松了口氣,頗有些無奈的笑道︰「主公這一招真是厲害,希望高歡不會哭暈。」

「那誰知道呢?建康的政務就交給你了,若有異動可以與羊侃商議,他可以信任。我讓戴子高貼身保護你。」

「明白了。」

陳元康微微點頭,不在言語。

……

高澄在任城胡作非為,鬧出極大民憤的事情,段韶可以不加處置,但卻不能不將實情告訴高歡。因為他是高歡任命的主將,而非是高澄的狗腿子。吃誰的飯,幫誰辦事,這是鐵的原則。違反原則的人,莫不是下場淒慘。

早在來任城之前,段榮就對段韶耳提面命,無非是什麼要搞清楚立場啊,不能被「小高王」牽著鼻子走啊之類的。

如今段韶完美的執行了段榮的交待,一紙書信送到高歡桉頭,將事件原委詳細盡述告知。

他不寫信還好,高歡就當做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也就罷了。

結果當段韶的信被高歡拆開的時候,這位已經開始「愛惜羽毛」,試圖將當年許多荒唐事(比如火燒永寧寺)掩蓋的梟雄,直接氣炸了!

「豎子!豎子!他這是想氣死我!」

霸府的書房里,高歡氣急敗壞的將鎮紙狠狠丟到地上。一旁的司馬子如眼觀鼻鼻觀心不說話。上次把兒子司馬消難坑慘了,這次高澄實在是做得太過分,涉及到了高歡現在十分敏感的「民心」上,自己已經不好勸架了。

自顧自的發泄了一番,見司馬子如沒有上前勸說,高歡頹然的坐到書桉前,嘆息了一聲問道︰「遵業(司馬子如表字)啊,你認為阿澄這次是不是做得很過分?」

「高王,世子年輕不懂事,請對他多些耐心。」

司馬子如勉強勸說道。他知道高歡听不進去,但是勸和不勸分,類似的話他不得不說。要不然或者高澄或者高歡,總有一人會秋後算賬的。

「好吧,你以為要怎麼辦才好?」

高歡懶得听這些沒有營養的廢話,直接拋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司馬子如跟高歡相識多年,深知這位的脾氣。別看高歡現在很生氣,其實對高澄也沒有多失望,說不定還有「不愧是老子的種」這樣的得意之情。

「如今之計,唯有讓世子回歸鄴城,在家閉門讀書,修生養性。」

司馬子如對著高歡深深一拜,退到一旁。

其實這個答桉,就是高歡心里所想,只是他希望手下人對自己說出來,免得讓人覺得自己很涼薄。

「如此,那便拜托遵業走一遭任城,將世子帶回來吧。」

高歡深知,同輩的段韶,是管不住高澄的。只能讓司馬子如這個長輩出馬了,而且上次「私通庶母」的事情,司馬子如從中勸說對高澄有恩,高澄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對恩人齜牙咧嘴吧?

「那在下便去一趟任城,勸說世子回鄴城讀書吧。」

司馬子如對著高歡深深一拜說道,心中滿是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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